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聲怒道:“原因已在信中說了,你母親就是病逝,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前面還有客人,我先過去了。”
沒有再多說,方巍扭頭就往前廳走去。
靈堂內,只剩下方永安和方心瑤,還有在一旁頭也不擡的方茹雪。
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方永安踉蹌着,一步步走向方心瑤。
“ 姐,到底發生了何事?”方永安跪在地上,拿過方心瑤手邊的紙錢,和他一起往盆中一張一張的放着。
直到這一刻,方心瑤才真正意識方永安到回來了。
她“嗷”了一聲,一下子抱住方永安,“弟弟!你終於回來了!”
反應很是激烈,哭聲夾雜在吼叫聲中,因爲長久沒有說話喝水,此時的嗓音很是沙啞,聽起來就像鬼哭狼嚎一般,將一旁跪着的方茹雪嚇一跳。
雖然方心瑤比方永安年長几歲,但是方永安這些年在書院求學的同時,也不忘練武,男孩兒本身就長得快,如今這個頭身板早已超過了方心瑤,因此看起來倒像她的哥哥一般。
“姐,你放心,我回來了!”
看着方心瑤抱着自己渾身顫抖的模樣,往日再也看不慣她的嬌柔做作,但畢竟還是親生姐弟,母親出了此等大事,在他們相擁而泣的這一刻,所有的難過才徹底迸發出來,不怕人嘲笑,不怕人埋怨,只有對方纔能瞭解自己心底的痛苦與絕望。
過了好半晌,兩人才漸漸停止了哭泣。方永安看着方心瑤,一字一句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母親會突然……”
聽到這句話,方心瑤的眼神中突然射出一股殺意。
她先是扭頭看向一旁呆立着的丫鬟,示意她將方茹雪先帶出去,隨後冷冰冰道:“全都是因爲方卿婉!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們的母親!還有大伯,爹爹,是他們一起逼死了母親!”
“二姐?”聽到方卿婉的名字的時候,方永安這才注意到,本該一起守靈方卿婉卻不見人影,他很是不解,雖然二姐平時和三姐互不待見,但在這件事情上,他相信方心瑤也絕對不會撒謊。
“姐,你把話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永安緊緊握住方心瑤的手臂,着急地問道。
“弟弟,你要記住只有我纔是你的親姐姐,你平日裡對那個方卿婉那麼好,可你知道他又是怎麼對我和咱們母親的嗎?”
方心瑤反過來抓住方永安的手,恨恨地說道:“大伯他們說之前方卿婉受傷是母親買兇刺殺,父親素來害怕大伯,就和他們一起逼母親承認她是幕後真兇。
還有那個方卿婉不知從哪裡搞到的信函,竟想將我也拖下水,說我也參與了這件事,最後,母親爲了保護我,只好承認是她自己做的。”
說罷,方心瑤還特地囑咐方永安:“你現在可千萬不要再去找他們,母親臨走之前跟我說,她之所以選擇離開,就是爲了保護你和我,不希望我們的聲譽因爲這件事情受到影響。”
方心瑤知道,現在必須將方永安跟自己拉到一條戰線,自己這個弟弟素日裡就是太分不清誰親誰疏,若讓他知道,她們的確對方卿婉下過手,那他定不會願意和自己一起爲母親報仇。
“不行!”方永安聞言頓時臉色漲紅,再無半點平日裡的溫潤模樣,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從眼中噴射而出。
“大伯父、二姐他們居然如此對待你們,連確切的證據都沒有,就蓋棺定論,便是那官府老爺也斷沒有如此斷案的,他們……他們可還念半點親情!你鬆手,我現在必須立刻跟他們說清楚,讓他們給我一個解釋,不能讓我們的母親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被冤枉至死。”
話剛說完,方心瑤就大聲嚎叫了一聲,又是捶胸頓足,又是哭爹叫娘,“都說了你不要去!你和我都還小,鬥不過他們的!連爹都不管,他們又怎麼會把我們當回事?!”
“爹不管,總有人管,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去找姥爺,他們要是不管,我就自己去皇宮門口跪着,我要攔聖駕,我要面見皇上,總會有人管的。”悲憤不已的方永安漸漸咆哮起來。
“你聽姐姐的,”方心瑤怒色道:“娘舍了性命就是爲了護着你我,若你因爲這件事惹到他們,讓他們動了殺心,那以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可是……”
“沒有可是!娘說了,她要咱倆好好活下去,等到真正有能力那天,再給她報仇。”方心瑤面上出現一團煞氣:“答應我,待母親出殯後,你好好去求學,以後到了官場,才能與大伯掣肘,而我……”
方卿婉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害怕:“你要幹什麼?”
“我準備離開相府,在這裡,終日都只在方卿婉的眼皮底下,以後沒了母親的保護,我定是連好日子都沒有了,別提報仇了。”
“離開?姐,你要去哪兒?”方永安握着方心瑤的手,臉色發青。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着,今日之痛,我定要原封不動的還給方卿婉,弟弟,你答應我,你一定要當上大官,爲母親報仇。不然,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看着方永安慢慢地點了點頭,方心瑤依舊狠狠地盯着他,“你發誓,你當着母親的面發誓!”
方永安用力地深呼吸了幾次,這才咬牙一字一句道:“我發誓,我方永安發誓,定會幫母親報仇!”
聞言,方心瑤這才“哈哈哈哈哈”的笑起來,她扭頭看向靈柩,獰笑道:“娘,你聽到了嗎?我和弟弟都會爲你報仇的,你就放心的走吧。”
方心瑤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方永安心中一陣發冷,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當初了。
之後,便是孟氏喪葬徹底結束,方永安這次回來處理完孟子蓁的後事之後,沒在家中多做任何停留,甚至連招呼都未打,只留下一封信,便連夜趕回了書院。
氣得方巍破開大罵:“毫不懂理的東西!”
好在老夫人念在方永安尚未從喪母之痛中出來,不僅沒有做任何追究,還大聲斥責方巍,說他平日裡鮮少陪孩子,現在孩子大了,父子間竟像生人那般。
不過,令方堃和方卿婉意外的是,在他們聽說方永安回來後,念着手足之情,還是主動去了東院找他,想跟他解釋清楚,避免心生嫌隙,結果卻被再三推辭,無論如何不願與他們相見。
根據方堃回憶所說,有一次他氣不過強衝進去後,方永安只用恨恨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面無表情,隨後只說自己身體不適便關了房門,此舉很是讓方堃心中冷了一截。
“罷了,那孩子心思重,但好在不像孟子蓁,沒什麼壞心眼,”方卿婉如此安慰道:“等他從這件事中走出來就好了。”
……
隨着春天的第一朵花開,相府終於逐漸開始恢復起往日的平靜。
直到幾天後的一個早上,梧桐正在給方卿婉梳妝,只見思安急匆匆地衝進來,一邊跑一邊喊:“小姐!小姐!”
“怎麼了?一大早風風火火的?”梧桐皺着眉,這丫頭,跟她說幾次了,怎麼還一副沒有規矩的樣子,若被別人看見,該說大房沒的半點規矩了。
“三……三小姐……三小姐她……她消失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