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至珩一手牽着顧嫋嫋的手,另一隻手一翻,掌下一排整齊的銀針,對準稔機的心臟,無聲刺了過去。
當稔機站定在顧嫋嫋面前,眼底閃爍興奮光芒,擡手準備撕掉顧嫋嫋臉上的僞裝時,忽覺心臟一痛,劇烈的痛感猛烈襲來,讓他的大腦空白一瞬。
與此同時,趙典解決了城門下的士兵,蘇嘯和魯德在百姓的幫助下打開了城門。
稔機吃痛彎腰的瞬間,城門緩緩打開,葉至珩身影如電,摟住顧嫋嫋的腰,閃身衝出城門。
稔機反應也不慢,看到人跑了,立刻召集死侍迅速追了出去,朝着那兩抹熟悉的身影瘋狂追趕。
絕對不能放過,墨燃那小子已經在天應州等着接應了,若是這麼放了人跑,那爹爹辛苦謀劃了這麼些年的心血就會付諸東流!統治凰族的遺願再難實現!
稔機沉着臉,忍着胸口的劇痛,擡手抹掉嘴角的鮮血,朝死侍打個手勢,死侍立刻兵分三路,朝三個方向包抄過去。
顧嫋嫋被葉至珩摟在懷裡,緊緊抱着他的腰,他足尖輕點,速度飛快。
趙典魯德二人一人架着蘇嘯一隻胳膊,耳邊呼呼風聲,腳不沾地飛快前行,蘇嘯刺激的差點高呼。
一行人對這一帶都不熟,當跑出十里地後猛然發現,前方竟然是一處斷崖。
急急停步回頭一看,遠處煙塵滾滾,稔機的白衣在濃煙中若影若現。
葉至珩的臉沉下去,他鬆手將顧嫋嫋放在地上,擡腳擋在她身前,擺出了迎戰的姿勢。
匆忙奔逃時,顧嫋嫋的心都快跳出來的,整個人緊張的要死。
可是這一瞬,重重包圍中,深處斷崖前,她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忽然就不怕了。
人爲什麼怕死,不過是因爲人間那些不可割捨的東西,現在有他陪着,她沒有什麼捨不得的,說不定來世還能在一起。
顧嫋嫋覺得,老天對她還是很公平的,上輩子雖然渾渾噩噩悽悽慘慘,但老天大發慈悲讓她多活一世,還讓她遇到了他。
稔機轉瞬便到了面前,隨着他到的,是黑壓壓一片的死侍。
凰族的死侍與別處的死侍不一樣,凰族的死侍出了高強的武功之外,還各個都是用毒高手,就算是死,那身體也是一顆帶毒的**包,十分可怕。
可以說,一旦被凰族的死侍盯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怕嗎?”重重圍困之下,葉至珩忽然輕笑一聲,側頭看她。
“不怕。”顧嫋嫋也笑。
她真的不怕。
蘇嘯從趙典魯德身後走出開,雙手拿着小巧的匕首,看着黑壓壓的死侍,忍不住問了一句。
“表哥,要是這次能死裡逃生,你就幫我找個媳婦兒好不好?”
趙典忽然插了一句,“王妃!這次若是能活着回去,您就將柔兒只給我好不好?”
魯德不甘示弱:“王爺!這次要是不死,您賞屬下一個百人將讓屬下管一塊地方,屬下還想找一個媳婦兒,生一堆大胖小子!”
“想得美。”葉至珩冷哼。
“怎樣?遺言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上路去吧。”稔機捂着胸口冷笑,輕輕一揚下巴,死侍頓時衝了上來。
混亂中,葉至珩的身體像巨人一般上,一直死死的擋在顧嫋嫋的面前。
死侍們的武功在普通人中是上乘的,但是在葉至珩幾人面前,那就是班門弄斧,趙典魯德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武功同樣高深,面對無數死侍不僅遊刃有餘,就連躲在身後的蘇嘯都能是不是出來刺上一刀。
他們都服用了血清丸,死侍放出來的毒藥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這局勢,看着像佔了上風。
但顧嫋嫋卻毫無喜色。
因爲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些死侍的身上被下了毒蠱,只要人一死,身體立刻爆炸。
“不能殺死,留口氣!”
看着葉至珩一刀拉向死侍的脖子,顧嫋嫋連忙低聲提醒。
出手的刀在脖子前打個轉,只是拉出一條血印子,沒有斃命。
“這些都是死侍,被下了毒蠱,這種毒蠱我在師父的藥書上看到過,非常可怕,被下毒蠱之人身體素質會比尋常人強百倍,最可怕的是,只要斷氣身體就會爆炸,爆炸會產生劇毒,這種毒對同中毒蠱的死侍不會有任何殺傷力。”
“但是對敵人卻是致命的,血清丸恐怕也不管用!”
