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孟子蓁冷笑一聲,“不過是幫自己的孩子掃清障礙罷了,何錯之有?”
“荒謬!你……你這婦人……簡直是冥頑不靈!無可救藥!”方巍氣極,想破口大罵又不知說些什麼,只幹指着孟子蓁渾身顫抖。
“無錯?孟氏,你是大錯特錯!”方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驚得衆人渾身一抖,“先不說,你打着爲孩子好的幌子,殘害自家親人,就說你找刺客當街行兇這件事,早已被定性爲行刺三皇子,若被人查到幕後之人是你,孟氏,你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此言一出,孟子蓁才一下子癱坐在地,面上再沒有絲毫不忿。
“好在事情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否則你就算是有一百個頭,也不夠砍!此次,就念在你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便按二弟所說那樣處理吧 。”
方宏揮了下衣袖,也不再管地上哭着叫着的方心瑤,徑直朝外走去。
方卿婉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過多的喜與悲,惡人本該受到懲罰,從她當初有了對大房下手的那個念頭起,就應該想到,會不會走到今天!
想起自己上一世,臨死之前才知道自己一家是被二房所害,而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爲孟子蓁想讓方心瑤高過自己,妄圖坐上那高位,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任何,站起身來準備上前扶起老夫人。
經過孟子蓁前面,一下子被她扯拉住裙角,對方擡起頭來,緊盯着方卿婉,用一種很是嘶啞的聲音,低吼道:“是你。”
“嬸孃,看在叔父的份上,我再喚你最後一聲嬸孃,”方卿婉輕輕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壞事做盡終會遭報應,或早或晚罷了。”
沒有再與她多說,方卿婉輕踢了一下裙角,上前扶起老夫人便悠然走了出去,至此再沒看孟子蓁一眼。
次日一早,梧桐“蹬蹬蹬”地跑到西院,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小姐,小姐!”
“怎麼了?一大早風風火火的樣子?”
“二夫人……二夫人沒了……”
聞言,方卿婉先是一愣,看到梧桐的表情,這才明白過來。
嘆了口氣,方卿婉才緩緩道:“看來,這孟氏,果然是個聰明人……”
“小姐這是何意?”梧桐和思安面面相覷,昨日相爺不過是說讓二老爺休了她,但並未要她性命,如今她想不開, 自縊而亡,連命都沒了,又怎能說這是聰明之舉?
“孟氏被休,原因無非有二,一是對家中妾室動手,殘害家中子嗣,二是買通殺手對大房下手,同樣是殘害家中子嗣,兩個原因不管是哪個說出去,都會讓孟府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攀上了三皇子,可想而知,此時孟子蓁回去孃家,可還有立足之地?
wωω★ttkan★c o 而如今,她選擇必死之路,卻讓相府因此放她一馬,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孟府,都不會再提及這背後的真相,等着吧,之後便是對外宣告,孟氏突發疾病身亡。
看似是死路,卻是留下了好名聲,老夫人念在她的一片用心良苦上,也會對她的一雙兒女更爲重視。”
說罷,方卿婉起身走到門口,看院中樹已開始重新發芽,舊的一年終於過去,就像那些撕破自己的回憶一般。
少女走到樹下,輕輕聞着新枝特有的生命氣味。
春天來了。
……
孟氏的喪葬定在五日後,孟府的老太爺和老夫人知曉事情時很是震驚,但由方宏修書將事情原委道明後,便也什麼都沒說,只讓相府無論如何要等一等,讓那遠在外地求學的方永安趕回來送一送他母親。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弔唁的日子。
方永安已在前一日深夜趕回,快馬加鞭三天三夜,一路沒有任何言語,更沒有休息過一絲半刻。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母親平日裡身體向來很好,突然接到病逝的家信,方永安整個人都處於無法相信,更無法接受的狀態。
因此到家之後,見到靈幡時,便直直暈倒過去,到現在還未清醒過來。
東院中,方心瑤和方茹雪皆披麻戴孝跪在靈柩之前,左邊那往日盛氣凌人的少女此刻早已不再驕縱,方心瑤臉上如今只有絕望和恨意。
絕的是什麼?恨的又是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
“這相府二夫人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間就……”前來弔唁的人裡小聲說道,“得什麼病能發作這麼快?”
“不知道別亂說。”旁邊有人提醒道:“我聽人說,這裡面的事情複雜着呢,說起來也是後宅的那些腌臢事,若不是選擇這條路,怕影響太大,那後果她更承擔不起。”
“真的假的?”有人聽言驚訝道。
說話那人比了一個小聲的手勢:“那可不?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再傳到別人耳裡,這孟氏手段多着呢,這次是失了前蹄遭了報應。”
“原來如此,堂堂正室夫人還耍那些下作手段,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她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糟了報應了。”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衆人正議論着,便瞧見方巍走了過來,對着前來弔唁的衆人鞠了一躬後,管家引導衆人去前廳開弔家祭。
另一邊,方永安驚醒過來後,便立即衝到東院,站在靈柩之前,方永安緊緊地握着拳頭,失神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儘管平日裡孟子蓁再有些不講道理,但母子永遠是母子,割不斷的親情就像隱形的臍帶,永遠連在一起。
他實在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噩耗,對於方永安而言,這一切都太突然,彷彿晴天霹靂般。
而跪在地上的方心瑤,則一臉漠然地燒紙,她什麼話都不說,只一張一張的紙錢放到盆子裡,像一個萬念俱灰的死人一般,臉色蒼白,眼泡浮腫。
瞧着自己姐姐這幅模樣,方永安的一顆心是又悲又痛,緩緩地朝着方心瑤走去之時,突然聽見小廝通報說:“二老爺來了。”
“父親……”方永安連忙轉身迎上前去。
見着兒子,方巍沒有太大的反應,如今的方永安已長成半大小夥子模樣,本該是父子關係正該密切的時候,可方巍卻知道自己的這一雙兒女向來就只是跟孟子蓁親近,見着方永安咬緊牙關直直衝上前的模樣,心下立即瞭然。
“好了,人死如燈滅,你也別太過傷心,去給你母親燒些紙錢,送她最後一程吧。”方巍一如往常般揹着手,高高在上道。
“爲什麼?父親?”方永安看到方巍毫不上心的模樣,臉“刷”地一下白了,“母親怎麼會突然病逝?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何事,父親……”
見着方永安眼睛裡佈滿血絲,脣無半點血色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方巍猛然推開方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