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人積酸菜
寧若蘭把竈膛壓了火,隨着楊二嫂子進屋裡炕上坐着,邊看楊二嫂子利落的裁剪,邊說:“一棵菜也不值啥,我和驚蟄跟村裡人都不熟,如此能拉進關係也好。”
“嗯,你說得有理,咱可不能學那些小家子氣死摳門的。你放心,我給你多宣揚宣揚,村裡人巴不得冬天多樣菜來吃,肯定特感激你。”
目的達到,寧若蘭衝楊二嫂子感激的笑笑。她既然嫁入了柳樹村,就不能任由景驚蟄和村裡人的關係再這樣僵硬下去,人總是集體生物,太不合羣別人就會不自覺排斥,越排斥越孤立,悅孤立就越排斥,就像惡性循環一般。景驚蟄現在就差不多是被村裡人孤立起來,如果不是還有楊二哥一家幫襯,日子會更加艱難。就像他和老屋的關係,明明那邊不佔理,可景驚風和王氏會拉攏人心,景驚蟄又是個不喜歡爭辯的,弄得村裡人都覺得他兇惡不孝,爲人陰狠。寧若蘭以後還想做點小本生意掙錢,與村裡人關係不好,哪可能做得起來。所以,雖然覺得酸菜能爲她掙上一筆錢,可寧若蘭還是想無償的教給村裡人,用方子換善意,應該還是划算的。
景驚蟄和楊二哥從山上下來,每人都扛了一棵大腿粗細木頭。景驚蟄瞧着院子裡堆放的木頭,滿意的點點頭,這些木頭夠冬天燒火了。
”爹、景叔,你們可回來了,今個有好吃的。娘和景嬸烙了豆沙包,可甜了,還有景嬸又做了酸菜,裡面還有骨頭、豬血和豬肝,聞着老香了。”
大寶小寶嘰嘰喳喳的跑出去扯着楊二哥和景驚蟄說個不停,兩個大男人累了一天,聽兩小的這麼講,立時覺得肚子咕咕叫起來。
“楊二哥,咱洗洗手趕緊吃吧,叫你家大寶小寶說的我肚子都叫起來了。”
楊二哥撓撓頭,看着大寶小寶滿臉笑意。“行,就是又麻煩弟妹了。”
“不麻煩不麻煩,嫂子可是幫我做了一天活呢,再說大寶小寶又這麼聽話,我也喜歡。”
景驚蟄安靜的站在一旁,聽寧若蘭面帶微笑的溫柔細語,聽她說喜歡小孩子,眼光一閃,再看向寧若蘭的目光就有些炙熱灼人。寧若蘭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扭過身,故意問:“咋了?我臉上有東西?”
景驚蟄猛然對上寧若蘭的目光,下意識就閃躲開,“沒,沒有,我就是餓了。”說完,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寧若蘭。
寧若蘭僵了下,面上不由發窘,心裡暗自吐槽:這個呆子肯定只是單純的說餓吧?是吧?是吧?沒她想得那種意思吧?只是被他這樣看着,又聽他說餓,寧若蘭就控制不住想歪。唉,現代語言坑死人啊!
打了水給景驚蟄和楊二哥洗臉洗手,楊二嫂子又接着給大寶小寶洗洗玩的髒兮兮的手,這頓飯總算開吃。
“紅豆餡的乾糧確實好吃,孩兒他娘,咱明個也包這種吧。”楊二哥一氣吃了四五個,才砸吧砸吧嘴和楊二嫂子講。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紅豆我都洗好了,今晚糊上,明個爛糊就能包了。”楊二嫂子夾起一筷子酸菜,“還有積酸菜的大白菜我也倒騰出來了,明個烙完豆包,咱就積酸菜,省的這倆小的成天眼饞他景嬸家的。”
景驚蟄悶頭吃飯,耳朵裡聽着楊二哥楊二嫂子誇寧若蘭,嘴角一起翹着,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虧了當初沒聽他們,要是真去大山裡娶個媳婦,便宜雖便宜,可一定比不上若蘭好!
