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的動作很快,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將家眷衣物和錢財全部清整好,又帶着一羣下屬,匆匆往南城門跑。
等趙高跑到南城門時,已經距離古凌中迷幻粉有兩個時辰。
時間還很充裕。
這邊趙高在行動時,城中的百姓也在行動,有的奔向南城門,有的奔向西城門,紛紛哭喊着要求開城門,大家要想盡快出去。
顧嫋嫋一行人,就隱在南城門的百姓之中,看着那輛急急本來的馬車。
馬車裡的人正是趙高。
在距城門五丈遠處,馬車就進不去了。
立刻有士兵上來驅散人羣,從擁擠的人羣中打開一條路,馬車一邊往前跑,趙高一邊吩咐士兵開城門。
顧嫋嫋緊緊握着葉至珩的手,盯着那即將開啓的城門,內心激動不已。
葉至珩面色平靜,眼底無波,但心跳卻比平時要急,他和顧嫋嫋一樣,緊緊盯着城門。
只要過了這道門,便再無後顧之憂!
可惜,天總是不遂人願,似乎你越怕什麼,它就越給你來什麼。
只聽一聲大喝,一匹駿馬險險剎在馬車前,一名白衣男子從馬上跳了下來。
見馬車被攔,趙高怒聲斥問:“哪個大膽的刁民,竟然敢攔本大人的馬車!”
白衣男子立刻行禮。
“回稟大人,在下稔機,此番並非有意阻攔大人車架,只是急於向大人稟報一些情況!”
人羣中,葉至珩在聽到‘稔機’這兩個字時,臉色明顯沉了沉。
顧嫋嫋的目光也凝住了,因爲她認出了攔車的白衣男子,就是早上那位排查百姓的藥師!原來他叫稔機。
這個時候他跳出來,其目的不言而喻。
看來是爛包丸被他識破了。
顧嫋嫋下意識扭頭看向身邊的葉至珩,剛好葉至珩也低頭朝她看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那廂,一隻手掀開車簾,趙高的胖臉露了出來,陰沉的目光掃過稔機的臉,而後才陰陰的問道:“何事稟報?”
“回稟大人,此番城中的情形並非天花,而是有人刻意下的毒!”
趙高挑了挑眉,明顯不相信。
“本官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是不是天花本官難道看不出來?稔機,你給本官速速退開,不然可別怪本官不客氣!”
稔機臉上露出一絲焦急,立刻解釋道:“還請大人相信在下的話,這些人並非天花,只是被人下了一種名叫爛包丸的毒藥。”
“這種毒藥吃下後其症狀和天花一模一樣,但其效果最多隻有兩天便會消失,大人不防先等等,等兩天後再看,那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而且大人想一想,前不久那逆賊葉至珩進了城,這沒過多久城裡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說明什麼?說明逆賊慌了,他們想逃出去!所以我們就更加不能開城門,不然逆賊肯定會趁機逃跑!”
稔機說完就切切看着趙高,他想,自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這位怕死的縣令應該能明白。
可誰知,趙高根本不信他的話,只冷冷嗤道:“稔機,你真當你醫術天才了?你纔多大,毛都沒長齊吧?老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時你還在玩泥巴呢!天花是個什麼症狀,老子一清二楚,你現在速速給我讓開,不然本官真的不客氣了!”
幾次三番被質疑,稔機的耐性也用盡了,他擡頭冷冷盯着馬車裡的趙高,聲音冰冷。
“趙大人莫不是忘了皇上的旨意,對逆賊一定要嚴防死守勢必要擊殺,大人現在開城門若是放走了逆賊,其後果你可有想過?”
趙高冷笑,“最差也就是斬首,老子現在要是不跑,那現在就得死!天花來勢洶洶,一旦碰上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逃出去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
趙高說完也懶得再和稔機廢話,朝車伕一揮手,馬車立刻衝了出去,直直朝着稔機踩踏而來。
稔機卻不閃不避,在馬兒衝過來的瞬間,忽然揚了揚手,飛奔的馬兒忽然嘶鳴一聲,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稔機跳上馬車,出手穩準狠,一刀割斷了趙高的脖子,鮮血如注,趙高當場嚥了氣。
這一番操作來的十分突然,前一秒還在稟報,後一秒就直接舉刀殺人了。
顧嫋嫋被這忽然的轉變嚇了一跳,同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擊殺朝廷命官,這個名叫稔機的男人,身份絕對不簡單!
就在顧嫋嫋心臟七上八下時,葉至珩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要硬闖了,你跟緊我。”
“嗯!”顧嫋嫋用力點頭。
那廂,趙高血濺當場後,他那小嬌妻頓時嚇的尖叫連連,周圍的百姓也都被嚇到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殺人啦,快打開城門逃命啊!’,人羣忽然就擁擠起來,潮水一般的人羣瘋狂的往城門處擠,都想快點出城。
稔機冷着臉,用手指吹了一聲哨音,那隱在人羣中的死侍立刻將擁擠的百姓圍攏,死侍出手如電,直接一刀砍死最近的一個百姓。
“誰再敢擁擠就是此下場!”稔機站在馬車上,單腳踩在趙高的腦袋上,白衣飄飄氣質依舊文雅。
擁擠的人羣被鮮血這兒一激,立刻安靜如雞,都不敢再亂動。
殺雞儆猴這一招總是這麼好用。
稔機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笑,目光在人羣中急速搜尋。
葉至珩的老窩在天應州,從常州去天應州,不管從哪條路繞,最後都要過嶽州,且只有南城門這一條路。
稔機篤定,他的帝姬就因在這人羣之中。
尋找了十六年,從他記事起,爹爹就一直在尋找帝姬的下落,尋不到帝姬統治不了凰族,爹爹死不瞑目。
現在,爹爹做不到的,他要幫他做到!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張平凡的臉上,這張臉,就是他先前見過的那張臉!
激動從心底衝上頭頂,稔機旋身跳下馬車,人羣自動在他面前分開一條道。
顧嫋嫋緊緊握着葉至珩的手,手心的冷汗一層層往外冒,眼眼睜睜看着稔機停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