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瞥了眼倫普,眸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幽芒。
在席琳沒有看到的角度,倫普眼底幽光閃爍,嘴角斜斜勾起。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衆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桑雀現身了,在他身側走着一位身着黑色禮裙的女子,一頂黑色的薄紗禮帽壓頭,露出的半邊側臉飛眉凌厲,紅脣烈焰,氣場十足,走在桑雀身側,氣場完全不輸桑雀,甚至隱隱有種凌厲的霸氣。
在場人中見過紫荊國王的人很少,大部分都不認識,不由得議論紛紛。
原來這位就是Queen,衆人看着她的眼神滿是好奇和敬畏。
兩人邊走邊說話,看起來氣氛相當融洽,等兩人走到近前,自是有人上去攀談恭維道賀,一時因兩人的到來會場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這時勞德忽然自二樓盡頭現身,他緩緩朝身後伸出手,一截白皙的柔荑落在他的掌中,勞德緊緊握住,緊接着,一道柔美纖細的身影緩緩現身。
衆人屏住呼吸望去,那少女一襲華美長裙高貴優雅,舉止從容而自信,白紗覆面,雖然看不清面容,卻越發添了幾分朦朧神秘,勾的人心底癢癢的,忍不住想一窺究竟。
兩人從二樓緩緩走下來,迎着底下無數雙目光,兩人走的從容不迫,讓人感嘆就這份從容自信的風姿,同齡的年輕人中鮮少有人能及。
席琳暗暗握了握手心,眸光陰翳。
安娜望着那走在勞德身側的少女,目光微眯。
如果這個女子就是Nyx醫生,那她就是華國江州雲氏集團的大小姐也是掌權人,更是晏南陌的長子已經訂了婚的未婚妻。
她的真正名字、叫紀雲涯。
這麼多的身份,那麼……她目光落在人羣中優雅端方的女人,Queen女王,應該就是紀雲涯的母親,十三年前失蹤的紀家大小姐紀瀾衣。
這就是Queen的真實身份,紀雲涯、紀瀾衣……她在脣齒間咀嚼着這個名字,目光環掠一圈,並未看到晏南陌的身影。
從一個平凡人走到這一地步,這個女人還真的不可小覷,更不可小覷的是這個紀雲涯,縱觀她的平生,五歲出國,用十年的時間拿到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取得的成就,自她歸來後,她的仇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反觀她,搭上了晏家,聲名鵲起,在華國擁有不小的影響力。
Queen可怕的是手段,可這個女人,你完全不知道她的深淺。
她不知道席琳的具體計劃,但知道她今天一定會出手,勸阻未果,她也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甘薇兒透過薄紗看着底下烏壓壓的人頭,盡力剋制着心底的緊張和激動,現在的她,舉世矚目,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身側握着她的手的男人,是她喜歡的,他有着高貴的身份和英俊的容貌,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能力,這樣優秀的男人,她很快就要嫁給他了。
想到這裡,她心底的緊張略略平復了一些,以後她就是紫荊國的公主,她就是勞德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等會兒她會在人前揭露自己的面容,到時候不管是Queen還是勞德和桑雀,都不會容忍這樣丟人的事情發生,這麼多雙眼睛見證,他們只能將錯就錯,到時候,她就是聖熙公主,就算那個女人回來了,也無濟於事。
想到此,她的背挺得越發筆直,想象着自己就是真正的公主,挽着勞德手臂的手,越發緊了。
勞德側眸瞥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解。
但現在這樣的時刻容不得他疑惑,很快兩人走完了樓梯,在司儀的見證下,開始交換訂婚戒指。
胡琳送上來訂婚戒指,兩人各執一個,甘薇兒拿着戒指的手在輕輕顫抖。
戴上戒指之後,她就是勞德真正的未婚妻了。
她恍然中有種做夢的感覺,昨天之前她還痛苦不堪,而現在,幸福來的這麼快。
如果之前受的苦都是爲了這一刻的幸福,她甘之如飴。
勞德拿着訂婚戒指,執起她的柔荑,就要套在她的食指上。
甘薇兒心跳的越來越快,這一刻終於要來了。
就在這時候,大廳的燈忽然滅了,現場有一瞬間的恐慌,勞德眸光忽然一沉,第一時間將甘薇兒護在身後,擡手摸上後腰處。
甘薇兒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一顆心甜如蜜糖。
