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捋了把鬍鬚,“這就有些難了,兩個世界宋錦是唯一的媒介,她魂魄被壓制,無法脫身,而老衲雖然是從那個世界來的,但前緣已斷,已是不能再回去。”
洛秀皺眉,這說了不是等於沒說?
慧明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但老衲有別的辦法,可以把你送到那個世界,你到時候只需毀了謝騅的供奉,供奉一斷,神女發怒,他會遭受反噬的,而屆時,宋錦也可以脫身了,讓她寄宿在你的身體裡,帶她回來就是。”
洛秀催促道:“那就快開始吧。”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慧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老衲法力尚淺,穿越時空已是逆天而行,這是唯一的機會,但——危險和變故太大,你的身體有可能承受不了時空流速的擠壓而被撕成碎片,這樣,你還願意嗎?”
洛秀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道:“我願意。”
“廢話少說,快點開始吧。”
慧明這次是真的對洛秀刮目相看了,這種身份這種地位,還能爲了一個女子孤注一擲,明知有可能是九死一生的結局,也沒有絲毫猶豫。
慧明自問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
可能是他沒有這樣一個深愛着的女人吧,能爲對方拋卻所有,甚至生命。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羨慕洛秀了。
能傾盡所有愛着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好,只要你不後悔就好,師兄再提醒你一句,到了那個世界,你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甚至有可能被人質疑,那是個皇權至上的時代,而謝騅的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要扳倒他,難上加難。”
洛秀目光淡定:“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傻到硬拼的。”
“你是說佑安郡主被他關起來了?”洛秀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慧明目光亮了亮,這麼快就找到關鍵點了,不錯不錯。
“她被謝騅關了起來,至於關在哪裡?”慧明聳了聳肩,“我也不清楚。”
慧明又挖盡腦汁給他普及那個朝代的關係圖,重點介紹了鎮北將軍府和榮陽長公主這一派系,洛秀聽的很認真,但奈何慧明前世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對朝政漠不關心,是以他所能講的實在有限,算是不會讓洛秀摸瞎了。
“你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後謝騅如果找到了宋錦的屍體,血祭成功,那麼不僅宋錦會魂飛魄散,你也會永遠的留在那個時空。”
他沒有告訴洛秀,其實他這樣做,更多的是爲了自己。
昨晚上那個夢,說好聽了是做夢,實則是一年後發生的事情,他不過是穿越到了一年後罷了。
謝騅血祭成功,得到了神巫一族的長生之法,他開始把觸角伸向朝政,把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一一剷除,首先拔掉的就是外戚秦氏一族。
爲了保住家族,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希望洛秀不負他所望,
洛秀沉沉的點了點頭,目光看着宋錦,好似要把她的模樣深深的記在腦海中。
慧明點燃檀香,在蒲團上盤腿坐下,手中捻着佛珠,在嫋嫋升起的煙霧中,將他的面容映照的格外神聖高遠,猶如真正的慈悲佛般,洗淨世間的罪惡和醜陋,帶來聖潔和良善。
洛秀在他對面坐下,只見慧明神情越來越莊重,越來越嚴肅,眉頭緊皺,嘴中連聲念着什麼,聲音太低,聽不分明。
這時那嫋嫋檀煙忽然在半空自動化成了一個符號卍,這是佛家符號,佛祖心印,忽然那符號越變越大,閃着金光,把房間都映照的金光燦燦,而慧明周身也隱隱閃着金光,在他的頭頂,有一個盤坐的金佛形象隱隱約約的顯現。
忽然,那金佛朝符號飛去,兩者融爲一體,發出的光越發強烈,這時慧明忽然睜開雙眼,眸底幽暗無邊,一手點向對面的洛秀。
“勝義無生,和諧永恆。”
忽然一陣金光將洛秀籠罩在其中,慧明手指一收,洛秀在那金光中漸漸化爲透明,最後化爲一縷金光飛向半空諾大的金光符號中,符號猛然金光強烈,猶如灼熱的陽光般將人炙烤。
慧明緩緩合上目光,雙手合十。
一室寂靜,牀上的人兒依舊毫無所覺,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洛秀覺得他像是被擠壓在一個超小的塑料袋中,被拼命的擠壓,身體都要變形了,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着疼痛,呼吸也越來越薄,好似下一秒就要窒息。
眼前是一片黑暗,強烈的風颳過他的臉龐,把他的臉都吹的幾乎變形,身體在不斷的下沉下沉,好似無底洞般永遠沒有盡頭。
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痛苦,摧毀着他的身體和靈魂,他拼命咬牙忍着,不知道過了多久,臉上傳來溼濡的舔邸感,有些癢,他皺了皺眉,下意識伸手打了過去,卻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溫熱的東西。
心底激靈一下,他緩緩睜開雙眼,正與一雙清澈黝黑的眼睛撞在一起。
“汪汪……。”聲音軟綿綿的沒一點震懾力,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對方的手,白白的,又甜甜的,好吃……
這是一隻瘦不拉唧的土狗,還沒他腳脖子高,此刻正瞪着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好奇的注視着面前的男人,好似不明白這個人爲什麼會從天而降呢?
洛秀輕笑了一笑,摸了摸小土狗的腦袋,小土狗很聽話的趴下,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生靈,也是有緣分,不過對不起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一分鐘都耽誤不起。”
收回手,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彈了彈上邊的灰塵,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布袋,打開,裡邊全是一根根金條,簡直閃花人的眼。
洛秀脣角輕勾,來這個世界沒錢怎麼能行,金條在哪個世界都是通用的,所以有備無患,等會拿去錢莊換成銀票,先置辦一身衣服再說,否則這種裝扮太怪異了,定會招致有心人的矚目。
他站起來觀察了眼四周,所在是一處破廟,四周除了一條大路就是一望無際的莊稼,連個民居和人影都看不到。
先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再說。
他走出破廟,準備往大路上走去,一直走出去應該就能見到人,誰知剛走了幾步身後就有個小尾巴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停下來它也停下來,他走它立刻邁着小短腿跟着。
洛秀蹲下身,無奈道:“你沒有家嗎?”
