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稔機的死侍衝了上來,但卻被士兵攔在了後面,稔機臉色大變,怒火直衝頭定,眼看那一行人快要衝出包圍圈,立刻吩咐死侍。
“殺無赦!殺無赦!放走一個你們全殺都陪葬!”
這邊吩咐死侍圍堵葉至珩,那邊自己直接飛身衝到李慕面前,出手就是一記殺招。
士兵立刻上前保護,可在發瘋的稔機和死侍的攻擊下,李慕兩下被打下馬。
剩下的,顧嫋嫋看不見了,因爲她的眼睛被葉至珩擋住了。
耳邊只聽得見震天的腳步聲,還有士兵痛哭着‘太傅您醒醒!太傅死了!’等語句。
一瞬間,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裡。
腦子裡猛的想起了重生之後,和他的第一次見面,他站在馬車外,一身粗布麻衣,卻依舊出衆,那時候她心中憤恨,但有恨就有愛,那時候,她對他還是在意的。
可這些在意在時間的消耗中,在上輩子的恨意中,慢慢消磨,最後消失在時光中。
她想,她和他該有自己的人生了,各不相干,多好。
可現在,他卻以這樣的方式死在她面前,多麼匆促,多麼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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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在她心裡,一輩子不可能抹去。
指縫溼閏,溫溫的,葉至珩低頭看了一眼懷裡只有嘴巴露在外面的人兒,心情複雜難言,他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漫天的紅色。
死侍爆發力強,但持久力不足,一場持續的追逐後,便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葉至珩停了下來,拿開手,看見一雙紅腫的眼睛。
“跑出來了!死裡逃生了!”蘇嘯被放下後還一陣腿軟,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激動的喊了一句後又想起來,問道:
“剛剛後面上來的那白衣小哥是誰啊?表哥,是不是你兄弟啊,你這兄弟真是太義氣了,爲了你直接就送了命,你回頭可得好好安置人家人,我看着都差點掉下淚來。”
說完就發現氣氛不對。
蘇嘯看了一眼葉至珩,發現他臉色很奇怪,說生氣吧又不像,更多的像是一股帶着內疚的歉意,讓人不解。
又看向沉默不語的顧嫋嫋,從前總是巧笑嫣然,就算面對數百死侍也面色不改的女子,此時雙眼通紅,目光悲傷,整個人被籠罩在一股消沉的氣息當中。
蘇嘯摸了摸鼻子,只以爲是自己剛纔的玩笑開的太過了,連連道歉。
“對不起啊,我這人嘴賤,加上剛剛死裡逃生,腦子有些不清楚,其實心裡是身份感激十分敬重那位小哥的,等這件事情完了,我一定會親自照顧他家人的!”
沒人理他,短暫的沉默之後,顧嫋嫋和葉至珩齊齊轉身,朝着天應州的方向走去。
蘇嘯摸着鼻子跟上。
墨燃在城門口等了半月,自從在幽冥山上見到顧嫋嫋之後,他就立刻回到凰族處理事情,想要在最安全的環境中迎回凰族的帝姬。
可他萬萬沒想到,等他處理好手中的事情,再去京都時,顧嫋嫋竟然失蹤了,之後便收到了葉至珩的消息,讓他在天應州等着。
這些年墨家時刻都在稔家的打壓中,墨家沒有稔家狠心製作害人害己的死侍,勢力遠不足稔家,不敢在京都長留,怕被稔家發現帝姬的消息。
便只能聽從葉至珩的安排,在天應州等着。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月,每天他就宿在城樓上,時刻注意外面的情況,生怕錯過了顧嫋嫋的任何消息。
與他一同守着的,還有季青,同他一樣,收到消息後就一直在城下守着,兩人一同宿在城樓上,通常一站一整天不說話。
今日一站又是一整天,太陽西沉,天空沐浴在橘黃色的暖陽中,官道的盡頭緩緩行來一行人。
墨燃精神一震,眯眼一瞧,看清那道嬌小的輪廓後,心中歡喜,長臂一揮,帶上部下匆匆迎上去。
季青同樣振臂,士兵頓時精神一震,踏着整齊的步伐,快速迎上去。
遠遠就看到了城樓,顧嫋嫋眯了眯眼,看清快步朝自己迎來的,正是隻見過一次卻深深被她記住的墨燃。
“部下參見帝姬!恭迎帝姬平安歸來!”