然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槍響,一隊戴頭套的武裝人員將保鏢殺掉,歡呼着衝了進來,在場的人物紛紛尖叫着後退,但這些人物都是經過風浪的,雖有震驚,但還算鎮靜。
保鏢第一時間將桑雀和Queen護在身後,將槍口瞄準了這夥人。
然就在這時,站在勞德身旁的胡琳忽然掐住甘薇兒的脖子,攬着她的腰後退,另一隻手握着手槍抵在甘薇兒的太陽穴上。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勞德眸光陰沉的瞪着胡琳:“把人放了。”
胡琳眼底劃過一抹掙扎,但很快冷靜下來,冷笑道:“少爺,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甘薇兒正做着成爲貴夫人的美夢呢,冷不丁忽然被人綁架,整個人還有些愣愣的,跟本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這個女人不是勞德少爺的人嗎?怎麼會突然綁架她?
人羣中,人人驚懼這一變故,只有倫普和席琳,眼底同時劃過一抹冷笑。
席琳暗暗咬牙,我要這個女人死!
倫普眉梢微挑,目光落在勞德身上,他只要這個人的命!
勞德臉色陰冷,一步步走過去:“我再說一遍,把人放了。”
胡琳將槍口緊緊抵在甘薇兒的腦門上,沉聲道:“別過來,否則我就開槍了。”
勞德腳步果然停了下來,擔憂的看了眼甘薇兒,眸光越發陰狠。
桑雀冷喝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麼?”
那羣武裝份子的頭頭哈哈大笑起來:“桑雀,你不會連老子都不認識了吧。”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桑雀眸光微沉:“哈桑,是你?”
“哈哈哈哈,我是不是還要感激你還記得我。”男人摘下頭套,露出一張粗曠的面容,側臉一道疤痕從眉尾延展到下頜,就像一條蜈蚣趴在臉上,十分駭人。
哈桑將槍口對準桑雀,冷笑道:“我是來找你報仇的,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老子做夢等的就是這一天。”
桑雀臉色十分難看,下意識看向勞德,這個哈桑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勞德握了握拳,冷聲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哈桑走到甘薇兒身邊,伸手在對方屁股上摸了一把,哈哈大笑道:“公主啊,你勞德的未婚妻,看來老子豔福不淺。”
甘薇兒臉色發白,又屈辱又憤恨,怎麼會變成這樣?
但她不能出聲,聰明的她知道,現在不能表明身份,否則她不是公主的話,沒有了利用價值,恐怕這個人會第一個殺了她。
這會兒她腦子算是聰明起來了,心底恨死了紀雲涯,她是不是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讓她來頂替?
她就知道,天上絕對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即使有,掉下來第一個就把她砸死了。
勞德眸光冷的嚇人,拳頭握的死緊:“把人放了,我留你一條全屍。”
“哈哈哈,到現在還大言不慚,勞德,你問問你老子,他把我害成什麼樣了,我玩玩兒你的未婚妻並不過分吧。”
角落裡,雲涯冷眼看着這一變故,眼中劃過一抹嘲諷。
目光環掠一圈,注意到席琳和倫普嘴角的冷笑,大概明白了些什麼,紀瀾衣還沒這麼蠢,用她當擋箭牌,看來是席琳這個女人,對她恨之入骨,直接在訂婚儀式上將她給滅口。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並不知道,不過好在她來個金蟬脫殼,甘薇兒如果聰明的話,就最好別出聲。
否則沒有利用價值的她,會最快速度被滅口。
“哈桑,你做盡壞事,到現在還不悔改,竟然綁架聖熙公主,你還不把公主給放了?要不然你以爲你能活着走出這裡嗎?”席琳忽然站出來,正義凜然的說道。
“老子今天來,就沒打算活着出去。”哈桑從胡琳手中奪過甘薇兒,將人圈在懷裡,槍口抵在甘薇兒的腦門上,桀桀陰笑着趴在甘薇兒的脖子裡深深嗅了一口。
“真香啊……。”
那人的氣息就像毒蛇一樣黏膩,令她心底泛起陣陣噁心,她後悔的要死,爲什麼答應那個女人?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她現在只能大落牙齒和血吞,要不然她會死得更快。
席琳說話間走到勞德身旁,冷聲道:“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了公主?”