小土狗也不怕生,走過來偎着他的褲腿,噌啊噌的,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看的洛秀心都軟了,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腦袋:“別告訴我你是一隻流浪狗,看到我有錢就抱大腿。”
土狗“汪汪”叫了兩聲,貼的更加緊了。
洛秀抱起它,無奈道:“那我們兩個就暫時先做個伴吧,不過我不能陪你太久,以後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
小土狗立刻興奮的叫起來,一雙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
洛秀一邊往前走一邊道:“給你起個名字吧,你的毛又黃又軟的,就叫小黃怎麼樣?”
小黃不高興了,這麼難聽的名字怎麼配得上本大王,不要不要……
洛秀勾脣“就叫小黃了。”
一人一狗邊走便說話,不過大部分都是洛秀再說,小黃偶爾汪汪兩句算迴應,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洛秀腳程很快,很快就看到前方有個茶棚,就開在幾個岔路口的交匯處,一個簡易的棚子,幾張露天的簡易桌椅板凳,有一兩個行人分開坐喝着茶水,吃着乾糧,在棚子裡一個跛腳老婆婆正在拿把扇子扇着火爐,爐子上咕嘟嘟滾着熱水。
和影視劇中看到的場景沒什麼不一樣,卻看起來更乾淨簡單,再配上背後藍的澄澈的天空,當真是一副很美的場景。
洛秀走過去在長椅上坐下,喊道:“婆婆,來一碗茶水。”
他的聲音太好聽,另兩個行人同時看了過來,看清那人的容貌驚豔的瞪大了雙眼,下一瞬看到對方那怪異的打扮下意識皺了皺眉。
洛秀沒在意對方的眼神,等老婆婆拿過一個缺了口的瓷碗放在他面前,拿着茶壺有些艱難的給他倒滿。
洛秀接過來,輕聲道:“婆婆,我來吧。”
老婆婆也沒推辭,擡眸看了眼這男子,老婆婆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人沒見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風華無雙的男子。
“老婆婆,我要去京城尋親,可卻迷了路,您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洛秀把茶壺放在桌子上,笑着對老婆婆問道。
他的笑容清淡而溫潤,極易令人心生好感,老婆婆嘿嘿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黃牙:“小夥子,這裡是安陵城新椏鎮往西十公里,離京城遠着呢,你要去京城尋親?可真是不容易啊。”
洛秀心底“咯噔”跳了一下,還遠着,他可沒那麼多時間耗費在路上。
“安陵城離京城還有多遠?”
老婆婆愣了愣,似是有些驚訝這男子連鼎鼎大名的安陵城都不知道,這是從哪個山窩窩裡走出來的?不過看這長相和氣質明顯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也許是被保護的太好了。
“安陵城在大夏西部,離京都兩百多裡地,你要是走路的話,走一個月也到不了啊。”
兩百多裡?那就是一百公里,在現在幾個小時罷了,而在靠步行和馬車出行的時代,可不得走半個月一個月了。
他只有七天時間,怎麼能全部浪費在路上。
洛秀這一刻心底有些怒,直接落在京城多好,偏偏落在這偏遠的安陵城,他的時間多寶貴,怎麼可能全部浪費在路上。
“謝謝婆婆。”洛秀笑了笑,端起瓷碗抿了一口。
水很甜,像是泉水一般,齒頰生香,回味無窮。
倒了點水在桌子上,小黃興奮的舔着,洛秀拍着它的腦袋笑了笑。
不過……洛秀看着小黃皺了皺眉,此去路途遙遠,實在不適合帶上它,想了一下,他把小黃託付給婆婆,婆婆很高興的就答應了,人老了,就想有個伴,即使是一條流浪狗,也會溫暖她的生活。
小黃“汪汪”的小聲叫着,咬着洛秀的褲腿,眼底噙着淚花。
洛秀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實在對不起了,我沒有時間照顧你,而且跟着我,會很危險的,你就留下,跟婆婆做個伴吧。”
洛秀一口喝完,又問了婆婆哪條是去鎮上的路,婆婆給他指了指,洛秀道了謝,無視小黃淒厲絕望的叫聲,摸出一錠碎銀子放在桌上,大步離開。
那婆婆看到桌子上一錠碎銀子震驚的瞪大了眼,趕忙朝洛秀追去:“這個公子,您茶錢給多了……。”一碗茶賣兩個銅板,這一錠碎銀子幾乎能買一千碗茶了。
這老婆婆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啊。
可那人腳步未停,很快就消失在大路盡頭。
另兩個一直默默喝茶的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眸底劃過一抹貪婪,四個銅板拍桌子上,朝男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洛秀感覺到身後跟着兩條尾巴,也不在意,拍了拍小黃的腦袋,“剛來就被盯上了,運氣可不太好,不過……。”
莞爾一笑:“是他們遇上我運氣不太好。”
來到鎮上,到處是沿街叫賣的,行人穿梭往來,古樸熱鬧,這纔是真正的古色古香的古代鄉鎮,到處都充斥着自然和美好。
洛秀站在鎮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她生活過的時代。
兩條尾巴咬耳朵:“跟了一路了,啥時候動手?”
“再等等,既然是去京城的,就等他晚上住客棧的時候,我們悄無聲息的摸上去,否則這光天化日的,風險太大。”
“有道理,但你怎麼知道他身上有錢?”
