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見本是幸事,尤其還是生死不明的兄弟突然來到自己的面前。可這相逢的喜悅也只不過維持了一陣罷了,一派其樂融融之景便被齊大嘴這一問,算是徹底的破壞掉了。
“盧斌他到底是怎麼了”?
一直把這個事作爲人生污點的吳雄威連忙問道,看他臉上由紅到白不斷變換的顏色,就知道他此刻焦急的心情。
衆人的心也跟着揪到了一起,風不吹,草不搖,要是一個都沒回來,他們還能有點念想。可劉麻子獨自回來,而且還說出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來,這讓所有人都頭疼心急。即便是吳雄威不問,其他人也不會讓劉麻子等多長時間的。
再看劉麻子臉上不斷地抽搐,連眼睛都紅了,咬牙切齒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雙手狠狠地握着拳,頓時指節縫裡“噼裡啪啦”的響。
頗爲沮喪的劉麻子,看了一圈衆人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立着眉毛說道:“當時在蛇口時我正琢磨如何脫身呢,這個時候盧斌突然衝出,我也只好跟着人流一起向前衝。我帶着人率先追去,爲了掩人耳目的同時也要跟盧斌匯合在行逃脫之策”。
聽到這裡的衆人都是點了點頭,這樣來做也並無不妥,反而是十分明智的。要不然夾在敵人之中,就更難有逃脫之機了。在不能退縮的時候,衝上去纔會爭得一線生機。
“可是敵人實在太多,只不過跑出二十多裡地就被身後敵人超過。後來的距離隨着時間越拉越遠,也是加上無人在監視,我也就趁機掉頭逃了回來”!
齊大嘴突然一聲打斷劉麻子的話,不耐煩的開口說道:“你都回來了,就別說這些個廢話了!快點他孃的說呀,盧斌到底怎麼樣”?
面對齊大嘴的催促,還有其他人殷切的目光,劉麻子語氣沉重的說道:“就在我轉身離開之際,盧斌所帶的人已經被建奴的弓箭射殺了不少。而建奴的先頭部隊已經追上了盧斌他們了。兄弟也都知道,馬上對戰咱們並不佔優勢,雖沒親眼得見盧斌他們被擒亦或是被殺,可按正常來說,他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有心上前幫忙,即便救不下他也要與他同去,可當時情況緊急,機會稍縱即逝,我腦袋一熱就跑回來了”!
說完話的劉麻子滿臉愧疚的低下頭,自己拋下兄弟自己跑回來的事,讓他屈辱得很。當時在求生的本能下什麼都拋在了腦後,此刻見了各位兄弟後,心裡像針扎一樣的疼。
“這事不怪你,即使你衝上去了,也是無濟於事。好啦,能回來就好!有話咱們回去再說,別堵在城門口處!更何況你這也都是推測,我相信盧斌兄弟一定會沒事的!還有我已經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一旦發現他的蹤跡,就算是付出巨大的代價,也要把他給帶回來”!
一旁陰着臉的吳雄威也是斬釘截鐵的說道:“大人說的是,盧斌肯定會化險爲夷的”!
劉麻子也跟着大聲的喊道:“對!他一定會沒事的”!
其實衆人心裡頭明鏡似的,都知道這是陳駿德寬心的話。而吳雄威的話讓衆人心中也是酸酸的,但也沒有人反駁。他們寧願相信盧斌總有一天會突然出現自己等人面前。楊吉拍了拍吳雄威的肩膀,相顧無言,卻用眼神傳遞着安慰。
吳雄威清楚的讀懂了楊吉的意思,無非是這事不怪自己。可是他心裡的坎說什麼都過不去,心如亂麻的吳雄威對着楊吉點了點頭,也是默默轉過身,隨着衆人的腳步向城裡走去。
待衆人回到營中,按陳駿德的意思先讓劉麻子休息一下,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兄弟,他們怎能容劉麻子躺下睡覺呢!
剛落座,衆人七嘴八舌的打聽劉麻子誆阿戴出城的事,劉麻子看着個個帶傷掛彩的兄弟們說道::“這些都是大人的安排,到那就把他給騙了出來,沒有什麼可說的。倒是你們這纔是重頭戲,看你們臉上都添了佐料,不知道兄弟們這開原城的仗打得如何”?
劉麻子這剛說完,自認爲在這場仗中大爲露臉的齊大嘴當仁不讓的搶先說道:“這還用說嗎?一路上你也都能得明白,這開原城現在姓陳了!都說建奴兵精將勇,其實也不過如此啊!就說昨夜我帶着幾十個兄弟與上百建奴在大營們前那場激戰,我的兄弟個個都不怕死,打得是昏天暗地。面對數倍的敵人,沒有一個後退一步,最終拼着戰至最後一人,硬生生的將他們上百人給牢牢的釘在門口。打得敵人寸步難行,殺得他們是一個不剩”!