“給老子滾開,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哈桑將槍口朝席琳晃了晃,陰戾的說道。
勞德一步步朝哈桑走去,腳步堅定無畏:“我再說最後一次,把人給我放了。”
哈桑抱着甘薇兒後退一步,一槍打在勞德腳旁,“給我站住。”
勞德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席琳朝哈桑暗中使了個眼色,哈桑卻下意識看了眼人羣裡的倫普,一咬牙,槍口朝準勞德,扣動扳機。
倫普脣邊笑意加深。
席琳雙眼大睜,“不……。”飛快的衝到勞德面前,替他擋下了這一槍,子彈打進她的左肩,鮮血淋漓,身體往後傾倒,勞德下意識接住了她的身體。
席琳倒在他懷中,笑着擡手摸上他的臉:“勞德……我……我要死了嗎?”
勞德薄脣微抿,海哲先生衝出來,大驚失色:“女兒……。”
“真好,爲你而死……我心甘情願……愛上你……我不後悔……。”
勞德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擡手按在她肩頭,皺眉道:“你不會死的。”
沒有打中要害,但若失血過多,也是必死無疑。
他將席琳交到海哲手裡,起身冷冷的看着哈桑,哈桑緊緊掐着甘薇兒的脖子,“別過來……否則我真的開槍了。”
人羣中,Queen顯得過分的平靜,被綁架的是自己的女兒,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彷彿被哈桑威脅猥褻的女子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一般,不少人注意到她的臉色後,心中泛起了嘀咕,能坐到高位的人都不簡單,就這份處變不驚,誰能做到?
最起碼海哲先生面對女兒受傷後的大驚失色就是一個十分鮮明的對比。
這時一隊身着迷彩的士兵衝了近來,這羣人滿身殺氣,冷酷威嚴,腳步周正有力,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爲首的女子身材妖嬈,面容嫵媚,在哈桑的人反映過來開槍的時候,這些人已經躺倒了一片。
女子一手舉着機槍,笑着走到Queen面前,恭敬的開口:“主人,這些人已被解決。”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女子淡淡點了點頭,緩步走了出來,看着哈桑,平靜而溫柔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把她放了。”
哈桑腿肚子忽然有些打擺,這個女人……不知爲何,當那雙眼睛望過來的時候,下意識令他心神一陣緊縮。
這個女人就是傳聞中的Queen女王嗎?一手撐起一個國家,不容小覷,他怎麼把這個女人給忘了。
再看他的那些手下,被那個女人輕而易舉就給消滅了,這是怎樣可怕的實力?
“休想,除非桑雀死,否則我不會放了她。”哈桑陰冷的說道。
女子勾了勾脣,伸出手來,江蜜兒立刻將一把手槍放到她的掌心,女子握着手槍,臉色十分平靜,將槍口瞄準了哈桑。
哈桑忽然吞嚥了一口唾沫,槍口緊緊抵着甘薇兒的腦門:“我告訴你,別輕舉妄動,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作爲今日這場宴會的女主角,他手裡的這個女人的價值自然不用多說,他以爲只要把這個女人掌控在手裡,他就能全身而退。
然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跌破了他的眼睛。
“砰”一聲槍響,現場有瞬間的寂靜。
甘薇兒悶哼一聲,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起來。
愣愣的垂眸,裙襬瞬間被鮮血侵透,血色順流而下。
從小腿上傳來的疼痛令她牙根緊咬,額頭上瞬間沁滿了冷汗。
她雙眼通紅的看着不遠處那個雍容優雅的女子,是她開槍打在了她的腿上,爲什麼?難道她認出自己了?