另一人語氣鄙夷:“你沒看到嗎?他雖然穿着怪異,但那長相和舉手投足的貴氣都說明他出身不俗,而且剛纔他付錢的時候我明顯看到他衣服間一閃而過的金光,這個人身上絕對藏着鉅款,這回咱們可發了。”
“但是……既然他出身不俗,萬一尋咱報復怎麼辦?”
那人敲了敲他腦袋:“你傻啊,小偷還要留姓名,他怎麼知道是咱們偷的,到時候卷錢跑到邊境去,幹這一票大的這一輩子都不愁了,難道你還想天天干些偷雞摸狗的?”
“那行,我全都聽狗哥的。”
洛秀的出現自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矚目,雖然這人穿着有些怪異,但長相俊美無夲,氣質風華無雙,在哪個時代女子都改不了花癡的本性,古代雖然對女子約束甚嚴,但此地民風淳樸,對女子沒那麼嚴格,有些膽大的甚至還偷偷朝着洛秀拋媚眼。
洛秀目不斜視,直接來到鎮上最大的錢莊,櫃檯上一個夥計正撐着腦袋打瞌睡。
一片陰影壓下來,夥計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口水,睜開迷瞪的雙眼,一眼就看到面前那張放大的俊顏,強烈的視覺衝擊力差點讓夥計一屁股栽坐在地上,好不容易穩住了才結結巴巴的開口:“這……這位客人,請問您是要匯兌還是存錢……?”
洛秀淡淡道:“把你們老闆叫出來,就說有一單大生意。”
這種小夥計一般不頂事,和他說也沒用。
夥計看這人氣質不俗,也不敢怠慢,“客人稍等。”話落就跑到後堂去叫掌櫃的去了。
掌櫃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長相周正,不苟言笑,一出來目光便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對面的男人,心底暗暗驚詫。
也算是見多了大人物,不過這男人還是少見的風姿盛華,不知是誰家的公子哥兒?
“鄙人姓唐,是這大通錢莊的掌櫃,不知公子見老朽何事?”
洛秀眼角掃了眼外邊,人流熙熙攘攘,扭頭對唐掌櫃笑道:“有一單大生意,可否移步再聊?”
唐掌櫃愣了愣,繼而眉開眼笑,恭請道:“公子請。”
到了內室,唐掌櫃遣散了夥計,只有他們兩人,看向洛秀道:“不知公子的大生意……?”
洛秀掏出一個布袋子放在桌子上,“砰”一聲震響,震的唐掌櫃心都顫了顫。
唐掌櫃俯身去看,卻見那是一袋子金條,金光燦燦的,足以閃花人的眼。
這個時代貨幣流通較小,金子就已是極致了,像這樣一袋子金條那就是鉅富了,唐掌櫃閉了閉眼,再睜開,拿起一根金條掂了掂,重量和成色跟這個時代的根本不能比。
唐掌櫃雙眼冒光,不過還是被他壓了下去,看向洛秀:“公子這是?”
“把這些全換成銀票,要快。”
掌櫃的皺眉:“可是小店現在臨時拿不出這麼多……。”繼而眼睛一亮:“我們大通錢莊的分店遍佈全國,全國通票,公子如果不急着用錢的話,可以先存着……。”光利息就是一大筆錢了,這次能大賺一筆。
古代的錢莊就相當於現在的銀行,但卻剛好反過來,現代銀行是付給存戶利息,而古代則是收取存戶利息,面額越大利息越高,這也主要是因爲古代和現代的金融體系不一樣造成的差異。
洛秀想了想:“這樣也好。”帶着大票銀票上路,卻是不妥,在古代能開錢莊的,背後都是有強硬的背景,他不怕對方黑他,再說一個小鎮的錢莊能拿出多少,只要有這個錢莊的信物,到哪裡都一樣可以取出來,簡直就是移動的保險櫃。
掌櫃的把金子給一一承重,立了合約,上邊條條款款的寫的很清楚,需要收取多少利息,先領取多少銀票,一目瞭然,洛秀大致掃了一遍,蓋上他的手印。
掌櫃把他們小店能暫時調出來的銀票都給了洛秀,一共十萬兩,一張五萬兩的,剩下的都是小面額的,還有一些碎銀子和銅板。
離開的時候,洛秀提醒掌櫃的:“你們錢莊要想長久生存下去,要把目光放的長遠一些,國家發展最重要的是什麼?朝代更迭,王侯更替,唯一不變的……。”洛秀笑了笑,大步離開。
徒留掌櫃的愣在原地,腦子疾速運轉着。
曾經也是掌管着全國最大的分行管事,但一代新人勝舊人,他就這樣被無情的刷了下來,偏安一隅在小鎮上做一個錢莊的掌櫃,時間一長,最開始的激情也慢慢的消失,每天想的都是吃飽穿暖就完事了,被生活磨滅的早已沒了鬥志。
但剛纔那人的話提醒了他,之前能做錢莊最大分行管事的,就證明他頭腦不賴,以前是沒想過這方面,現在被人點出來,腦子一激靈……
國家發展最重要的是什麼,是民生,是百姓,全國多少人啊,每個人拿出一點銀子,這湊起來將會是一筆多麼龐大的資金。
他們錢莊的資金來源大多來自商業和官僚集團,以及放貸的利息上,已經算是暴利了,但這其中還是有其不穩定性,風險也太大,對錢莊長久發展不利,但如果把對象換成老百姓的話,這就完全不一樣了,但普通老百姓思想還是太狹隘,對錢莊不信任,即使有錢也不會往錢莊放,那是給的誘惑不夠,如果利益夠大,普通人不會不心動,他只是起了個思路,具體的細節怎麼實施還是要好好思量。