顧嫋嫋壓低聲音與葉至珩說話。
葉至珩眼眸沉了沉,蘇嘯抽冷氣。
“這麼可怕?可是,既然這麼可怕,那他們還打什麼打,只要來個人就自殺放毒好了。”
顧嫋嫋解釋:“你想多了,這種毒蠱的製作和下蠱都十分困難,而且能承受這種毒蠱的人,只有從出生的嬰兒中挑選合適的人選,再用特殊的藥材浸泡,直到十八歲成年才能中蠱,這個過程中不適應藥材的人會死掉,最後能活着到大的只有少數幾個。”
“然後是下蠱,不適應者又會死一批,到最後成功的,恐怕一千個人中能有一個就不錯了,我想,這麼些死侍恐怕是稔機手裡的全部勢力了,若是殺一次敵就自殺的話,恐怕他的死侍早死完了。”
蘇嘯聽完後便抿緊了嘴脣,不再說話。
葉至珩卻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剛好夠她聽見。
“船上刺殺你的黑衣人就是稔機派來的,凰族現在分爲兩派勢力,一派是誓死擁護凰族血脈的墨家,一派是覬覦皇位上百年的稔家,照現在看來,稔家已經和葉霖天聯手了。”
顧嫋嫋先是一怔,隨即立刻明白過來。
難怪她在稔機身上聞到了非常濃烈的藥香味,原來他是凰族之人,當初師父肯定就是爲了躲避這些人的追殺,纔不得不帶着她逃出凰族,將她隱藏在顧家。
卻奈何還是躲不過稔機的眼線,被他們發現了線索,所以師父爲了轉移他們的視線出山立刻,誰知遭遇不測,被葉霖天抓緊皇宮,日以繼夜的折磨盤問。
整整五年的時間,她難以想象師父是如何在那般殘忍的折磨下度日的,直到最後看到她才得以嚥氣。
現在稔機和葉霖天聯手,那就是互相得力,葉霖天要殺葉至珩坐穩偷來的皇位,稔機要殺了她這個凰族繼承人,好名正言順的竊取凰族寶座。
葉至珩帶着趙典魯德在屋裡上壓制了死侍,但是卻不敢殺人,於是慢慢的,被死侍佔了上風。
如此下去,必是敗仗。
稔機看着纏亂的佔據,嘴角露出得意的森寒笑意。
忽然,天邊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踏地聲,轉瞬便又一條黑線快速本來。
稔機閉眼瞧了一眼,是大夏士兵的鎧甲,他輕輕一笑,又看向了自己的死侍,心中暗暗叫好。
來的正好,他的死侍這麼珍貴,他可不希望在這裡傷到皮毛。
如此想着,那些人已經到了近前。
稔機打眼一瞧,爲首的人坐在一匹鬃毛髮亮的黑馬上,一身白衣,相貌俊朗,頗有書生之氣,但那雙茶色的眸子裡,卻含着凜凜殺氣。
稔機一怔,心中生出一絲怪異來,還爲想明白,那俊朗男子便開口了。
“閣下辛苦了,爲了朝廷逆賊費了不少心思,在下李慕,乃皇上親派的滅賊大臣,這裡就交給在下了,閣下快些回去歇息。”
稔機壓下心中的疑惑,看着士兵圍攏了斷崖,他笑着一擡手,撤回了自己的死侍,站在一旁觀看。
李慕儒雅的臉上閃過一絲冷芒,他舉目看向斷崖邊,被葉至珩護在身後的那抹倩影,心劇烈的抽痛一下,隨後閉了閉眼,復睜眼,平靜無波。
“閣下受傷頗重,在下已經在城中備好了最好的大夫,閣下這傷耽擱不得,還是快去醫治一二。”
李慕笑看着稔機,善意的提醒。
稔機眼神一閃,目光緊緊盯着佔據,眼神一點點變冷,眼底風雲變幻。
死侍忽然撤退,士兵重重圍上,攻勢看着很猛,但其實卻在不停的退讓。葉至珩微詫,一擡眸便看到了馬上的白衣少年,眼神一閃,明滅不定。
顧嫋嫋也看見了,穿過重重士兵,那抹白衣格外顯眼,她有些疑惑。
這個時候李慕怎麼來了?他現在不是應該在京都做他的太子太傅嗎?怎麼會帶兵出現在這兒?
自從上次明確的拒絕他之後,兩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了,這一下見面,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似有所感一般,李慕的目光看向這邊,對上她的眸子後,嘴角翹了翹,但笑意只是轉瞬便消失,隨即與葉至珩的視線對上,一瞬的相撞,兩個男人之間竟然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葉至珩沉聲開口:“等會兒看本王手勢。”
魯德趙典連連應聲。
顧嫋嫋卻一腦門問話,不知道現在這個情形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難道李慕恨她情變,匆匆從京都趕來就是爲了親手殺她和葉至珩?
就在顧嫋嫋疑惑時,稔機忽然一聲怒喝。
“你到底是什麼人!死侍給我圍住沒,殺無赦!”
與此同時,葉至珩打了個手勢,然後便攔腰將顧嫋嫋抱起來,朝着士兵主動退讓出的一條路衝了出去。
趙典魯德速度也是神速,一人一隻胳膊,默契的擡起肅嘯跟着葉至珩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