杏娘偏頭想了想清哥兒,柔姐兒等人,心中只覺得甜甜的,倒是想了一會自個兒孩子,到底是像自己好些還是像張誠善好些,頓時轉過臉來,對白蒹葭道;“是呀,都是值得的,不過我瞧着,孩子可一定要好好教養,若是養成張健跟油娃子那樣不成器的,我便活生生的打死他!說起來前陣子張家老二找了你一次,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白蒹葭淡淡的道;“他爹孃上次惹怒了朱小姐,被朱小姐送去見官了,只怕現在還在奔走吧。我一個婦道人家,能說上什麼話?”
杏娘道;“我看那朱小姐的氣派,就是跟我們不一樣的,也不知道小楊氏是吃了什麼豬油糊了心,當朱小姐沒脾氣麼,也是平時潑婦慣了,還真當潑婦有用呢!”
白蒹葭道;“只怕她得了這教訓,以後都改了好好過日子罷。”
杏娘急忙道;“狗改不了****!依小楊氏的脾氣,怎麼會改,只怕她不敢記恨朱小姐,多半是將你記恨上了,日後你多小心些。”
白蒹葭聽她說了一句狗改不****,臉上略一糾結,想了想,還是跟杏娘道;“你還懷着孩子呢,別瞎說這些有的沒的,小心讓孩子學了去,到時候纔有的你煩得。”
杏娘倒是被唬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瞪了白蒹葭一眼,見她神色正經,多半不是哄自己的,不由驚嚇道;“才兩個月的一塊肉呢,怎麼就會學呢?”
那孩子學人說話,生出來了都要好幾個月呢!
這一塊肉怎麼就會學了呢!但是看白蒹葭的樣子卻不像是哄她的!
頓時讓杏娘糾結了,想起小小的孩子說什麼狗改不了****,頓時只恨不得將自己剛纔說過的話吞回去。
白蒹葭抿嘴一笑,眼眸流轉,道;“我也是聽人說的,聽說這人啊,懷孕的時候就開始學了,孩子也是繼承了父母的性子,若是做孃的心情愉快,養出多半就是個心胸開闊機智敏捷的,若是做孃的怨氣沖天,養出的就天生陰鬱孤僻,不是有句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麼……?”她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大半倒是素問告訴她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這句話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白蒹葭也懶得深究了。
她那時候身體不好,多養在牀上,心情多半平淡,還是素問跟靈樞說了半天,讓她儘量保持心情的愉快,纔對孩子好。
她雖然是似懂非懂的,但是卻是很相信素問跟靈樞的,所以爲了凌慎之,她也是盡力保持心情愉快,只是那費明珠和凌母凌纖纖三人經常來尋她麻煩,不過經常就被素問靈樞聯手堵了回去。
她那時候到底年紀還小,偶然有少少的一兩次漏到她面前,丈夫又不在身邊,也難免有些氣悶,白蒹葭總懷疑,是不是自己那時候心情不太好,又在戰事上操勞了太多了心思,纔會養成凌慎之少年早熟的性子。
雖然說老成持重,少年老成沒什麼不好,但是總覺得,孩子沒有天真無邪的童年時期,是不是也是一種……缺乏呢?
白蒹葭想起自己的童年時期,她雖然少年老成,但是也有過盪鞦韆踢蹴鞠的時候,但是凌慎之卻完全沒有過……想起來那個孩子總是很認真的讀書和練劍,仔細想起來,竟然有一絲心疼。
不過這幾個月來,白蒹葭倒是覺得自己心情一直挺愉快的——她目光落在一旁跟個大狗一樣安安靜靜坐在自己旁邊的凌絕塵,他兩道目光落在凌絕塵身上,凌絕塵頓時衝她燦然一笑,當雲破日出,彩霞漫天,溫暖至極。
雖然前陣子總是愛恨交織,心情複雜難言,但是自從前幾日忽然看開了要珍惜這最後半年的日子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旦看開了整個世界都晴朗的緣故,白蒹葭只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的生命,反而是這幾天過的最是快活無憂,即便有什麼不愉快,看着凌絕塵天真的神情,聽着他柔和的聲音,卻都瞬間煙消雲散了。
心中竟然隱隱有一種期盼,只盼這樣的生活,能天長地久,平平安安的下去。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那凌慎之養出來,是不是也是個天真的性子?
白蒹葭心中一動,頓時前世凌慎之的樣子在她眼前浮現了出來。
那孩子,其實有七分像凌絕塵的,只有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小酒窩纔有些像自己,只是他很少笑,那極少的笑容,也多半是給了自己或者白家的父子。
別人說他好像一尊白玉雕成的阿修羅,容顏秀美,卻老成持重,不見半點孩子應有的天真。
如果那孩子……
白蒹葭想起自己在平直城裡見過的那幾個追逐嬉鬧的孩童,還有秋水村裡見過的幾個孩子,心中卻是忽然腦補了凌慎之眉眼彎彎,笑如水晶,明燦無瑕,嘴角小酒窩卻是深深的。
白蒹葭捂住胸口,臉上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紅。
真是太可愛了!
一回神,卻眼看杏娘一雙眼睛眨呀眨呀的,卻忽然隱隱覺得當初自己在素問面前,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幅樣子。
杏娘雖然能幹,但是懷孕也到底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李芳兒又死的早,沒有長輩跟她說這些東西,陳青木雖然說了幾句,但是畢竟在婦科懷孕方面也,又跟白蒹葭說了一會話,白蒹葭免不得又叮囑了她兩句,只是想起凌慎之的天真面貌,心中卻到底有些騷動起來,又過了一會兒。
江和就來了,白蒹葭將相關的鑰匙交託給了杏娘,杏娘將那裝了自己珠花跟二兩銀子的荷包替她收在袖子裡,道;“身子最重要,一定要好好看明白了。”
白蒹葭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你安心養胎,別操心太多,我給你抓幾副養胎藥回來。”
杏娘笑道;“我們這樣的莊戶人家,那裡吃什麼安胎藥。”
白蒹葭見她神情,便也不在勸慰,心中想着等生米煮成了熟飯,自己帶回來熬好了,難道杏娘還能不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