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她中的是‘鱗角蛇’的毒。”阿史那無期道:“那種蛇全身滿布着粗糙的鱗片,頭上有一對尖角,生活在沙礫地帶,毒‘性’很強。戰場上經常有人用它們的毒液來淬箭簇或者淬刀刃。中毒的人只需要被淬毒的武器割破一個小口,過不了一刻鐘就會中毒身亡。”
這是在宣告陛下無‘藥’可醫嗎?阿史那無期的話將緋羽嚇得面如土‘色’,“那陛下她……”
“她不是還沒死嗎?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阿史那無期接着道:“因爲這種蛇很難捕捉,它的毒液非常難得,所以爲了將武器的尖銳部分淬滿毒液來加大敵人中毒的機會,有人想出來先將毒液兌上濃稠的酒漿再塗抹。到了後來很多人不知道這當中的原因,還以爲是這種毒必須這麼用的。兌了酒漿的毒,也會使中毒的人在短時間內身體麻痹、暈厥,失去戰鬥力,但是毒‘性’就變得沒那麼容易致人死亡了。如果運氣好,能夠及時得到解‘藥’,就能痊癒。不過戰場上能夠及時得到新鮮的草‘藥’的機會還是不多的,即便毒‘性’被減弱了,這種毒依然很具有殺傷力。”
老御醫聽了,也覺得心中有數,忙問道:“請問這‘鳳尾‘花’’是何形貌?有何‘性’狀?殿下可否描述一下,讓臣好好想想?”
“‘鳳尾‘花’’就是那種長在鳳尾‘花’樹上、初開的時候是白‘色’的、成熟變成金黃的‘花’。”阿史那無期也醒悟到可能是兩地叫法不一樣,耐着‘性’子解釋道:“‘花’的形狀是……五個‘花’瓣細長卷曲,倒是裡面的‘花’蕊長長地垂掛下來,像鳳凰的尾巴一樣。對了,聞起來還有淡淡的香氣。”
幾個御醫相互看了一眼,雖然已經描述得很詳細,但是形狀相似的草‘藥’又豈止三五種?有些草‘藥’相似的程度,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可能找出幾樣符合他描述的草‘藥’讓這位殿下辨別,他也未必能辨別出來。
這時候,柯吐‘玉’正好火燒火燎地趕來,單膝跪在阿史那無期面前行禮。阿史那無期知道他的來意以後,也顧不得嫌棄他了,兩人嘰裡咕嚕地用突厥語對起話來。
片刻後,柯吐‘玉’朝那些焦急等待的御醫道:“諸位大人,我們所說的‘鳳尾‘花’’和‘雁腳草’,應該就是貴國所稱的‘忍冬’和‘鴨腳木’。”
衆人恍然大悟,那忍冬的確就是剛纔阿史那無期所描述的‘性’狀,‘花’開成熟的時候,如今想象一下的確狀如鳳尾。中原人取其適應‘性’強的特‘性’,取名“忍冬”,而突厥人則以它的形貌命名。而那鴨腳木是每一柄葉上都有數個分丫,看起來像鴨子的腳掌一樣。突厥人雖然也觀察到了同樣的特徵,但是他們見得更多的是從空中飛過的大雁,而不是在水裡棲息的鴨子,所以將它叫做“雁腳草”也就不足爲奇了。於是御醫連忙叫人去宮裡的草‘藥’園採摘回來求證。
一刻鐘後,忍冬和鴨腳木各一捧被呈了上來。
“就是這兩種‘藥’。”阿史那無期道。但是他沒有立刻告訴御醫應該怎麼治療,而是瞪了衆人一眼道:“你們都出去,我來給她治。你們只要有一個人在場,我都不會動手。”
那些御醫聽了,都樂得有皇夫獨自擔起這重大責任,有了他這句話,無論遭遇什麼情況都能夠撇清關係了,於是都唯唯退下。深知阿史那無期脾‘性’的柯吐‘玉’更加不敢久留,跟御醫和伺候的內‘侍’一起退出‘門’外。唯獨是緋羽最不放心,可也不敢忤逆,生怕延誤陛下病情,糾結之下退到‘門’口的屏風後,幫衆人將‘門’掩上,自己留了下來。
可幸這屏風是楊木的,不是刺繡的,也沒有鏤空,所以緋羽可以很好地隱藏在屏風後而不易被察覺。他待裡面的動靜平穩後,才悄悄地從屏風的縫隙裡往房間裡面看去。
只見阿史那無期坐在左瑛的‘牀’邊,角度稍稍揹着緋羽。他注視着昏‘迷’的左瑛,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着什麼,但是因爲有一段距離,而聲音又太小的緣故,緋羽這裡一句也聽不見。
“莫非這是在念某種咒語?”緋羽在心中道。
片刻後,阿史那無期一彎腰,從自己的靴筒中‘抽’出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那匕首寒光慘慘的刀刃亮出來的剎那,緋羽驚得幾乎失聲叫了出來——他想起阿史那無期被綁回宮的路上,跟陛的那段關於怎麼樣才能取陛下首級的詭異對話;莫非此刻,阿史那無期正是要騙開衆人,取陛下首級,潛逃回大漠?!