就這樣,掌櫃的又恢復到滿身鬥志,興沖沖的回去思考他的未來計劃。
關於唐掌櫃後來再怎麼做,就和洛秀無關了,他只是順道提醒一下罷了,畢竟這古代金融機構太落後。
洛秀順道拐進一家成衣店,再出來,已是一位着月白錦衣的翩翩公子,玉冠束髮,面容俊美,氣質風華無雙,往哪一站妥妥的絕世佳公子。
洛秀伸手摸了摸頭上的假髮,這個時代手工技術不錯,假髮質量很好,不用擔心露陷。
問過馬市,洛秀去了那裡挑揀了一匹最好的馬,騎上就往東而去。
身後的兩個毛賊看人家是又買這又買那,從錢莊換了不少錢吧,真是抓心撓肝的難受,結果人家買了匹馬直接飛馳走了,兩人小短腿哪裡跑的過四條腿,不由得氣的暗暗跺腳。
爲首的絡腮鬍子大汗眼珠子一轉:“他要往京城而去,就必定要過燕城,大路我們攆不上,但走小路,哼哼,咱一定比他先到,走,咱去燕城等着他。”
洛秀一刻也不敢停,狠命的抽着馬鞭一個勁往前趕,塵土飛揚,只見官道上一匹棕色的馬疾馳而過,路人還沒看清馬上的人,就已跑出去幾十米遠,心裡暗想這是趕着投胎啊,這麼急。
從安陵到京城兩百多里路,要過六城,經過一天一夜的疾馳,終於來到呲臨京城的最後一城,燕城。
這一天一夜洛秀急着趕路,連口水都沒得喝,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他把馬拴在城門口,往城內而去。
燕城緊挨着京城,其繁華程度可想而知,比之安陵城不知道繁華了多少倍。
洛秀沒心思欣賞古代的風土人情,來到一家掛着醉鳳樓牌匾的客棧,正是飯點,店內人不少,店小二看到走進來的男子,一身風塵僕僕也掩蓋不了男子身上的貴氣,立刻熱情的迎上來。
“客官是吃飯還是打尖兒?”
洛秀把一錠銀子扔他懷裡,淡淡道:“一間包廂。”
店小二摸着那銀子,這男子出手可真闊綽,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不過他有些爲難道:“小店的包廂都已佔滿,實在沒有空餘的了,客觀不如在大堂……。”
洛秀二話不說,又一錠銀子扔給他,比之剛纔還要厚。
有錢能使鬼推磨,洛秀不會吝嗇這點錢。
店小二咬咬牙:“公子樓上請。”
大堂靠角落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兩人皆着華服,不過卻很低調,着綠羅裙蒙面紗的妙齡少女不悅的嘟起嘴巴,柳眉倒豎,別有一番輕靈可愛:“那店小二太可惡,明明就有包廂,卻騙我們說沒有,還不是見錢眼開,真該掀了他這客棧,讓他嚐嚐本小姐的厲害。”
男子皺了皺眉,擡眸瞥了她一眼,眼底隱有警告:“就快到京城了,不要給我惹事,等回府裡,給我老老實實待閨房裡,母親正在給你議親事,安安心心的備嫁吧。”
少女“啪”把筷子拍桌子上,“我不要嫁人,你們要敢胡亂給我定親,我……我就吊死在你房間門口。”
男子冷叱道:“胡鬧,你看看你今年多大了,別家的小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嫁人了,你成天瘋瘋癲癲的,哪有一點瑞王府郡主的樣子,我告訴你,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這個妹妹被父王母妃寵壞了,刁蠻任性,不知天高地厚,這次竟然敢偷偷離家出走,可把父王母妃急壞了,他放下手邊的事情,親自逮她回去,這丫頭竟然還死性不改。
如果不是他把她離家出走的消息封鎖起來,她現在在大夏的名聲已經臭了,即使她貴爲親王郡主,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可能還會娶她,她唯一剩下一條路就是低嫁,可那樣父王母妃又怎能放心?
爲了這個妹妹,蕭承可真是操碎了心。
蕭樂哼道:“我不管,反正我纔不要嫁給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呢,我的親事我要自己做主,你們定的人不算,否則,你們就是害我。”
蕭承這次是真的怒了:“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由你一個小孩子做主,你知道你這話傳出去將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即使你貴爲親王郡主,可你依舊是個女子,在這個時代,就必須遵守這個時代的規則。”
話落嘆息一聲:“看來我們以前都太寵你了,才把你養成這樣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蕭樂翻了個白眼:“你都說我是小孩子,小孩子現在就能成親生孩子了嗎?反正我纔不要,我要浪跡天涯做女俠去,我要做小龍女,找到我的楊過嘿嘿。”話落雙眸彎彎,一臉沉醉。
蕭承皺眉:“什麼小龍女,什麼楊過?”雙眸一眯,危險而冷漠:“你莫不是揹着我們在外邊和男子私相授受了?”