不可能,連勞德都沒有認出來,她怎麼可能認得出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靠近過自己。
如果她沒有認出自己,自己名義上就還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爲什麼會朝自己開槍?難道她……
甘薇兒想到一個可能,身形搖搖欲墜,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
Queen女王的這一槍,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她這一槍是打歪了還是……
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她下得了這個手嗎?
勞德瞳孔皺縮,然一切已晚,趁着哈桑發愣的功夫,他飛快出手,卸了哈桑的槍,將他一腳踢飛出去,攬過甘薇兒的纖腰,甘薇兒整個人靠在他懷中,差點疼昏過去。
雲涯閉了閉眼,忽然笑了起來。
這纔是真正的紀瀾衣,不是嗎?
親生女兒兒子在她眼中,恐怕連路邊的野花野草都不如。
這一槍,將她心中最後一丁點期望打沒了,她看着窗外的天空,今日天氣陰白,雖有日光,卻不晴朗。
甘薇兒手指死死的抓着勞德的手臂,疼的牙脣緊咬,勞德沉聲道:“叫救護車。”
他的身旁還躺着昏迷過去的席琳,失血過多,人已經暈厥了過去。
安娜抱着席琳,看着勞德抱着那個女人,連席琳都懶得多看一眼,他眼裡心裡只有那個女人,不由得替席琳感到不值,席琳爲了這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可對方卻根本就不領情。
哈桑可能就是席琳和倫普一起安排的,目的就是殺掉公主,不過席琳和倫普……可能各有私心,但是她卻不太清楚席琳給勞德擋的這一槍是在計劃之中還是臨時變故。
紀瀾衣邁着優雅的腳步走過去,微微一笑,緩緩擡手,將槍口瞄準了桑雀。
桑雀眉眼微沉,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她的這一舉動,再次令所有人震驚,目光紛紛在紀瀾衣和桑雀之間遊移。
紀瀾衣含笑握着手槍,從桑雀身上轉移到雷洛斯以及其他人身上,每一個被槍口朝準的人臉上都是一沉,沒有人在被別人拿槍指着腦袋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雲涯垂着眉眼,雙拳緊握。
紀瀾衣,你的野心終於藏不住了,終於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五十年前,艾爾蘭先生曾一舉拿下歐洲幾大國家,開創新的世界版圖,他是我的偶像,亦是我的老師。”隨着紀瀾衣溫柔的聲音落地,“譁”一聲場面沸騰起來。
艾爾蘭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甚至到現在都是一個禁忌,那個像野獸一樣可怕的男人,他企圖用野心征服世界,雖然他最終以失敗而告終,然他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即使過了將近半個世紀,亦令人聞之色變。
僅僅是一個名字,就讓人心中一陣緊張。
這個女人,竟然企圖效仿艾爾蘭嗎?實在是可笑,時代已經不同,如今世界格局已定,豈是她說變就變,不過艾爾蘭不是很早就死了嗎?怎麼會成爲她的老師?
