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橙心哭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才止住哭勢,才能勉強穩住情緒將來龍去脈說出來。
“那日科考成績出來,我得了消息想去找他恭賀,卻不想他沒回蘇府。她的妹妹雲扇說話支支吾吾,諸多推脫,說什麼跟同窗出去慶祝了,什麼時候歸也不清楚,我便驚覺有異。但是一時也弄不清楚其中何有古怪,想着第二日原本約好會來安府接我去遊湖,到時再問清楚就好了,就先回去了。第二日到了約定好的時間不見他人影,我隱約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便帶着落英紅英先去了遊船上,左等右等太陽快落山才見雲扇匆匆跑來,說他有事趕不過來了。對於他的失約又不說清緣由,我自是十分氣憤,便想着他若高中了看不起我、故意找藉口疏離我,這樁婚事便作罷。”說到這兒,安橙心深吸一口氣,帶着長長的顫音,仿若當初這般想着的時候脆弱和傷心。
杜子衿聽得眉頭深鎖,心有預感接下來肯定還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此刻也只能伸手拍拍安橙心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話匣子既已打開,安橙心停了一會兒收拾好情緒便繼續借着說道。“又過一日,他那個愛裝白蓮花的表妹來安府找我了……”說着自嘲冷笑一聲,“原來那兩日他們一直在一起,說什麼已成好事,讓我成全他們。”
杜子衿錯愕,沒想到劇情急轉直下,竟是這樣的轉折,“你就聽了那個表妹的一面之詞,沒有當面問蘇公子嗎?”
“我當然問了,可是他並沒有否認。”安橙心恨聲道,“他那個白蓮花的表妹我以前也見過幾次的,人前一副哀怨可憐的模樣,背地裡不知道多少陰損壞心,她說的話我全都當她噴糞。可是她憑什麼跑到我面前來說這些話?我當時氣極,便去找他質問。人倒是見着了,可是看着十分憔悴,見了我竟是面帶愧色、眼神閃躲……我問他那表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竟也不否認,但發誓絕不會讓那表妹越過我去,看在他母親的面子,頂多也是個貴妾。切……真是好笑,妻都還沒娶,這就想着貴妾了。我一氣之下扔下退親,讓他抱着他那表妹過日子過吧就跑回家了。”
“然後呢?這個蘇公子殿試遲到有何關係?”杜子衿追問。
“我當時氣狠了,也不願再聽他說話,回家之後就讓母親去蘇家退婚。”安橙心只要一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覺得心疼。“之後兩****便一直到安府找我,看着十分誠懇的樣子,我又有些心軟了。哥哥問我緣由,我便說了,哥哥十分生氣,就將他揍了一頓攆了出去。聽聞他喝醉了酒又淋了雨,所以殿試那日纔會遲到。於狀元失之交臂之後,又被他那表妹顛倒是非的到處一說,人人都當我是掃把星,聽聞他母親對我十分不滿,已經有風聲出來揚言要退親了……”
杜子衿把安橙心的話前後仔細分析了一下,這才中肯的開口,“其一,很明顯這件事情是蘇公子那個表妹在中間攪事。其二,心表姐的樣子並不是真的想退婚,不然也不會這麼傷心失落。”
杜子衿的一針見血,讓安橙心越發的難過痛苦,“如今事已至此,我害的他當不了狀元,他母親怪我,這樁婚事總歸是沒戲了。再者我氣的是,他既知那個表妹表裡不一,夾在中間搬弄是非,可是他依舊由着事態朝最不好的方向發展下去,那說明,這樁婚事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既是如此,即便是有誤會,也沒什麼必要去解開了……”
安橙心說的滿不在乎,可是眼底難掩黯然失落,杜子衿知道,從一開始的挑剔不屑到最後的默認接受,蘇公子定是有哪些值得心表姐心動的地方,可是最後兩個人若真的分道揚鑣,的確會十分可惜。再者若真的退婚,於蘇公子倒是無大礙,可是心表姐的名譽卻會受到損害。
“心表姐切莫這麼說,你也說了只是聽到風聲這樣傳,但是傳聞這東西,不見得就是真的。在我看來,這更像是蘇公子那表妹使的見不得人的手段故意引起兩家人的誤會。若是你信了,並妥協放棄了,那就真的是着了她的道了。”杜子衿說着,目光湛湛的盯着安橙心問,“就這樣將蘇公子拱手相讓給那個卑鄙狡詐的白蓮花,你真的甘心嗎?”
安橙心一愣,心頭似乎閃過什麼,但是一時卻抓不住,皺着眉傻傻問道,“事情都發展到他們生米煮成熟飯了,難道還有什麼誤會嗎?即便真的是那白蓮花的手段,我去求證解決了誤會,最後還不是要我跟那白蓮花共處一室,共侍一夫……我想想都覺得噁心。是他不好,即便對那表妹無意,可他還是傻傻的着了她的道。”
“表姐,你既放不下蘇公子,爲何不能坦然接受既定的事實呢?”杜子衿沉聲勸解,“若是因爲那白蓮花的齷齪手段,你就放棄了讓你願意攜手一生的良人,這樣的買賣划算嗎?再者,世家公子,大多有姬妾通房,蘇公子現在沒有,將來也會有,你現在不能接受,將來卻不得不接受。既是如此,你只把那白蓮花當成一般的妾侍不就好了,只是如今這時間提前了,你心理上無法接受罷了。”
不知道爲什麼,即便沒怎麼跟那蘇雲陌接觸,但是憑着前世的印象,卻認定他是一個癡情之人。前世他終身不娶,極有可能是爲了一夜之間葬身火海的心表姐,只要一想到這個原因,她倒是極希望今世兩人再續前緣,能有一個好結果的。
安橙心聽了杜子衿的分析一愣愣的,眼中竟是不可思議的震驚和厭惡,“你是說,他以後還會有許多其他的姬妾通房?”
“表姐不能接受,那是因爲你極珍愛蘇公子,是以想要霸佔他的全部,不能容忍其他的女子橫插在你們中間。你既對他有這份心,爲何還要讓給別人?難道是想以後悔恨懊惱嗎?”
安橙心又是一震,今日被一重又一重的打擊弄得有些麻木了,心也更疑惑更亂了。她當時只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真的是沒有想那麼多,可是經杜子衿的一分析,她竟是遲疑了,慌亂了。
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着能夠冷靜的說出這一番透徹之論的杜子衿,“阿滿也能接受太子一個又一個的收了其他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