蕭樂擺了擺手,滿不在乎:“你想到哪兒去了,纔沒有呢,你妹妹我這麼貌美如花又聰明可愛,一般的男人才看不上呢。”
“我可是穿越女主角,肯定會有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在等着我呢,嘎嘎……。”她最後一句話壓得很低,蕭承沒聽清。
蕭承看着對面即使只露出一雙眼睛依舊美麗無雙的少女,那雙一貫死氣沉沉的眸子,如今煥發出生機和活力,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妹妹先天不足,生下來身子就弱,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天不是在牀上度過的,父王母妃心疼她,便把全部的愛都傾注到了她身上,幾乎是有求必應,也造成了妹妹有些陰沉跋扈的性子,半年前一次病危之後,那次家裡把棺材都給她準備好了,結果她硬是給挺了過去,然後身體慢慢的就好了起來,連性格也是大變,都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從此父王母妃對她越發放縱,妹妹雖然相比以前活潑明媚了許多,卻比以前更鬧騰更調皮了,在府裡三天兩頭的弄出事兒來,聽到要給她議親,這邊反對無效,扭頭就敢離家出走。
責怪歸責怪,蕭承對這個妹妹還是真心疼愛的,畢竟一母同胞,有着深厚的血緣關係,這個妹妹從小又多災多難的,他是大哥,理應多疼惜一些,但這些卻不能成爲她任性的理由,別的事情都可以答應她,唯獨婚事上不能讓步,父王母妃已經很疼愛她了,給她挑選的都是家世人品一等一的好男兒。
在家裡他們都依着她,可等以後成親了在夫家,她要是還這樣下去,父王母妃也是鞭長莫及啊。
兩人本就坐的偏僻,說話又故意壓低了聲音,是以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聯想到這兩人竟然是瑞親王府的世子爺和郡主。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披金掛銀的矮胖男人,一臉橫肉,塊頭跟豬差不多,每走一步感覺地面就能抖三抖。
看到走進來的男子,剛下樓的店小二瞬間就懵了,然後很快臉上掛上笑容迎上去。
“劉公子您來了。”
劉義推開他,大步往樓上去:“本公子來還得給你報備啊,滾一邊去,別影響爺的心情,跟平時一樣,可別讓爺等太久。”
店小二急了,趕緊追上去:“劉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雅菊閣因爲漏雨正在裝修,爲了不耽誤您進餐,我們另外給您安排了一間包廂,比雅菊閣更好,您一定會滿意的。”幸好剛纔有一間包廂的客人離開了,否則他今兒可是不好收場。
按一般人這時候就該跟着店小二往新包廂而去,但顯然這個劉公子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他在燕城一向作威作福慣了,做什麼事情完全憑着性子來。
不理店小二,上了二樓自顧自往雅菊閣而去,這雅菊閣幾乎被劉公子給包了,幾乎整個燕城的人都知道,醉鳳樓不敢得罪劉義,是以不管店裡客人再多,也沒敢用雅菊閣待客,平時劉義來這用飯的時候很少,所以雅菊閣大部分時間是空着的,今兒客人又多,樓上包廂滿了,店小二拿了人家那麼多好處,這一時頭腦發熱,就把客人領進雅菊閣了,僥倖的想着劉公子今兒肯定不會來。
誰知道倒黴催的,後腳劉公子就來了。
依劉公子的性子,這要知道他的包廂被人給佔了,還不得發怒,到時候客人和自己都討不了好,店小二這會兒非常後悔,早知道也不貪圖那點銀子了,現在騎虎難下。
“什麼漏雨,別想誆本少爺,你們醉鳳樓前段時間不是才裝修過,怎麼就漏雨了?”劉義不理店小二,大搖大擺往雅菊閣而去。
店小二欲哭無淚,不都說劉公子腦子蠢笨如豬,這腦子明明轉的比誰都快……
蕭樂忍不住樂了:“嘿,有好戲看了。”
蕭承急着趕路,把銀子拍桌子上,起身要走:“要趕在天黑前入城,難道你還想露宿街頭?”
蕭樂拉了他一把:“趕路也不急在這一時,看完好戲再走嘛,剛纔那男人沒看清臉,不知道長什麼樣,不過出手那麼闊綽,肯定家裡賊有錢,嘿嘿,和這明顯土豪的豬頭比,不知道誰贏呢?”
蕭承無語,但看對方興致勃勃的樣子,想着以後她就不能再出來了,便順了她,又坐了回去。
“劉公子……不要……。”店小二剛喊出來,下一瞬劉義就推開了雅菊閣的門。
雅菊閣其實裝修的和普通包廂差不多,但是劉義爲什麼就認準了這一間呢?這其中還有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劉義剛推開門,就看到裡邊坐了個身着月白錦袍的男子,正背對着他的方向,悠閒的品茶。
劉義火氣一下子就躥上來了,大跨步進去,怒聲道:“哪兒來的小子,不知道這是本公子的包廂嗎?”
店小二早溜了,去找掌櫃的救場。
洛秀放下水杯,這裡的茶水明顯不如在老婆婆那裡喝的甘甜乾淨。
嘆了口氣,只是吃個飯,怎麼這麼多事兒。
洛秀站起身,扭頭,見是個矮胖的公子哥,正雙眸怒瞪着自己,笑着拱了拱手,一臉和氣:“不知是公子的包廂,在下唐突了,這就離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在這個時代沒背景沒權利,除了大把的錢什麼都沒有,還是低調點好。
這時他注意到對方雙眸火辣辣的瞪着自己,那眼底的憤怒早就被欲色所取代,猥瑣的令洛秀忍不住皺眉。
壓下心底的噁心,洛秀擡步準備離開,卻被對方一下子攔住了路,雙眸色迷迷的流連在他臉上,笑道:“別走啊,既然來了那就是緣分,這一頓,本公子請你如何?”