如果艾爾蘭還活着的話,現在大概得有八九十歲了,但是當年他不是感染了病毒死了嗎?要不然艾爾蘭也不會失敗……這就是天意。
如果當年艾爾蘭沒死,現在世界格局不知道會走向何方……
“艾爾蘭沒有死?”雷洛斯不可置信的說道。
“當然沒有死,他是神,主宰一切的神,他怎麼可能會死呢?”女子溫柔的笑道,卻冷不丁令人一陣心寒。
哈桑剛想趁亂爬起來,忽然眉心中彈,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轟然倒地。
女子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微笑着將槍口重新對準桑雀。
剛纔那一槍彷彿打在了各人的心口,沒有一個人說話,望着那個女人的眼神有着深深的驚懼。
“原來你真的是艾爾蘭的人,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了,但是你太天真了,五十年前艾爾蘭失敗了,五十年後,你也不可能成功,如果你現在放下武器,還有一線生機,否則……。”
“否則怎樣?”女子挑眉笑道。
“你爲了自己的野心挑起戰爭,置百姓於水火之中,你是整個世界的罪人,是所有百姓的敵人,像你這樣的人,只會遺臭萬年。”
桑雀義憤填膺的說道。
“我所建立的新世界,你們沒有人瞭解,要麼服從、要麼死。”女子紅脣輕吐,目光睥睨而不屑,這個時候的她,美的熱烈而耀眼,如太陽一般刺目,卻又如此的勾魂攝魄,不少男人目光緊緊的黏在她的身上,目中顯出癡迷。
雷洛斯接了一個電話,臉色忽然一變,走到桑雀身邊低聲道:“這裡已經被包圍了,看來這個女人是有備而來,我們都被她算計了。”
桑雀眯了眯眼,眼神瞥向勞德,卻見勞德輕輕搖了搖頭,桑雀咬了咬牙,忽然指向勞德懷中的甘薇兒:“難道你連你的女兒都不要了嗎?”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躺在勞德懷中的少女,剛纔可是親眼看到這個女人打了自己女兒一槍,虎毒還不食子呢,這個女人不會這麼變態吧……
勞德雙手緊緊握着甘薇兒的手臂,背對着紀瀾衣的方向,手背上青筋暴凸。
紀瀾衣微微一笑,“她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甘薇兒身軀輕輕顫抖起來,透過朦朧的薄紗,她看到那個女人朝她舉起了槍,心臟瞬間揪緊,全身的血液都彷彿僵硬了。
公主是她的女兒啊,她竟然反過來要殺了公主……即使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這一刻,也不由得對她生出幾分同情,有個這樣的母親,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不……。”求生的本能令甘薇兒猛然推開了勞德,聽到這道聲音的勞德瞬間愣在了那裡,一眨眼的時間就見那個女人朝紀瀾衣的腳邊撲去,在她的身後蜿蜒開一條鮮紅的血跡,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暈染開一朵朵紅豔的玫瑰。
“女王,我不是公主,我是薇兒,我是甘薇兒啊……求求您不要殺我……。”隨着少女激烈的動作,頭上禮帽滑落,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失去朦朧的神秘感,只能算清秀有餘,美貌不足。
尼奧眉梢微挑,終於知道心中那股怪異感源自哪裡了,原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公主……
讓衆人震驚的不是這個女人令人失望的容貌,而是她話裡的內容,原來她根本就不是公主啊,那真正的公主又在哪裡呢?
紀瀾衣眸光微眯,看着爬到自己腳邊的少女,目中既無震驚亦無悲喜。
江蜜兒臉色忽然大變,扭頭看向紀瀾衣:“請主人責罰。”
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這種紕漏,她心中既驚懼又自責。
紀瀾衣沉默的看着腳邊的少女。
江蜜兒咬了咬牙:“屬下現在就派人去找公主……。”
“不用了,她就在這裡,跑不遠的。”紀瀾衣淡淡道。
雲涯立即垂下腦袋,隱沒在人羣中。
“女王……求求您不要殺我,是公主逼迫我這麼做的……她……她不想嫁給勞德少爺,她爲了跟野男人私奔,就威脅我讓我頂替她,如果我不答應公主,她就要殺了我啊,公主把紅心都給殺了,我太害怕了……所以我就……。”
衆人的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原來這個公主爲了跟男人私奔,就找了個人頂替跟勞德訂婚……
這母女倆都挺奇葩的……
沒人注意到勞德握緊的掌心微微鬆開,輕輕鬆了口氣。
