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休息的時候,長亭去了一趟王府。
姑奶奶似是纔將見了客人。
“姑奶奶,纔將有人來了嗎?我見茶水還沒來得及撤下。”
長亭的話讓姑奶奶似是想起了什麼,渾濁眼神具是深沉思忖。
“是北遼的人。”
此話一出,長亭不由一怔。但是聯想到最近幾日北遼的形勢,一切似乎也就明朗了。
“是陽夕山的人?”
確切的說,現在該是耶律夕山。
“都有。”
姑奶奶示意長亭坐下,娓娓道來。
“今兒來了兩撥,看着都是商人打扮,一撥是陽夕山派來的人,送來了很多補品用度,他還記得我這個姑奶奶,我是知道的。至於這第二撥……哼!”
姑奶奶冷哼一聲,雖然沒說出來,長亭也多少能猜到是誰。
“是跟忽烈家族和木珠家族有關?”
“他們這番處境,倒是有臉來找我合作,說什麼曾經給陽夕山關係密切,說他們願意用北遼的情報交換在京都的庇佑……哼!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了?什麼臭蟲都能收的嗎?就算他們有北遼內部消息,我也是不會要的!”
姑奶奶臉色沉冷依舊。
長亭垂眸,輕聲道,
“自從上次陽夕山離開之後,皇上那邊調查了之後,雖是沒怪罪姑奶奶和酈家,但其實,在皇上心裡已經有一根刺兒了,畢竟陽夕山曾經綁着姑奶奶做事,又是在酈家住了那麼久,如果不是陽夕山離開之前將一切掩飾的太過完美,酈家又豈會不受牽連呢!
如此看來,陽夕山之心思縝密運籌帷幄的能力,還是超出了我們的想象!而今,忽烈家族和木珠家族跟陽夕山那是勢同水火,我們若是收了他們的消息,就等於跟陽夕山對立!
陽夕山在京都這麼多年,他的手中又何嘗沒有我們不爲人知的信息呢!這種熟稔,在這種時候,便是一把雙刃劍!若是相安無事最好,可不管是誰邁出了第一步,都是破壞了天秤的平衡!姑奶奶,您自是不會做破壞平衡的人了!”
長亭品着茶,語氣淡然,就像是在跟姑奶奶閒話家常一般。
卻是說出了事關整個酈家和王府生死存亡的決斷來。
姑奶奶看着她,愈發滿意。
“你分析的已經頭頭是道了,我都覺得,你這丫頭簡直就是我肚子裡的蟲子。”
“姑奶奶取笑我是蟲子,那我是該高興還是生氣呢?”長亭撇撇嘴。
“你敢生我的氣嗎?”姑奶奶佯裝嚴肅的看着她。
“不敢啊!我關心姑奶奶還來不及呢!”
“你這丫頭,不枉我疼你一場,還給你留了黃金酥。”
姑奶奶面色緩和了一些,眯着眼睛笑着看向長亭。
“多謝姑奶奶。”
吃着黃金酥,長亭的心情並沒有輕鬆太多。
陽夕山當初是偷回北遼的,所以他是沒有機會再來京都了。而他此次派人前來,看望姑奶奶是一方面,也是猜到了忽烈奇等人在京都。
只不過,他的人在京都也沒法子行動,只能是靜觀其變!
而忽烈扎丹寧可鋌而走險的來到王府找姑奶奶,卻還是沒有去找陽拂柳,想必是還想最後搏一搏。可姑奶奶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想來,忽烈扎丹他們很快就會行動。
“長亭丫頭,忽烈家族和木珠家族都是什麼樣的人,我雖然接觸不多,卻也略知一二。就拿之前哪啊寫事情來看,無論他們抱着多麼重要的情報來交換,我都是不會收的。搞不好就是惹了一身騷回來,毀了王爺當年英明。”
至於陽夕山,雖說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但既然現在他的身份擺在那裡,那從今往後,也就沒有相見的必要了!他送來的東西,我都讓來人原封不動的帶回去了!我雖然教會了他很多,但他也幫了我很多忙,所以,他不欠我什麼。”
說完,姑奶奶眼神充滿深意的看了長亭一眼。
長亭沉默的點點頭。
姑奶奶也是在提醒她,與陽夕山劃清界限的不止是姑奶奶,還有她和整個酈家。
有些關係,在能夠掌握平衡的時候,就是融洽自然的。可一旦平衡被破壞了,就要毫不猶豫當機立斷!
就如同姑奶奶此刻一般!
爲了王府清譽,爲了酈家安危,是絕不會再跟陽夕山扯上任何關係的。
“姑奶奶對你很放心。”
姑奶奶點點頭,眼神看向前方未知方向,此刻卻難掩眼底的一絲寂寥。
終究是當兒子一般培養了十多年的人啊,人不都是有情感的嗎?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只是面上,從此以後,她就當自己從未認識過陽夕山。
從今往後,她還是王府王妃,是酈家姑奶奶。
世上再無陽夕山,只有一個叫耶律夕山的北遼皇子!
