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暮雪倒吸了一口涼氣，嗓音中帶了幾分顫抖的低聲道：“不是你，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不是你呢？”
上官夏荷笑得十分的殘忍：“姐姐對妹妹只怕是有所誤會。妹妹就算是膽子再大，那也不敢用皇上和皇后的性命來開玩笑。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上官夏荷的臉突然就在上官暮雪面前放大，整個看起來猙獰又可怕。
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慌，像是一隻看不見的小手一樣，狠狠的抓住了上官暮雪的心臟，並且狠狠的攪動着。
上官暮雪瞬間尖叫了起來，用僅剩的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腦袋：“啊啊啊，上官夏荷，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都已經這麼悽慘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嗎？我答應你，從今往後爲你馬首是瞻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嗎？”
上官夏荷笑得燦爛到了極致，說出來的話也是誅心到了極致：“姐姐曾經高高在上的時候，可有想過，要放我一馬？”
上官暮雪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不死不休嗎？上官夏荷，你不要忘記了，你有今日，這都是我對你不離不棄的結果。你如今翻盤了，不能這樣忘恩負義。”
上官夏荷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了起來，周遭的空氣在這一瞬間也開始變得凝固了起來：“忘恩負義嗎？上官暮雪，你這條性命，都是我拼死救回來的。若不是我，你已經死在林子裡了。所以，你能活着，就是我對你的恩義。你記住了，你曾經對家族有多重要，你曾經在皇后心裡有多重要，那麼如今的我，就有多重要。你最好是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上官暮雪不敢相信，皇后竟然這麼快就放棄了自己，連帶着掙扎都不肯掙扎一下。
很快，茯苓的聲音就在門外響了起來。
上官暮雪眼神中瞬間就浮現出了幾分期待來。
在她眼睛裡，茯苓來了，就代表皇后來了。
上官夏荷者纔回來一小會兒的時間，皇后肯定不會這麼快就想到她的。
所以茯苓這會兒來，肯定是爲了自己。
果然，很快，茯苓就打開簾子走進來了，屈膝道：“奴婢見過上官小姐。”
那姿勢，那模樣，簡直是和從前的茯苓一模一樣的尊重和恭敬。
上官暮雪覺得自己簡直是要上天了，無比激動的對着茯苓道：“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還勞煩姑姑親自走一趟。姑姑昨夜辛苦了，有什麼事情，讓小丫頭們來走一趟就可以了。姑姑不必如此辛苦。”
上官暮雪的臉已經毀了，如今一門心思諂媚的笑着的模樣，格外的猙獰惡心。
茯苓跟在皇后身邊多年，什麼樣的奇怪人都是看見過的。
雖說心裡覺得噁心，可表面上還是能維持着禮貌的輕笑道：“不勞煩暮雪小姐費心。皇后娘娘此番是宣召夏荷小姐。”
稱呼上的細微變化，是壓垮上官暮雪的最後一根稻草，強打起精神的問道：“皇后娘娘有什麼話帶給我嗎？”
上官夏荷忙笑道：“姐姐放心吧，妹妹見到了姑母，會替姐姐向姑母請安的。”
茯苓對着上官夏荷欠身道：“就勞煩夏荷小姐了。”
聰明人都知道，茯苓這意思就是對上官夏荷道：勞煩上官小姐，不要在皇后面前提起上官暮雪了。
看着上官夏荷在茯苓的陪伴下，轉身走出去的時候，上官暮雪甚至是連帶着一絲不忿都不敢表現出來。
只等人都出去之後，才抓了枕頭想要扔下去。
小冬就跪在了面前：“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啊！”
上官暮雪氣的渾身發抖：“息怒？如今的我，還有什麼資格怒？你看見了嗎？我已經成了棄子了。小春呢？小春那賤人呢？她之前不是哭着喊着求我要回來我身邊伺候嗎？怎麼，現在看見上官夏荷那賤人飛黃騰達了，這是又回去那賤人身邊了嗎？”
上官暮雪幾乎是失去理智了：“你呢？本小姐之前不是已經將你賞給了上官夏荷了嗎？你不上趕着去皇后面前的大紅人身邊伺候，還來我這邊做什麼？”
小冬深深的俯首：“小冬的性命是小姐救的，這輩子，只會跟在小姐身邊。”
上官暮雪冷笑道：“只會跟在我身邊。這意思就是說，只要本小姐死了，你就可以天高任鳥飛了嗎？”
小冬臉色略有幾分麻木，她原本就不是擅長說這些好聽話的人，如今看見上官暮雪瘋了一樣的逮誰咬誰，是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能讓上官暮雪的心情稍微好一點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冬道：“小姐還年輕，還有無限可能，別說這些喪氣話。”
上官暮雪幾乎是半攤在牀上：“你還有無限可能，上官夏荷也有無限可能。可是……我沒有了。小冬，你知道嗎？我已經沒有可能了，更加別說什麼無限可能了。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
其實在上官暮雪的臉被毀了的那一瞬，小冬就知道，上官暮雪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就算是她這個時候還被仇恨支撐着，可她遲早都會撐不住的。
小冬垂着頭：“小姐有什麼心願，奴婢願意爲小姐竭盡全力。”
上官暮雪低聲道：“皇后已經放棄我了，你說，家族會不會也放棄我？”
“不會！”
小冬斬釘截鐵的搖頭：“小姐是上官家唯一的嫡出，老爺和夫人都是心疼小姐的。絕對不會放棄小姐。”
上官暮雪緩緩起身，對着小冬道：“我現在看起來特別狼狽，是不是？”
小冬飛快的擡眼看了一眼，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上官暮雪認真道：“你不必覺得爲難。實話實說。”
小冬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給小姐找衣服，爲小姐梳妝。”
原本以爲上官暮雪會反對的，卻不想上官暮雪竟然淡淡的道：“嗯，順便給我找一頂帷帽過來。本小姐想去見一見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