安娜臉色微變,下意識看了眼暈厥過去的席琳,機關算盡,甚至賠上半條命,到最後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演變到現在,成了母女倆的爭鬥大戲。
紀瀾衣擡起手,將槍口抵在甘薇兒擡起的俏臉上,梨花一枝春帶雨,真真的我見猶憐啊。
冰涼的槍口抵在眉心,甘薇兒身子瞬間僵硬在那裡,連哭都忘記了,淚珠掛在臉蛋上,她睜大雙眼,眼珠倒映着女子美麗而平靜的面容。
乾瘦的身體猶如篩糠般劇烈的顫抖起來。
“我討厭背叛。”
甘薇兒拼命的搖頭,忽然爬起來就跑,不……她不要死。
“砰”一聲槍響,現場有瞬間的寂靜。
甘薇兒垂眸看着自己胸口一個碩大的血窟窿,雙眼大睜,眼中涌動着深深的不甘與絕望。
倒下的瞬間,她看着天花板,死亡的感覺那麼明顯,她能感覺到生命正在飛快的流逝……
她馬上就會成爲勞德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就是全世界最高貴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夢醒了,現在她馬上就要死了。
眼前浮現出那個女人溫柔的笑容,她的眼中滿是嘲諷,在嘲笑她的愚蠢和天真,她親手把她送上了一條死路。
臨死的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什麼私奔什麼爲了愛情奮不顧身,她就是故意把她當成她的替死鬼。
冤啊,她死的太冤了……
眼底倏然迸發出一股恨意和不甘,她朝天空伸出手,想象着那個女人的臉,可悲的是,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
手臂垂落,最後一縷呼吸也消失了。
少女倒在地上,死狀狼狽而悽慘,四周圍着無數的人,可沒有一人朝她伸出援手。
雲涯眼睫微垂,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
嘴角浮現一縷幽冷的笑。
勞德緩緩站起身來,冷冷的看向站在面前的女人,他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冷血無情,連親生女兒也可以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她的心,究竟有多麼狠?
即使死的不是公主,可之前打在腿上的那一槍卻是真真切切的。
“紀瀾衣。”勞德念着她的名字。
在場之人瞬間譁然,這就是Queen的真正身份嗎?
紀瀾衣微微一笑,擡眸看着面前的男子:“其實作爲一個女婿,我對你是很滿意的,如果你現在放下槍,我答應你,讓你與她結婚。”
勞德冷笑一聲:“抱歉,我對跟你這樣的人同流合污沒有絲毫興趣。”
“我我我……。”一道浮誇的聲音忽然響起,就見一年輕男人從人羣裡鑽出來,嬉皮笑臉的說道:“女王我可以當你的女婿啊,我身體好,長得俊,家業大,把公主嫁給我吧,我肯定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江蜜兒立刻攔在男子面前,槍口對準男子的腦袋,冷喝道:“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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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臉色微變,“這麼漂亮的女人,總玩槍可不好哦。”
江蜜兒冷哼一聲,三兩下抓住男子肩膀,指間寒芒閃爍,瞬間就能割破男子咽喉,男子哇哇大叫起來:“我是梅菲家族的繼承人,你殺了我我爺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江蜜兒冷喝道:“就算上帝來了也沒用。”
紀瀾衣眸光微眯,側眸瞥了眼男子,朝江蜜兒擺了擺手:“放開他。”
江蜜兒狠狠瞪了眼男子,麻利收手,但整個人卻十分警惕,艾倫揉了揉肩膀,呲牙咧嘴的說道:“長的那麼漂亮,怎麼愛打打殺殺的啊,一點都不溫柔。”
“女王,我很認真的,你把公主嫁給我吧,我給你當女婿,我可是梅菲家族的繼承人,梅菲家族你總是知道吧。”
尼奧翻了個白眼,這個小梅菲簡直是個神經病,這是什麼地方什麼時機,輪得到他出風頭?那個女人可是殺人不扎眼的Queen啊,更是艾爾蘭的學生,難道他不知道他現在的話會給他以及他的家族帶來怎樣的麻煩嗎?
紀瀾衣微微一笑:“小梅菲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艾倫睜着一雙大眼睛,“我當然知道嘍,我一直仰慕公主的風姿,以前是勞德這個討厭鬼橫插一槓,現在我也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女王難道覺得我不如勞德那個面癱鬼嗎?”
