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陌聞言一愣,隨後心中慢慢生出一種酸脹的感動,從來不知道,他還可以這樣的幸福。
杜子衿噙着柔柔的笑意看着他沒有說話,沒有在這個時候去戳破他的脆弱和心酸。
杜千陌過了一會兒才平復下心情,仔細的考慮了杜子衿的話後憂慮的問。“禮親王妃……我是說悅郡主,她可知道我只是定國公府的庶子?身份上不相當,恐怕她日後會失望和委屈。眼下我對她並無特別的感情,一面之緣,寥寥數語之下只覺得她是個性子恬靜溫柔的女子,對於這門婚事不曾起過意……”
“三哥哥不要妄自菲薄,身份門第這些你不必擔心,孃親也已發話,只問你自己對這樁婚事的看法,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杜子衿打斷杜千陌偶爾從心底深處流露出來的自卑,給予最堅定最強有力的支持。“孃親說了,禮親王妃既然先開了口,那是必定打聽過你的一切了,你擔心的那些自然不是問題。再者孃親也說過了,爲了不讓你矮人一頭,她已經跟爹爹商量把你過繼到她名下,等上了宗譜,便是名正言順的嫡子了。”
“母親她……”杜千陌再度錯愕,今日的驚喜一個接一個,他都有些以爲這是在做夢了。
杜子衿笑着點頭,“哥哥擔心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你自己,你問問自己的心,願不願意讓悅郡主做你的妻子。”
“母親的恩情,我這輩子都無以爲報,只是親事一說,因爲太過突然,我一時也說不清楚。”杜千陌轉過臉去悄悄拭去感激的淚水,這才如是說道,“可否給我一些時間想想?”
“那當然,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三哥哥定要好好想清楚。”杜子衿看到阿澤已經端着早飯候在門外了,便站起身,“如今大姐姐出嫁在即,等府中忙過一陣先將三哥過繼到母親名下再說。”
杜子衿說完,便開了門,阿澤低着頭躬身行了禮便將早飯端進屋子。
杜子衿不再打擾杜千陌用早飯,便道了一聲別先回去了。
先是去了成合院找杜子寧陪她說了一會兒子話,緩解她出閣在即的焦慮緊張心情,並把一尊羊脂玉一體成雕的送子觀音作爲添妝禮送給了她。
杜子寧一見這送子觀音就知是不是凡品,那通透溫潤的質地,怕的沒幾萬銀子下不來的。心中惶恐,便連忙拒絕。“妹妹使不得,添妝不過圖個吉祥意頭,怎能如此破費,姐姐實在受不起。”
“姐姐拿着玩兒便是,這送子觀音也是圖個好兆頭,願姐姐成親之後能早早懷上子嗣。”杜子衿非常堅持的將東西塞進杜子寧手中,臉上笑容越發真切,“我挑來挑去,也唯獨這個東西最合心意,也最應景,姐姐不嫌棄就好,就當給姐姐在婆家撐面子了。”
如此,杜子寧也不好再拒絕,也被杜子衿的話羞的紅了臉。
午飯是留在杜子寧屋裡吃的,只是還未吃好,子樂閣的丫頭就匆匆跑來稟報,說是表小姐來了。
杜子衿昨兒還見過安橙心,因着太忙也顧不上說幾句話,卻不想她今日特地登門,定是有什麼事要私下對自己說的,當下便辭了杜子寧回子樂閣。
“心表姐,怎地今日有空特地來看阿滿?”一見安橙心把子樂閣當自己閨房,毫無形象的橫躺在羅漢牀中翹着二郎腿,杜子衿便知道不是什麼壞事,當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這麼久?”安筱毓將口中的果脯核子吐了出來,坐起身不悅的抱怨。
核子剛好掉在杜子衿腳下,驚的她即刻止步,一臉不可思議的嚷道,“心表姐,你的儀態呢?這樣子被舅母知道小心又讓你抄家規。”
“管她呢,人活得舒服最重要,要儀態作甚。”安橙心似賭氣似得,不以爲然的嗤道。
杜子衿頓時露出古怪的表情來,她繞過地上的核子,上前半蹲在安橙心面前,仔仔細細裡裡外外的盯着她看,直看的安橙心渾身不自在才收回目光輕笑。
“你笑什麼?”安橙心心虛,卻又嘴硬的問道。
“心表姐以前雖不恥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但也不至於言行太過出格,明面上還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杜子衿一本正經的分析着,清澈的目光彷彿帶着看透人心的洞察力,“今日你突然到訪,性情大變,肯定發生了什麼才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安橙心臉色變了變,突然覺得面前美味的果脯都失了味道,不過她還是一下子沒法說出口來,只是瞪着杜子衿倔強的不說話。
杜子衿見她這般表現,便知肯定受了什麼刺激或是委屈,便道,“心表姐,既然你今日能想到阿滿,特地來找我,肯定是想要跟我傾訴一番的。你也知道,過兩****就回太子府,想要見面,恐怕就沒有眼下這麼方便了。”
安橙心面露猶豫,可是她雖然一貫大大咧咧的,其實對於一些私密的事情,她比一般人更爲難以說出口,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杜子衿心知這個表姐外表開朗,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所以耐着性子勸道。“從小到大,表姐甚少遇到難以啓齒的事情,如今咱們都大了,爲難彷徨之事,無非就是兒女情長……表姐如此,可是爲了新科探花蘇雲陌蘇公子?聽說你們已經定下親事了,可是後來又遇到什麼阻礙了?”
安橙心一聽蘇雲陌的名字瞬間臉色煞白,露出似氣憤似傷心的表情來,嘴脣顫動幾下卻是沒能說出話來。
杜子衿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聽聞蘇公子是因爲殿試姍姍來遲才與狀元失之交臂的,表姐可知他爲何會遲到?”
安橙心閃過一絲愧色,臉上更加黯然,繼而露出更加複雜晦澀的神情。“阿滿,或許我就是個掃把星,我太過自我,總是無法顧及身邊的人,或許是無意,但確實是累及他們不幸了……”
“心表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這是成心想要急死我呀……”杜子衿皺眉,看着安橙心的神態語氣,才驚覺事情遠比她想的更嚴重。
“他……他要與我退親了……”顫抖的話音還沒說完,安橙心就失聲痛哭出來了。
杜子衿一驚,來不及詳問清楚,只能先把眼前哭成淚人的安橙心安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