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德匆匆離開,趙典留下幾人在此地站崗,便帶着大部隊尋到一出可攻可守且還算隱蔽的地方安營紮寨。
劉啓明卻找上了顧嫋嫋。
“你的命可真值錢,爲了你一個,我爹死了,與他相關的人等死了一大批,王爺也昏迷不醒生死不定,顧嫋嫋,你是比別人嬌貴一些嗎?”
劉啓明站在顧嫋嫋面前,一雙鳳眼看着她,眼底沒有如從前那般極致的怨恨,只有深深的厭煩,好似現在她看到的,是一隻打不死又讓人厭煩的臭蟲。
“我爹說,王爺這次去常州是去收服反賊爲他所用了,我爹還說,大夏真正的天子應該是王爺。”
顧嫋嫋靜立看着她,淡淡問道:“你想說什麼?”
劉啓明淡淡一笑,“我想說,如果這些都是真的,我想說,顧嫋嫋,王爺的這份深情你不配擁有,王爺爲了你可以放棄所有的謀劃,捨去性命都要回京救你,而你呢?在平安之後不僅沒有感激王爺,反而和王爺置氣導致王爺毒發。”
“顧嫋嫋,你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心的女人,你不配得到王爺的愛。”
一番話說的平靜淡然,好像大智若愚的僧人。
顧嫋嫋看着面前的劉啓明,嘴角上揚,笑容清冷,“首先,不管我配不配,王爺都對我情深似海,其次,我與王爺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外人永遠不會明白。”
丟下這句話,顧嫋嫋轉身進了營帳。
五月的天,已經十分暖和。
才過一會兒,葉至珩身上又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傷口的還是血淋淋,沒有絲毫結痂的症狀。
顧嫋嫋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擦身子,擦好之後也懶得重複換衣裳,就用被子蓋住他,也方便接下來的診治。
等待的時間是十分煎熬的,周圍環境惡劣,後面還有追兵,隨時又被找到的風險。
可沒有葉至珩的身體不能等,昨晚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三個時辰之內再不能解毒的話,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要是出個什麼事,別說顧嫋嫋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心,就外頭那些忠心耿耿追隨他的將士,也全部都要死。
這一次獨自去皇宮營救,是葉至珩一意孤行,等在城外接應的都是跟着葉至珩征戰過的老部下,收編的反賊都在常州窩着觀望。
葉至珩若不能活着過去,那到了常州第一個殺他的,就是那些剛剛收編的反賊。
所以此時此刻,當務之急是給葉至珩解毒。
等待的時間是十分煎熬的,眼看着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魯德還沒有回來。
顧嫋嫋每隔一刻鐘就給葉至珩擦一遍身子,只有這樣,她纔不至於害怕的發抖。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魯德終於將她需要的東西拿了回來,可與此同時,後面的追兵也在大面積搜索之後縮小範圍鎖定了大家藏身的位置。
“王妃,追兵已經到了兩裡外!一共有一千餘衆,這是第一批,後面還有一萬人馬正在趕來”魯德半跪在顧嫋嫋面前,臉色焦急。
趙典跪在他身邊,大聲說道:“王妃,屬下有一個辦法。”
“你說。”顧嫋嫋強自鎮定的開口。
趙典立刻道:“讓屬下帶幾個將士去將追兵引開,魯德帶着剩下的八十位精銳鎮守在這兒,就算追兵追上來,以魯德的本事,撐上大半個時辰也是足夠的!”
半個時辰是一道天塹,給葉至珩解毒的時限還有一個半時辰,趙典追兵引開拖延半個時辰的時間,追兵發現不對尋找而來又是半個時辰。
最後就還剩下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裡,葉至珩救不過來,那就是大家一起死,葉至珩若是能醒過來,以他的本事,絕對可以帶着大家衝出重圍,回到常州,再謀後路。
當然,如果能在趙典將追兵引來的之間解毒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
“好,勞煩趙侍衛!”顧嫋嫋鄭重的朝趙典拱手。
趙典連連行禮,然後與魯德召來幾位能力出衆的將領,一番討論之後,趙典帶着十人離開。
顧嫋嫋一刻都不敢耽擱,在趙典等人議事之時,她拉上了營帳緊張的忙碌起來。
營帳外,魯德單手拿着長刀,刀柄墩在地上,昂首闊步的看着前方,黑麪冷沉,像一尊威嚴的雕塑。
時間緩緩流逝,營帳裡終於有了動靜。
顧嫋嫋興奮的掀開車簾,將配好的一味藥遞給魯德。
“這是解藥!”
魯德連忙接過來,二話不說去熬藥。
顧嫋嫋看着魯德走遠,默默在心裡算了算時間,從她試毒到做出解藥,應該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現在,時間只剩下半個時辰。
一切的成敗,都在這半個時辰。
她學着魯德的樣子,昂首挺胸的站在營帳外,目視前方,心中一遍遍的慶幸。
在割下葉至珩背上被毒污染的血肉之後,她就大膽的猜測,葉至珩應該是中了‘血河’,‘血河’是一種劇毒,一旦中招,就會另人的傷口無法癒合血流不止。
可她也不敢確定,時間匆忙之下,只能讓魯德將能解‘血河’的幾味藥材弄回來,然後再用銀針慢慢試毒,不然這一去一來,便要花費雙倍的時間,而且還有暴露的風險。
經過她的試毒後確定,他中的,確實是‘血河’!
一炷香後,魯德捧着熬好的藥汁跑了過來,同時平靜的周圍忽然躁動起來,原本停在樹梢的鳥兒忽然驚叫飛走,地面開始震顫,像是千萬鐵蹄同時踩踏地面發出。
兩人臉色同時一緊。
“守好家,我去給王爺喂藥!”顧嫋嫋接過藥碗,匆匆吩咐一句便衝進了營帳。
魯德立刻拿起自己的大刀,一聲大喝召集了所有的弟兄,朝着震顫的方向迎去。
折騰一身汗纔將解藥給葉至珩喂下去,顧嫋嫋抖着手爲他穿上那件染血的衣裳。
她不能確定解藥能不能奏效,如果奏效,也不能保證他能不能在魯德抵擋的最後時限醒過來。
爲他穿好了衣裳之後,顧嫋嫋俯身在他微涼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目光溫柔的在他臉上留戀片刻,而後毅然轉身,走出營帳,筆挺的立在了營帳門口。
將將站穩,肩上忽然一痛,緊接着一個女人尖銳的哭喊聲響起。
“顧嫋嫋你這個小賤人!要不是你,我們家老爺也不會死,我們劉家也不會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