老梅菲先生恨不得捂臉而走。
生了這麼個孽障孫子,祖宗都要氣的從墳裡跳出來罵他了。
勞德握了握拳,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紀瀾衣,你接掌了艾爾蘭的勢力,一心想挑起世界紛爭,好漁翁得利,但是邪不勝正,五十年前艾爾蘭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你最好現在就收手,否則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艾爾蘭先生沒有失敗。”紀瀾衣目光緩緩掃過全場,“從今天開始,艾爾蘭先生的理念將會灑滿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來人,將這些人給我帶下去。”紀瀾衣緩緩開口。
立即有一隊人衝進來,人羣終於開始慌亂起來。
“哎慢着慢着,尊敬的女王陛下,您看您現在是全勝,這些人的命全都掌握在您的手中,既然這些人都不服您,那就得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女王陛下才是最厲害的。”
紀瀾衣微笑道:“哦,你想怎麼做?”
“我看啊,就讓他們全都跪在女王腳下唱征服,尤其是那個勞德,對說的就是你,瞪什麼瞪,顯擺你眼大?”艾倫叫罵着一掌拍在勞德胸口,勞德眼眸一厲,抓着他的肩膀一個過肩摔。
“哎呦。”艾倫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剛好摔在江蜜兒腳邊,艾倫忽然拽住江蜜兒的腳脖子,哭訴道:“這個死麪癱,疼死我了,姐姐一定要給我報仇啊……,把他往死裡打。”
江蜜兒一腳踹在他手上,陰冷的罵道:“給我滾開。”
“我不。”艾倫抱的更緊了:“美女姐姐你看我跟你們可是一夥的,我被欺負了你都不給我報仇,太讓我寒心了吧……。”
江蜜兒一腳狠狠踩在他手背上,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讓你滾開。”、
艾倫疼的翻白眼,嘴裡嗷嗷叫着。
這時勞德忽然暴起,出手如電朝Queen攻去,所有人同時心神一跳,眼看那個女子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勞德的身手是從戰場中磨練出來的,他若拼盡全力,當世幾人能敵?
眼看女子就要被擒,女子靜靜站在那裡,不見絲毫驚慌害怕,嘴角反而勾着一縷淺笑,那從容不迫的風姿看起來是那般迷人。
江蜜兒眼眸一厲,一腳踢開艾倫就要衝過去,然這個時候已經晚了、眼看勞德的五爪就要抓住紀瀾衣細嫩的脖頸……
這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身形如鬼魅,眨眼間略至近前,一把抓住勞德伸過來的手,離紀瀾衣的脖頸只差幾毫米的距離。
那人冷笑一聲,另一隻手瞬間揮出,勞德薄脣緊抿,兩人瞬間戰鬥在一起,出手迅猛如風,誰也不落下風。
紀瀾衣靜立在那裡,脣畔勾着一縷淺笑,垂眸輕輕拂了拂裙襬,動作隨意中透着一股優雅的風流之態。
江蜜兒護在紀瀾衣身邊,冷眼掃着鬥在一起的兩人,冷笑道:“勞德竟敢偷襲主人,簡直是找死。”
話落狠狠瞪了眼呲牙咧嘴爬起來的艾倫,就是這個人和勞德串通一氣給她下套,好瞅準機會偷襲主人,簡直可惡。
江蜜兒冷冷眯眸,將槍口瞄準艾倫:“你找死。”
艾倫哇哇大叫道:“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對你們可是忠心耿耿,你要殺了我就少了一個支持的家族啊。”
江蜜兒看了眼主人安靜的容顏,試探的問道:“主人……這個人……?”