洛秀皺了皺眉,還是笑道:“多謝公子好意,在下還要趕路,不便多留……。”
劉義冷哼一聲:“本公子說留,你就得留,還沒人敢跟本公子作對,要是識相的話,就乖乖給我坐下。”
洛秀忽然挺直了脊背,臉上不復剛纔疏離的假笑,眉目清淡溫涼,一雙眸子泛着淡淡的冷意望來,明明不怎麼凜冽,卻偏生令劉義打了個冷顫。
隨後被自己這慫樣給氣住了,狠狠瞪了眼對方:“你這是什麼眼神?不滿?不滿你也得給我壓下去,被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
洛秀忽然擡腳,重重踢向劉義的腹部,劉義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手,一時沒反應過來,下一瞬肚子一痛,整個人就被踢飛了出來,撞上欄杆狠狠摔在地上,他噸位太大,欄杆都被撞斷了,從二樓砸向大廳,正在吃飯的客人聽到動靜紛紛擡頭,就看到捂着肚子從地上爬起來的劉義氣急敗壞的吼道:“給我上,把他給我抓起來,老子要折磨死他……。”
劉義的兩個貼身小廝和兩個護衛得了主子吩咐同時朝洛秀攻去,結果這四人在洛秀面前壓根就不夠看,輕而易舉的就被洛秀給制服了。
把四個人疊着扔到劉義面前,洛秀撩起袍角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玉面俊容,氣勢矜貴清冷,一時令人看呆了眼。
“我已經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偏生撞上來,別想着報復,否則……。”洛秀眸底劃過一抹陰冷,劉義被那樣的眼神看的一個激靈。
“我會讓你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話落不再搭理幾人,而這時店小二帶着掌櫃在旁邊早看傻眼了,洛秀對那店小二淡淡道:“給我準備一份乾糧,快點。”最後兩個字加重了語氣,瞬間把店小二拉回神來,趕緊連滾帶爬去準備乾糧。
這位公子看着溫潤儒雅的,沒想到一出手這麼狠,劉義那噸位他竟然一腳就把人踢飛了……
早在那人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二樓的瞬間,蕭樂就看呆眼了,當看到他那張俊美的面容,更是感覺自己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她歡快的拍着手:“好帥好帥哦……,這纔是我夢中情人的樣子。”話落也不管蕭承,整個人跟個花蝴蝶似的歡快的朝着那人跑去。
“你要幹什麼去?給我回來?”蕭承無耐只得跟了上去,這個妹妹,真是一刻也不讓人省心。
這邊店小二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好了乾糧,洛秀接過來,扔給了對方一錠銀子,轉身就走。
在衆多目光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了客棧。
“少爺,少爺您怎麼樣?”小廝爬起來立刻朝劉義跑去,看到劉義髮髻散亂,臉色因氣怒而變得扭曲,擔心的問道:“少爺,您別下小的啊,您要是出事了,小的們回去都得被扒皮。”
劉義咬牙切齒:“給我去查,那人究竟什麼來頭?”
他不蠢,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雖然背後靠山很硬,但萬一踢到鐵板了……這口氣不出實在是咽不下去,但一想到那人最後說的話,心底不由自主涌起一股恐懼,真TM日了狗了。
這個仇不報,他不姓劉。
洛秀出了客棧,就被一個女孩子攔住了路,洛秀皺了皺眉,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要越過她往前走去。
蕭樂近距離接觸才發現這男人真是帥到爆表,比她前世見過的所有小鮮肉加起來都要帥,那雙眼睛清清淡淡的,泛着月華般清冷皎潔的光澤,氣質矜貴疏離,舉手投足都帶着王子般的高貴與優雅。
蕭樂發現自己心跳的越加快了,見他竟然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擡步越過她就要走,心底有些失落,但很快跟在他身邊,嬉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啊?”
見那人不理她,也不氣餒,“你剛纔真是帥爆了,我好崇拜你啊,嘻嘻,你教我一手好不好?以後遇上壞人就不怕了。”
男子腳步走的越加快了,冷冷道:“姑娘請自重。”
蕭樂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自重什麼啊自重,別把對付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本姑娘身上,本姑娘可不吃那一套,我只知道,自己喜歡的要努力爭取。”
“大俠,你就收下我的膝蓋吧,給你當個端茶小妹也可以啊,我可勤快了呢,什麼都會做,你就從了我吧……。”說着就要去扯洛秀的袖子。
洛秀閃身一避,對方撲了個空,差點栽個狗啃屎,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就見那男人冷漠的背影,不由得委屈道:“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繼而勾脣笑道:“不過這樣我才喜歡,要是太容易上鉤的,我還不放心呢。”
話落就要撒丫子追上去,卻被人忽然扯住了袖子。
蕭樂一扭頭,就見蕭承陰沉着臉:“在大街上和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跟我回去。”
蕭樂想要掙脫開他,但蕭承力氣好大,蕭樂根本就掙脫不得,嘴裡叫道:“你放開我,你現在難道不是在和我拉拉扯扯?”
蕭承氣急:“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又怎麼樣,你敢說你不是男人?”眼角瞥到那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人流中,一急忽然就張口咬在蕭承手腕上,突入而來的刺痛令蕭承下意識鬆了手,就看到蕭樂一溜煙跑了,邊朝他擺手邊笑道:“哥,我一定給你拐個妹夫回去,讓你們都滿意的。”
話落跟個猴子似得鑽進了人羣中,蕭承氣的咬牙,對跟上來的貼身侍衛吩咐道:“追上去,看好郡主,別讓她出事。”
“是。”侍衛應道,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洛秀來到城門口,把馬牽到路邊吃了草,前幾天下過雨,路上還有積水,馬就就着雨水喝了,等吃飽喝足,揚蹄長嘶了一聲。
洛秀順了順他的鬃毛,笑道:“馬上就到了,再忍忍。”
馬蹭着他的胸口,噴出一口熱氣。
洛秀一拉馬繮,旋身騎在馬背上,那瀟灑利落的身手,氣宇軒昂的身姿,把剛追上來的蕭樂迷的不要不要的。
洛秀正要離開,就見那一開始攔路的女孩子又出現了,攔在馬身前,仰着頭笑吟吟道:“好巧,又遇見了,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啊?”