齊大嘴的話可是讓與楊吉交好的柳丁不太樂意,想要獨吞功勞可不行。看了一眼坐在身邊並沒有任何表示的楊吉,柳丁這纔開口說道:“齊哥,話可不能這麼說,最後是楊吉帶人支援之後才消滅敵人的好吧!要說這場仗最出彩的地方,就是我在亂軍之後用計誆騙那李軍那場。要不是我帶頭領着李軍他們跑,指不定得折多少兄弟呢。咱這是堅決執行了大人一貫堅持的上兵伐謀之策,不飛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鎖定勝局”!
趙有福最是看不上愛得瑟的柳丁,見他搖頭晃腦的模樣,不悅的開口道:“柳丁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啊!要不是吳大人捨己爲人留下墊後,咱們慌亂之間誰能全身而退?後來也是大人帶着人從後邊包抄過來,突然的襲擊讓敵人心中大亂,這才讓你撿了一個便宜,怎麼到頭來都是你一個人的能耐了呢?再者說了,當初可是你見到人家頭也不回的跑過來的,與其說他們來攻,不若說是你將人家引來的好不好”!
“額……”!
柳丁不禁語塞,趙有福的話讓他絲毫反駁不得。這事一般越描越黑,也是爲了轉移視線,柳丁對着陳駿德拱了拱手,一臉敬佩的說道:“誰的功勞也沒有咱殺虜軍的掌舵人的功勞大啊!要不是大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便是兄弟們三頭六臂,也絕對收復不了這開原城”!
好說辭!趙有福心中無奈的嘆道。這話一出,誰還顧着他柳丁的事。這幫馬屁精們,逮到機會的他們還能放過高歌大人的絕佳時刻。
果不其然,柳丁的話音剛落,衆人皆是不約而同的放下爭執。緊接着齊齊的站起身來,臉上個個是掛滿佩服之色。
“對對對,柳丁這話說得一點不假,此戰當是大人之功,我等只不過按照命令行事而已,些許戰果不敢說功道勞!大人神機妙算,殺敵奪城就在頃刻之間”!
在李敬斯的帶領下,衆人一同開口說道: “大人神機妙算,殺敵奪城就在頃刻之間”!
陳駿德擺了擺手,站起身來說道:“哎,兄弟們過譽了!此戰皆是兄弟們拼命,在人數的劣勢下,我殺虜軍以一當十,迎難而上,最後才力挫強敵!這些都是在座兄弟們的之功,要是沒有你們,咱們何來這猶如天兵天將一般的殺虜軍!這場仗打得實在驚險,代價也是十分巨大,三分之一的兄弟死在這裡,就連老付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陳駿德的話讓衆人心中切切,可在刀背上過活的他們早已經習慣,不似陳駿德那般書生情懷。不管過程付出多大的代價,在最後如願收穫成功的那一刻,這一切便都變得值了。
“這等大戰我卻無緣參加,真是一大憾事!要是能與兄弟們共同殺敵,想必定是暢快無比”!
“別說這風涼話,你啥德行老子還不知道?你不就是要跟那個珍兒姑娘顯擺嘛,與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徹夜長談肯定是暢快到不行”!
“哈哈哈,柳丁你小子這話說得有勁”!
衆人看着劉麻子的窘態,哈哈大笑了起來。直笑得劉麻子傻笑不止,要說離開龍華山短短几日,自己還怪想她的呢。
“咳咳,咱們殺虜軍這下可大出風頭了,要是盧斌也在,那就便是圓滿了!經大人剛纔的話提醒,我才發現這人不全啊!除了負傷的付大人,董康我咋沒看到呢,對了,他人呢”?
就是這劉麻子一句話,讓哈哈大笑的衆人瞬間都沒了動靜,而陳駿德臉上也是一片落寞之色。一想到當時董康不依不饒的模樣,心裡是不停地滴血。作爲自己一直最爲信賴的兄弟,只不過有些狀況,在他人都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的時候,他卻不辭而別。這樣的打擊讓陳駿德實在是受不了,眼圈處不由得紅了起來。
“大人……你這是”?
劉麻子還待繼續追問,他身旁的齊大嘴一把拉住了他。看着他微微的搖了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屋裡沉悶到極點的時候,羅吉世卻是一臉苦惱的跑了進來,走到陳駿德面前低頭拱手說道:“大人,末將奉吳大人的命令在城中招募新兵,可是百姓們卻無一人前來,這可是如何是好啊”!
“還反了他們了!大敵當前,正是用人之際,我看他們哪一個敢做縮頭烏龜!大人稍等片刻,末將這就去挨家挨戶的抓,這新兵咱是招定了”!
作爲自己新收小弟羅吉世的大哥,齊大嘴豈能視而不見?自己小弟事沒辦漂亮,就是自己這個做大哥的無能了。大喝一聲的齊大嘴霍然起身,帶着羅吉世就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