“住手!”緋羽一個箭步跨出屏風外,同時長劍已經拔出在手!
但是畢竟慢了一步,就在他‘逼’近阿史那無期的時候,阿史那無期手上的尖刀已經刺進了左瑛的肌膚裡,可是卻不是刺在她的要害,而是在她的手臂上豎着割出了一道手掌長的刀口。他依舊專注,似乎全然沒有被緋羽的突然出現嚇到,緊接着又將填塞在口中的什麼東西吐在自己的掌心,再捂在了那道新鮮的刀口上。原來他剛纔嘴巴一張一合,並不是在說話,而是將新鮮草‘藥’放在嘴裡嚼爛,好嚼出‘藥’汁來。
雖然左瑛纖細白嫩的手臂上被生生割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讓緋羽看得心中一疼,但是知道阿史那無期並沒有意圖加害的心,而是真的是在搶救左瑛,他總算放下心來。
阿史那無期在左瑛的傷口上敷好‘藥’後,轉過頭來一瞪手上還提着劍的緋羽,虎威凜凜,讓人心驚。
“哼!你當我阿史那無期是什麼人?如果我要取她‘性’命,需要等她昏‘迷’嗎?!”他鏗鏘有力地怒道,“下次你再敢對我拔劍,我就視爲你對我的挑戰,不將你斬於刀下,我不會罷休!”
緋羽雖然自知冒犯,但是他很清楚即便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也一定會着這麼做;他不擔心自己會揹負犯上的罪名,他只擔心如果對方真的意圖加害而自己卻遲疑躊躇沒有上前阻止,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是爲了陛下,”緋羽微微頷首道:“緋羽甘願冒死。”
阿史那無期看着雖然流‘露’出一點歉意、但是絲毫不屈服退縮的緋羽,心想,這個缺血的渾小子,平常看起來‘陰’柔溫順得跟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似的,他都有點看不順眼,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這麼果敢無畏。另一方面,他又反過來琢磨,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皇的身邊,居然有這樣忠心耿耿、肯心甘情願爲她賣命的人,她到底有多少能耐才能做到呢?
“哼!”阿史那無期似怒非怒地冷笑一聲,“別傻站着,幫忙。拿些‘藥’草搗出汁來餵給她喝。”
緋羽連忙點頭,收好佩劍,就在旁邊的架子上找來‘藥’舂和石臼,將一些忍冬和鴨腳木放進去,細細地搗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搗出了大半個瓷碗的墨綠‘色’的‘藥’汁。
他將‘藥’汁端到‘牀’邊的方几上,自己坐在左瑛的身邊,將她抱起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後一手將她的嘴‘脣’張開,一手拿湯勺將‘藥’汁慢慢喂進她的嘴裡。每喂一口,都要及時地將她的嘴合上,再儘量伸平她的脖子,纔有利於她將‘藥’汁嚥下去。而且總有一些‘藥’汁會不可避免地順着嘴角淌出來,效率實在不高。
阿史那無期有點看不下去了,對緋羽喝道:“我來!這裡,你來捂着!別用繃帶,繃帶會反將‘藥’汁吸收了去;就用手。”
緋羽於是按阿史那無期的吩咐,坐過來按住左瑛手上敷‘藥’的傷口,且看看他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喂‘藥’。
只見阿史那無期將左瑛的身體抱住後,一手將扼住她的下顎將她的嘴張開,一手端起‘藥’碗。正當緋羽以爲他要直接將‘藥’汁從碗裡灌進左瑛的嘴裡的時候,卻看見他將那‘藥’碗送到自己‘脣’邊含了一口,然後雙手捧起她的臉,噙上了她微張的嘴‘脣’,用嘴對嘴的方式將‘藥’汁喂進了她的嘴裡。兩人的嘴‘脣’緊緊地‘吻’合着,‘藥’汁不會輕易淌出來半點,很快就能看見左瑛的咽喉處有了吞嚥的動作。
緋羽看見這一幕,先是失神了剎那,隨即驚得立刻低下頭去,不敢繼續看,只覺得臉上一燙,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但是隨即泛起的滋味又酸又澀,讓人難過。
不過這個方法倒是效率高,不一會兒,剩下的‘藥’汁就都喂完了。
緋羽好容易看見那隻杯被放下來的‘藥’碗是空的,纔敢擡起頭來,說話的聲音也禁不住有點不平穩,“我去再搗一點‘藥’汁。”
“不必了。”阿史那無期將左瑛的身體重新放平,“解‘藥’也會過量的,現在的分量應該差不多了。”
他倒是對剛纔喂‘藥’的感覺有一絲留戀——當噙住那小丫頭的雙‘脣’的時候,‘脣’舌間無意中感觸到的那種柔滑軟潤,讓他當時心中就不由一‘蕩’。他阿史那無期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他爲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念頭而感到不齒。
緋羽聽見說不需要再喂‘藥’了,也好像鬆了口氣。
“缺血的渾小子,你臉紅什麼?”阿史那無期沒生好氣地道:“這是在救人。”
“是,殿下。”緋羽被這麼一說,臉更燙了,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
*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