不是都說古代的女子很矜持的嗎?爲什麼這個女孩比現代的女生都要熱情奔放。
洛秀皺了皺眉,淡淡道:“讓開。”
蕭樂站在原地沒動,雙手撐開,雙眼彎成了月牙,明燦燦的煞是好看。
“我不,我要是一讓開你肯定就跑了,你要去哪兒,能不能帶上我一起,我剛纔的提議永遠有效哦……。”
洛秀沒時間和她磨嘰,一勒馬繮,就要越過去離開,蕭樂看他又要走,一時慌了,下意識就朝着馬頭撲了過去。
洛秀在馬上冷嗤:“找死。”
就在馬蹄即將踏上蕭樂胸口的剎那,一道黑影突然出現,抱着蕭樂從馬蹄下脫險,不過那黑影還是被馬蹄給踢中了,黑影悶哼一聲,等來到安全地帶,把蕭樂放在地上,轉頭“噗”的一聲就噴出一口血。
蕭樂嚇得臉色都白了,聲音帶着哭腔,這黑影她熟悉的很,是大哥的貼身護衛,他武功很高的,沒想到卻因爲救她受傷了。
“你……你吐血了,疼不疼?”
侍衛蒼白着臉搖搖頭,“郡主別哭,屬下不疼的,世子很擔心您,別再讓世子擔心了。”
蕭樂哭着搖搖頭,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恐懼和被喜歡的人冷酷對待的委屈一股腦浮了上來,她抹着眼淚抽噎道:“我不想回家,不想胡亂嫁給一個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喜歡的了,你們還要棒打鴛鴦,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嗚嗚……。”邊哭眼角邊偷偷的覷向那個男人,見他竟然不爲所動,一拉馬繮就要離開,不由得急了,哭的更加大聲了,恨不得把這輩子委屈都哭出來。
洛秀厭惡的皺了皺眉,別人的事與他何干,他現在一心只想着救回小錦,帶她回現代,這個世界的人他是一個都不想沾上關係。
正想要離開,一個男人出現在眼前,攔住了他的路,那人一身褐色錦袍,低調的華麗,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長相俊美,氣質高貴,身上隱隱有一股強勢,此時那人目光冷冷的望來,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撞傷了舍妹,難道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洛秀勾了勾脣,從馬上俯身望來,眉目冰涼,薄脣輕啓,語氣猶如冰渣子般,只要把人心神凍成冰塊:“那是她找死。”
蕭承忍不住捏了捏拳頭,這人好狂妄。
就算是他妹妹有錯在先,可這個男人也太無情了吧,說話如此不留情面,心下不由得升起一絲不悅。
“如此和一個小女子計較,實乃不是君子所爲。”
洛秀挑眉:“我有說自己是君子嗎?”
蕭承氣結,狠狠瞪着他,如果眼刀子能殺人,洛秀現在估計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吧。
冷哼一聲:“看好你妹妹,下次再這樣不知死活的貼上來,我可不能保證是不是要缺胳膊少腿的。”話落不再看蕭承氣的鐵青的臉,拍馬離開。
他很明確自己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因此這些人對他來說比陌生人還不如,剛纔如果那黑衣人沒有及時出現,洛秀會真的讓馬踢碎她的肋骨。
這樣任性無恥的女人,眼不見心煩。
蕭承顫抖着身子,忍着衝上去把對方暴揍的衝動,冷冷的瞪着蕭樂:“都聽清了?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是你能掌控的了的,哭夠了也鬧夠了吧,該乖乖跟我回家了吧。”
蕭樂沒想到對方竟然能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一顆心又酸又澀,爲什麼他不喜歡自己,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遂即撇了撇嘴,她可是穿越女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自己,他一定是不瞭解自己,嗯嗯,小說上不都是這樣寫的嗎?男主冷酷無情,繼而被女主的活潑熱情所感染,即使是百鍊鋼也能化爲繞指柔。
就在她在這兒做夢的時候,蕭承朝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一個手刀朝蕭樂後頸砍下去,蕭樂雙眼一翻,身子就往地上歪去,被蕭承順手接到懷中。
垂眸看了眼昏迷過去的蕭樂,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不能由着你胡來,那不是愛你,而是在害你。”
抱起蕭樂轉身離去:“回城。”
兩個毛賊感到燕城的時候已經下午了,想着對方腳程應該沒那麼快,結果兩人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沒見到那人的半個影子,這時候倆人就傻眼了。
我艹,忙活了半天到頭來連毛都沒撈着,還累更狗,圖的是個啥。
絡腮鬍子大漢一口唾沫狠狠噴在地上。
另一人問道:“咱怎麼辦?”
