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湊巧的是，皮先生整個人一進來，便響起了滴滴、滴滴的刺耳提示音。
電梯裡已經擠滿了人。
始作俑者遲遲沒有動靜，恍若未聞。
有人不耐煩地喊道：“超重了！下去一個人吧！”
顧思瀾是真的尷尬，耳朵瞬間火辣辣的，雖然知道身後的人未必在說她，畢竟在大家眼裡，她和皮先生是一道來的。
皮先生看着近在矩尺的女人，眼神充滿了未言盡的不甘與無奈。
在大家的質疑聲中，他只能退了出去。
惱人的聲音消失了，很快有人按下關門鍵，箱轎門自兩側緩緩地合攏。
在最後兩三秒極短的時間裡，顧思瀾猛地被一股力量給強行帶了出去，隨後貼上了一個堅硬的懷抱裡，她發出一記驚愕聲，身後的電梯門已經自動關上了。
“你幹什麼？很危險啊！”顧思瀾氣呼呼地拽住他的手臂保持身體的平衡，藉此分開兩人的距離。
“抱歉，剛剛看見你的臉消失，沒有忍住。”他嘴角勾了勾，嘴裡的話卻是毫無誠意，“而且我計算好了速度，不會有問題的。”
“那要是計算出錯了呢？”
顧思瀾繃着臉，不想與他繼續爭辯，管自己去按電梯。
好在另一邊的電梯到了，顧思瀾二話不說走了進去，身後的尾巴也再度追了進來。
這次沒有超載，不過現在估計是親屬朋友探病回家高峰期，後面幾乎隔兩個樓層都要停，陸陸續續進來一撥人，把電梯佔得嚴嚴實實，顧思瀾和皮先生擠到了最邊邊。
他突兀地開口道：“剛剛是因爲害羞，才生氣的嗎？”
人多，空間小。
哪怕掉個東西，都能成爲焦點。
話落，周圍的人心照不宣地做出一些微表情。
顧思瀾整一個社死，往旁邊艱難地挪了幾步，別過臉去，裝作不認識他。
希望他自覺一點。
那尷尬的就是他一個人了。
可是，某人偏偏沒有半點逼數，繼續旁若無人地道：“被我聽見你的心裡話，沒必要介意，反正是我先喜歡你的。”
一板一眼，認認真真。
這下子，周圍發出清晰的交頭接耳聲。
爲防止他繼續胡說八道，顧思瀾只能壓低了聲音：“你閉嘴。”
瞬間安靜了不少。
顧思瀾知道，皮先生這個人，是壓根兒不懂得什麼叫不好意思，估計他的字典裡就沒有這幾個字，我行我素慣了的。
終於到了一層，顧思瀾跟着人羣混出去，不想與他糾纏。
“下雨了，你沒帶傘，我送你回去。”
皮先生堅定不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顧思瀾掙了幾下，沒掙開，也就隨他去了。
車內。
繫好安全帶之後，他遲遲沒有啓動。
“沒有故意聽你們的對話，知道你來見他，我擔心你又被他幾句花言巧語裝可憐欺騙過去。”他自顧自解釋道，一副很擔心她的樣子。
顧思瀾心道，他估計是真沒聽多少，否則現在就該是很生氣地質疑她，或者是罵她缺心眼了。
她承認對方是好意，但她更相信自己，“別把我看得那麼蠢，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下一次還會發生什麼？如果他用更惡劣的手段傷害你，我不在你身邊……”
“停。你當時沒有在現場，也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不必要如此武斷，而且，你把他打的那麼嚴重……”
“沒有報警，也沒有起訴，難道不夠說明問題？他那是心虛！”他振振有詞地道，眼神語氣透出一縷輕蔑。
顧思瀾覺得很累，她都已經和藍嶼圖說清楚了，今後可能連見面都很難，還要她怎麼樣？非要大吵大鬧，爲了沒有發生的事情，把從前的情意都抹殺掉麼？
做人不能這樣。
她願意相信藍嶼圖的話，最起碼留給彼此的，不是怨懟與難過。
“藍嶼圖過陣子就要去國外定居，你不用擔心。當然，我感謝你的好意。結束這個話題，我累了。”
之後的路程，兩人便再無交流。
直到皮先生送她到了小區門口，顧思瀾直接說：“這裡停車，我自己可以進去。”
“一起，我也住裡面。”
“是麼。”
顧思瀾倒是不懷疑，他能在藍嶼圖家前面買了別墅，這個小區裡買公寓也不是沒可能的。
冤大頭年年有。
有錢人的錢大概只是一串數字了。
他在路面的車位上停好，顧思瀾解開安全帶，卻發現車門上了鎖，沒法打開。
“別告訴我，你和我住在同一棟樓，甚至是同一樓層。”顧思瀾皺着眉，質問道。她覺得最近的皮先生有些不一樣，幾乎是從認識開始，就是高冷人設，話少，端着。可現在，好像不願意端着了，話也多了起來，甚至隱約有幾分無賴。
尤其是早上，故意在她面前賣~肉，像開屏的孔雀一樣。
他很誠實地說：“確實是打算買你對面的房子，房主沒在國內，沒聯繫上。”
簡直神經病。
顧思瀾抿脣，很是無語。
難道以後她換一個地方，他也一路買買買麼。
“我明天上早班，現在還要去接南南，你開鎖讓我下車。”
“讓你下車也行，你親我一下。”
顧思瀾見鬼似的眼神盯着他，“你吃錯藥了吧？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我爲什麼要親你？？”還有，你的口氣，爲什麼那麼無賴，和你的氣質完全不符合。
顧思瀾能想象，他應該是命令式的口吻，你必須親我！這樣子！
“你要考慮多久？”
“不是，我爲什麼要考慮？”
“那就陪我多坐一會兒吧。”
他輕飄飄地道，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顧思瀾被他氣笑了，怎麼那麼孩子氣行爲。他應該三十多歲了吧，不知道的以爲是個剛剛談戀愛的小年輕。
而且，別以爲她不知道哪個是開鎖鍵，哪怕是個豪車，按鈕總歸是在差不多的位置。
思及此，顧思瀾眯着眼睛，開始打量，最後鎖定了一個地方，迅速地伸出手臂，按了下去。
沒等她碰到，卻是被一隻有力的手掌給捉住了，聲音在耳邊提醒道：“那個不是，別亂按。”
顧思瀾撇過頭，剛好親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