……
離開了王府的長亭,心情有些莫名複雜,沉重。
她一直都知道,姑奶奶待陽夕山情同母子,也是全心的栽培他,教導他。
雖然姑奶奶早就明白,待他羽翼豐滿,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京都的,卻是沒想過,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到了飛流莊,將之前姑奶奶給她的黃金酥分給十九和颶風他們,長亭就朝後山騎射場走去。
今兒約了肖寒在這裡練習。
她的騎射功夫雖然不差,可自從見了伍紫璃的騎射絕學之後就總是掛念着,一門心思也想學一學。
到了騎射場,她將留給肖寒的點心放在一邊,擡頭就看到鮮衣怒馬英姿勃發的某位爺,正騎着馬朝她而來。
只是……他騎的馬……
“這叫鐵牛木馬,外面看着是普通的木牛流馬,內裡卻是烏金打造,用來練習騎射雙靶最適合不過。”
肖寒說着,翻身下馬,不知扣動了鐵牛木馬的哪裡,前一刻還緩緩前行的木馬竟然不動了。
長亭忙走上前,好奇的撫摸木馬。
“我只聽過木牛流馬,但這鐵牛木馬還是頭一次見,頭一次聽說!難不成伍紫璃練就的絕學也是跟這有關?”長亭忽閃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肖寒。
總覺得他什麼都懂,什麼都能講的頭頭是道。
這天下似是沒什麼能難住他的。
他也不過就比她大了五歲而已,可知道的卻是多了太多。
感覺到某個小女人眼底流露出來的傾慕好奇之情,某位爺心情一片大好。
“你以爲能練就特殊的絕學就只是簡單的勤學苦練嗎?也是要有方法的!這鐵牛木馬就是伍紫璃之前練習騎射最初所用。只不過他用的內裡並非烏金打造,爲了你的安全,我在幫你打造的時候用的都是烏金,結實耐用,還更加輕便靈活。”
肖寒說着,示意長亭可以上去坐一坐試試。
長亭躍躍欲試,又不知如何操作。
“這鐵牛木馬可以讓你在練習之初沒有那麼大的顛簸,也減少了危險性,等你練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用真馬演練。凡事都要循序漸進的進行,不能一蹴而就。”
肖寒的話讓長亭豁然開朗。
之前她就想練習騎射射靶,可又明白雙手掙脫繮繩,只用雙腿夾住馬肚射箭的難度有多大!況且還是雙靶!所以一直在想方法和策略,沒想到他只是隨口說說的幾句話,肖寒就幫她全都做好了。
“肖五爺,你如此……可是要寵壞我了?”長亭偎依在肖寒懷裡,不知自己要被他寵溺到何種程度。
“有嗎?我不覺得。”肖五爺實話實說,他真的不覺有多麼寵溺她?這不都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應該做的嗎?
“上去試試?”肖寒從後環着她腰身,笑着問她。
“嗯,你陪我一起。”
第一次做這種鐵牛木馬,還是比普通馬兒大一倍,長亭多少有些緊張,也不知如何操控。
“好。”
肖寒自是不會拒絕,將她抱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
“這裡一共三個機關,第一個是啓動,第二個是停止,這第三個輕易不要碰觸,是讓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發射信號鎖和暗器所用。”
“你連信號鎖和暗器都裝上了?”長亭驚訝不已。
果真是隻有她想不到的,沒有肖寒做不到的。
“嗯,既是如此,是不是應該……”
肖寒從後抱緊了,將下巴擱在她肩膀,勾脣笑的薄媚迷人。
長亭側身看着他,很是不甘。
一個大男人,五官如此精緻耀目,皮膚還如此完美無瑕,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絲不足來。還讓天下其他女人活嗎?有時候她真的不知是感嘆還是自卑,這樣一個男子,竟是屬於這一世的她。
“發呆作何?坐的不舒服嗎?”
見長亭怔愣的眼底莫名閃過一絲疑惑,肖寒抱緊了她,關切問道。
“哦……不是。很舒服,舒服的都想睡着了。”
長亭實話實說,說完之後立刻感受到身後某位爺曖昧不明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收回剛纔的話。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裡還有機會收回呢!
況且,她說的又是實話。
是真的很舒服啊!
原本以爲坐這個什麼鐵牛木馬會很硬呢,結果肖寒卻是固定了柔軟的坐墊在上面,就是墊腳的地方也有防滑的墊子,繮繩都是絲絨製成,不會磨粗她的掌心。
每一處細節都精妙到了極致,就如同他對她的感情,細膩,全面,熱烈,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