之後,寧若蘭幫着楊二嫂子烙完豆包,接着又教她積酸菜,沒想到的是積酸菜的那天,楊二嫂子家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大姑娘小媳婦,全一個個笑嘻嘻和她打着招呼。寧若蘭心下了然,恐怕是自己說的免費教大家積酸菜,村裡人感激,這才態度和善的主動和她打招呼。
“景家大小子可算是走回運,我瞧着若蘭就是個好的,手腳麻利,心靈手巧的,真不錯。”
“是啊是啊,若蘭,你們成親的時候也沒擺席面,我們也不好意思過來,要不是今個,咱們還不認識呢。”
“這不就認識了?若蘭,沒事的時候上朱嬸家串門去,我家老姑娘還沒出門子,你找她去。”
寧若蘭邊示範怎麼積酸菜,邊分神聽圍觀的大嬸大娘說話。這時聽了朱嬸的話,寧若蘭便擡頭衝她笑笑:“成,等我閒了就去朱嬸家串門子。”
朱嬸和朱大娘是本家,昨個聽朱大娘回去一說,又嚐了口酸菜,頓時就喜歡上了,今個和朱大娘也是第一個來楊二嫂子家等着的。
“哎,若蘭姐,你咋就能琢磨出這個來呢?要我說,這要是拿鎮上去賣,準定也掙錢。”人羣裡,穿着淡粉色衣裳的王麗霞開口說。
王麗霞和景驚風的媳婦王氏也是本家,只不過親戚關係隔得遠。王家算是柳樹村裡的大姓,村裡十戶裡有六戶能姓王,全都攀親帶故,連吧連吧都是一家,而且里正也是王姓人,這也是景驚風和王氏最大的依仗。
寧若蘭看了眼王麗霞,笑着說:“不瞞你們說,我當初還真這麼想過。你們也知道,我和驚蟄才成親,沒啥家當,總想着多掙點錢貼補貼補。只是,我和驚蟄一提,你們猜驚蟄咋說?”
“咋說的?”圍觀的人被勾起興趣,紛紛問道。
“他說啊,村裡大家過得都不容易,能多樣菜擱冬天吃,準定都高興。叫我乾脆先別拿出去賣,先把大家教會嘍,之後要是想賣再去鎮上試試。”
寧若蘭說完,留心觀察着周圍人的反應。只見圍觀的衆人表情都有些訕訕的,朱大娘率先開口說:“我就說嘛,驚蟄這小子雖然長相看着兇了些,可心眼不壞。你們瞧,我說得可不就對了?”
周圍的人雖然不屑朱大娘這樣馬後炮,卻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反駁,於是紛紛贊同:“是啊,我也和我家那口子說來着,驚蟄人挺好的。”
“可不是,去年我公爹摔了腿在山上下不來,還是驚蟄給背下來的呢。”
“我聽我家那口子說,驚蟄可是上山打獵的好手,有能耐,又不藏私,還肯教人。”
寧若蘭聽着這些讚美,嘴角上翹,心情很好。楊二嫂子眼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着和周圍人說:“爲人好不好,大家瞧瞧我們兩家不就曉得了?我家孩子他爹自打和驚蟄結夥上山,那可是次次不拉空,我和若蘭妹子也投緣,學她做的豆沙包、酸菜,我家大大小小的都愛吃,這幾天可算是過了回嘴癮。”
“豆沙包?那是個啥?”
大夥的興致又被豆沙包吸引過去,紛紛圍着楊二嫂子問。正巧酸菜也教完了,寧若蘭就着豆沙包又開始新一輪授課。
晚間,忙活一天歇下來,楊二嫂子就着煤油燈補襪子,咬斷線後對着楊二哥道:“我瞅着驚蟄娶的這個媳婦是個有心思的,你沒瞧見今天,她三兩句話就叫村裡人對驚蟄改了印象,誇了老些話,有些人家還想約驚蟄以後結伴上山呢。”
楊二哥吸口煙,瞧了瞧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大寶小寶,說:“有點心機不好啊,驚蟄就是太實誠,不然哪能叫景驚風和他媳婦這麼欺負?我看,驚蟄這媳婦是娶對了。”
“那倒是,若蘭雖然有心眼,可人不壞,手裡也大方,不像那種死算計的。”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覺得她好,那就好好處着,咱倆家挨着近,處好了有啥事都能互相照應,不挺好的。”
“嗯,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