“不差他一個。”女子淡淡道。
江蜜兒勾了勾脣,殺人也不差這一個。
勞德內心驚駭,此人身法詭異,他力量型的攻擊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化解,漸漸落了下風,直到一時大意被對方扼住命脈,那人在他耳邊陰笑道:“勞德少爺,別來無恙啊。”
這人他再熟悉不過,正是Queen的子魚管家。
沒想到連這個人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桑雀大驚失色,“快把勞德給我放了。”
子魚朝紀瀾衣笑道:“主人,這個小子不聽話,不如直接咔嚓了。”手指摸着勞德的脖頸處,猶如毒蛇一般黏膩的觸覺。
紀瀾衣平靜的看了勞德一眼,淡淡道:“把人帶下去。”
桑雀雙拳緊握,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他們都失算了。
就在這時,江蜜兒耳朵上戴的耳機紅燈一閃,她伸手按下耳機,不知聽到裡邊說了些什麼,臉色忽變,快步走到紀瀾衣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就見紀瀾衣平靜的眉峰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卻又快的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她這個人鮮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就這亦是她內心情緒極爲波動的時候。
紀瀾衣目光在全場掃視了一圈,雲涯往人後挪了挪。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槍聲,緊接着一個士兵被人一腳踢了進來,身體重重的跌落在地板上,咕嚕嚕滾了出去。
陽光忽然明烈了幾分。
一人踩着陽光從門外緩步走來,白衣黑髮,清雅絕倫。
昕長的身材自光影中緩緩顯現,那修長的劍眉,清澈又幽深的潭眸,微抿的薄脣,勾勒出一張極致秀美又不乏英氣的面容。
最讓人驚豔的是男子舉手投足間的高貴風華,猶如名流世家的貴公子,又如陌上如玉的謙謙君子,但那眼波流轉間所懾的風姿,讓人彷彿看到君臨天下的帝王之姿,睥睨間醒掌天下。
隨着輕緩的腳步聲,諾大的會場有瞬間的寂靜,那腳步好似踩在了衆人的心頭,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陣緊張。
男子含笑走來,目光直直的落在人羣中央的紀瀾衣身上,眼中倏忽掠過一抹什麼,然再看去,那眸中只有如淵如海般的深沉和冰冷。
紀瀾衣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微笑,眉眼變得柔和起來,彷彿慈愛的母親望着自己的兒子。
“你終於來了。”
雲涯不可置信的看着門外那緩步走來的男子,忽然捂住嘴,眼眶紅潤。
天哪……
是渺渺……她如癡如醉的看着他,他長高了,也瘦了,長開的眉眼和她有七分相似,但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以前的渺渺沉默而羞怯,他的眼睛比天山的雪水還要清澈,他的眉眼是未被世事骯髒污染的乾淨,他愛笑,無憂無慮,天真不諳世事,在他的世界裡,簡單而又美好。
而現在的渺渺……他有着和渺渺一樣的容貌,可他不再是她記憶中熟悉的渺渺了……
恍惚中,她好像失去了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
人羣中,尼奧震驚的看着那個男子,那不是……他在船上見到的那個男人嗎?他不是那個老女人的男寵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多麼令人噁心的眼神!
男子勾了勾脣,信步走來,“你一直在等我嗎?”
“我們一家四口,終於可以團聚了。”女子微微一笑,看起來是那麼溫柔而美好。
在場的人因紀瀾衣這句話再次懵逼了。
天哪,他們再一次絕望了,感情是來了個幫手,這個幫手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難道他們今天真的要栽在這裡了嗎?
安娜眼眸微眯,根據她的調查,這個年輕男子應該就是紀瀾衣所生的孿生子之中的男孩,也就是紀雲涯的孿生哥哥,名叫紀雲渺,但他不是天生聾啞嗎?怎麼能開口說話了?而且據調查他兩年前就失蹤了。
“誰和你是一家四口。”男子冷冷勾脣:“時至今日,我來取你的命。”
這場戲越來越好看了,原來是她的仇人。
桑雀疑惑的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他是紀瀾衣的什麼人?眉眼似乎看起來有些熟悉……
“哼大言不慚,我代主人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子。”江蜜兒冷哼一聲,朝他攻去。
男子眉眼如春,溫潤柔和,靜靜的立在原地。
一道黑影自他身後飛出,一叫就將江蜜兒踢飛了出去,砸在人羣中,人羣驚慌後退,江蜜兒狠狠的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