大漢瞪了他一眼:“你說咋辦,涼拌。”人家早入了京城,京城盤查那麼嚴,兩人有案底的毛賊想進去不得脫一層皮。
不耐煩的擺擺手:“先去吃飯,吃飽了老子要去快活,管他孃的老子不幹了。”
劉家,後院。
劉義正壓在一個丫鬟身上發泄,他噸位重,快要把丫鬟給壓死了,出氣多進氣少,口裡吐着白沫子,眼珠往外翻。
大牀是特製的,能承受幾百斤的重量,但還是“咯吱咯吱”響的厲害。
劉義依舊不盡興,狠狠一巴掌扇在臉上:“MD跟個死豬似得,掃興。”
“少爺少爺……。”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
劉義動作僵了一瞬,又狠狠發泄了幾下,這才起身,他一起身,大牀猛烈搖晃了一下,又恢復了正常,撈起衣服捲住下身。
“進來。”話落轉身往淨房走去。
小廝推開門走進來,滿屋子都是歡愛後的淫靡氣味,眼角瞥到大牀上一具赤裸又青紫的軀體,喉結滾動了一下,不敢再看,忙繞過去往淨房快步走去。
少爺就是有這種癖好,房裡的丫鬟過一段時間就要換一批,老爺雖然生氣少爺這麼荒唐,但劉家就這一根獨苗苗,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是少爺後院女人一大堆,但至今連個孩子都沒有,可是急死夫人了。
淨房裡,早備好了沐浴的水,桶也是特製的,剛好容納下劉義的大噸位,兩個丫鬟伺候在旁邊,劉義走過去扯掉圍在腰上的衣服,擡腳踏進了浴桶,剛坐進去,那水就“嘩嘩”的往外流,一時間地板上全都是水。
兩個丫鬟低眉順眼的湊上去,擦背的擦背,抹胰子的抹胰子,劉義背靠在浴桶邊沿,熱氣蒸騰中,舒服的閉上了雙眼。
小廝走進來,湊近劉義低聲道:“少爺,那人是從安陵方向來的,身份暫時還查不出來,但是把幾大世家同年齡的公子都排查了一遍,沒一個對上號的。”也就是說,這人不是京城幾大家族甚至上頭裡邊的公子。
“而且,他是往京城方向去的。”
劉義睜開那雙老鼠眼,眼底劃過一抹惡毒:“既然如此,我還怕他幹什麼?京城?哼,告訴姓林的,他表現的機會到了,這件事要是辦好了,他老爹的職位升遷有望。”
“是。”小廝要退下去時,劉義眯起眸子,聲音陰冷入骨,幾分猥瑣曖昧,順手在丫鬟翹臀上掐了一把,滿意的看到丫鬟雙頰羞紅的嬌豔模樣,咧嘴笑了。
“我要活的……。”想起那張臉,他身下就癢癢的難受,到時候,他會讓他知道,什麼纔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廝愣了愣,點點頭,少爺雖然愛女色,可小倌也會時不時的去逛一下,這時代男風還不是太盛行,但少爺顯然已經走在了時代的前沿,玩起來也瘋的不得了,不過礙於老爺的面子,不敢把人領回家裡來罷了,畢竟在這個時代還是有些驚世駭俗的。
不過小廝想起那人的臉,也不由的一陣心猿意馬,一個男人長了一張那麼漂亮的臉,被少爺看上也不奇怪。
小廝離開後,劉義腦海裡那個男人的臉越發明晰了,讓他一時憋得有些難受,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順手抓過身邊的丫鬟摁在浴桶裡,水花飛濺,丫鬟尖叫了一聲,下一瞬就感覺一道陰影朝自己壓了過來。
另一個丫鬟臉色白了白,趕緊退了下去。
洛秀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京城,看着城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士兵嚴格的檢查着行人的路引,洛秀才想起他終於忽略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出遠門都需要路引,上邊有個人簡略的身份信息,就相當於現代的身份證,之前幾個城趕過來,城門口都沒有盤查的,沒想到京城卻是需要檢查路引。
也是,這裡是全國的經濟政治中心,住着皇帝和那麼多貴族,自是對過往行人盤查的更加嚴格。
但洛秀現在從哪裡去弄路引……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官道上遠遠駛過來一輛馬車,雖然外表看着不起眼,但洛秀卻看出這馬車細節處的不凡,一時微微眯起眸子,蹲在地上撿了顆小石子,在手心掂量了一下。
等馬車靠近,他不動聲色的把石子擲向馬蹄,馬兒吃痛,瞬間揚蹄長嘶一聲,這馬車忽然停下,把馬車裡的人栽的一個仰倒,就聽裡邊傳來“哎呦”一聲痛呼。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從後邊繞過去,飛快的鑽入馬車底下。
蕭承撩開馬車簾子,不悅道:“怎麼駕的車?”
車伕立刻跪在地上:“世子爺恕罪,是馬兒踩到了尖硬的石塊吃痛所以驚了馬,請世子爺恕罪啊……。”
蕭承一看到了城門口,也不想多事,冷冷道:“饒過你這一次,快起來,入城吧。”話落放下車簾子。
而蕭樂被剛纔那一撞,徹底清醒了過來,揉着腦袋呲牙咧嘴,意識到自己之前被打暈了,不由得生氣的瞪向蕭承,雙手叉腰,小臉染上薄怒。
“好啊你,竟然敢搞偷襲,看我回去怎麼給父王母妃告你的狀,讓他們好好收拾你,哼。”
蕭承無奈的嘆息一聲,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心疼的問道:“疼嗎?”
蕭樂揮開他的手,縮到馬車角落裡,雙手環着膝蓋,扭過頭就是不看他:“疼不疼關你什麼事,你滿心只有你的名聲,生怕我這個妹妹連累了你,既然這樣,還關心我做什麼,疼死我算了。”
蕭承放緩了語氣:“哥哥也是爲了你好,你一個女孩子家的,總是往外跑成何體統,這次回家安心備嫁,母親給你挑選的都是頂頂好的男兒,你嫌沒見過對方不願意,但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這樣,大不了,哥哥讓你先過過眼好不好?”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蕭樂撇了撇嘴:“可是我喜歡……。”
蕭承冷冷的打斷她的話:“那個人你想都不要想,父王母妃是不會同意的,你是高貴的郡主,親事怎能草率,先不說那人的身份,他根本就不適合你。”
蕭樂死鴨子嘴硬:“你怎麼知道他不適合我,多接觸接觸就好了啊。”
蕭承冷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次回去,我會如實稟報父王母妃,給你請個教養嬤嬤,好好教教你禮儀規矩。”
蕭樂尖叫:“我不要我不要……。”
在兩人的爭吵聲中,馬車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