墨燃單膝跪下,單手握拳貼地,頭顱低垂,姿態恭敬。
顧嫋單手扶起他,對帝姬這個稱呼,她還十分不習慣,充滿了陌生感。
墨燃隨着她的動作起身,恭敬的站到她身後,像一尊保護神。
這邊,季青也單膝跪下,朝着葉至珩行了隆重的軍禮,站起身時,雙目含淚,眨了眨眼將眼淚抹去,看向了顧嫋嫋。
“屬下參見帝姬。”狡黠的表情,與其說是行禮,還不如說是熱情的調侃。
顧嫋嫋緊繃的心情微微鬆緩,朝着季青拱了拱手。
“季將軍。”
看見她翹起的嘴角,葉至珩也勾了勾脣。
一行人快步進了城。
一進城葉至珩就隨着季青去了營地議事,顧嫋嫋也不得清閒,墨燃拉着她進了書房,並將眼下的形勢一一分析給她聽。
“凰族的老牌家族都在部下手中,但是稔家不顧道德報應,製作了許多死侍,所以在勢力上遠超了部下……”
墨燃說了很多,最後顧嫋嫋自己總結了一下。
首先是勢力,凰族分兩派,一派墨家一派稔家,墨家德高望重的擁護者多,稔家因爲手持衆多死侍,實力強勁,並且還有一個名叫司寇芙的傀儡‘帝姬’。
說起這個傀儡帝姬,那又要牽起一些前塵往事,還要從上任女凰司寇藍,也就是顧嫋嫋真正的母親說起。
司寇藍在位五年,執行仁政,所以費了殘忍的養蠱之法,支持武道死侍。
也就是,死侍可以有,但是不能利用給活人泡藥下蠱這種有違道德淪喪的殘忍手段。
可事與願違,凰族的百姓在毒與藥上具有外人無法練就的天賦,許多東西不僅可以無師自通,還會融會貫通研究新的東西。
可是在武道上,卻毫無悟性,練了數十年的武功,卻不如外面兩三年的功夫。
而下了蠱的死侍,可以提高百倍的戰鬥力,不僅如此,死後還可以爆出劇毒,殺傷力巨大。
所以作爲製作死侍的稔家,據理力爭,不肯丟下如此巨大殺傷力的死侍。
於是兩邊就產生了矛盾,開始了對峙。
當然,最初的矛盾是不明顯的,而司寇藍也是在矛盾初初顯露時,出現在司寇藍面前的。
司寇芙本是凰族一個失去爹孃的孤兒,她的爹孃都是爲了凰族的利益犧牲的,司寇藍見她可憐,便將她收養,那年司寇芙五歲。
也就是收養的那一年,司寇藍懷孕,這裡就要說一下凰族的‘崇高’政策。
凰族與大夏不同,大夏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男尊女卑,而凰族恰恰相反,女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尊男卑,司寇藍與大夏的仙帝有聯姻,但兩人也只是有一紙婚約在,根本就沒同過房。
大夏先皇后宮妃嬪無數,可司寇藍的後宮卻只有一人,是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名叫徐清風,與司寇藍一見鍾情,兩人相守在皇宮。
司寇藍懷孕後,徐清風更是洗手作羹湯,兩人甜甜蜜蜜,叫凰族所有男人羨慕。
可危險也潛伏在其中,在司寇藍懷胎八個月時,忽然中毒導致早產,徐清風是用毒高手,勉強救下了肚子裡的胎兒,司寇藍卻閉上眼,永遠陷入沉睡。
徐清風痛苦傷心,帶着司寇藍的身體離開凰族四處尋找解藥,至今沒有出現。
稔家這時趁勢出擊,想要殺死剛出生的小帝姬,卻被司寇藍的忠心護衛李夢察覺,李夢當機立斷帶着小帝姬逃離凰族。
這個時候,作爲司寇藍養女的司寇芙,就名正言順的成了帝姬,並且與稔家關係親密,在這位頂替的帝姬偏護下,稔家將暗中製作死侍的事情直接搬到了檯面上,每年因爲泡藥下蠱身死的人無機器數。
凰族本就人口少,如此一折騰,人便愈發的少。
墨家出面阻止,稔家仗着有帝姬擁護,有恃無恐,胡作非爲。
“帝姬,您的真名叫司寇綰,這是父後親自爲您起的名字。”
父後,想必指的就是她那個癡情的爹了。
但顧嫋嫋心裡沒有過多的感覺,她從小生在顧家長在顧家,面對這忽然多出來的身世,她沒有任何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對於那個活在墨燃口中的爹孃,她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見顧嫋嫋臉上沒什麼表情,墨燃又說道:“我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您不在的這些年裡,稔家已經將凰族逐步吞噬,司寇芙更是直接以女凰自稱,您現在就跟屬下回去,正式用回您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司寇綰。
顧嫋嫋在心裡默唸一遍這個名字,覺得無比的拗口。
“帝姬?”墨燃皺眉,喊了她一聲。
顧嫋嫋回神,低聲對她說道:“等一下,等王爺回來我與他說一聲再走。”
聽見這話,墨燃的眉皺了起來,但卻忍着沒有說什麼。
顧嫋嫋擦掉了臉上的易容,坐在屋裡等,這一等,就是一整天,次日下午黃昏,葉至珩依舊沒從營帳裡出來。
顧嫋嫋還想等,墨燃卻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