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咱們這些人誰的命都沒有盧把總的好啊!你看人傢什麼都沒幹,就是認了一個妹子,從車把式一躍成爲把總,你說這玩意上哪說理去”!
這是陳駿德那日接了聖旨後,原本是給新來的監軍預備的接風洗塵。因爲正主沒來,所以演變成衆人升官的慶功宴了。
“好你個劉麻子,你說什麼呢!我盧斌是那種靠妹子的人嗎?再者說了我妹子跟少爺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你這臭嘴喝點酒就又沒把門的了,忘了你之前的教訓了嗎”?
本來盧斌是興奮得不行,可讓劉麻子一句話徹底的壞了心情。再聯想到自從徐佳欣入山以來,總有人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的事。做官的喜悅,滿桌的好酒好菜都讓他覺得索然無味了。
陳駿德本想看着他們之間聊天打屁的熱鬧的,沒想到這火卻燒到自己身上來了,這可是不行!看到劉麻子還欲出口反駁的之前急忙開口說道:“劉麻子你少給我胡說八道!你要是再閉不上你那張大嘴,那咱們兄弟們就得好好說叨一下那個珍兒姑娘的事了”!
“哈哈哈……”!
衆人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讓劉麻子難得的不好意思了起來,摸了摸鼻子咧開嘴露出尷尬的笑容來。
本想這段插曲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沒想盧斌卻是耿耿於懷至今。今番陳駿德謀略失算之際,盧斌毅然決然的選擇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絕不是劉麻子口中那樣的軟蛋!
所以當後金斥候不斷接近他藏身之地的時候,擅自做主帶兵出擊。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將山下的後金士兵引走,以助陳駿德繼續實行作戰計劃。雖說是有些義氣使然,但他也知道輕重緩急。如若不然,陳駿德攻打開原城的計劃便要徹底泡湯了。
盧斌帶着自己所屬的騎兵已經衝出了蛇谷,雖然看不到追兵,沉重的馬蹄聲可就在身後不遠處。
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兄弟,大喊一聲:“兄弟們快通知大人援軍已到,帶兵趕快撤出固安堡一帶”!
剛從蛇谷露出頭來的阿戴聞言得意的笑了一下,意氣風發的向前揮舞手中的馬鞭,大喊一聲:“追”!
所有後金士兵都是瘋狂的驅趕戰馬,就像狼抓獵物一樣跟着盧斌屁股後,緊咬不放。就這樣,蛇谷之危立解,挺身而出的盧斌是功不可沒!
雪一直下,雪花飛舞的冬季寒冷難耐,似乎刺骨的北風也來湊個熱鬧,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此時在這片風雪交織在一起的道路上,一行人頂着雪,迎着風奮力前行。
雪是越下越大,再有個三、四個時辰不停,這馬蹄就得深陷雪中,難以行走了。
騎在馬上的陳駿德一言不發,沉默的氣氛讓他身邊的白豔兒憂心不已。雖然厚厚的帽子、圍脖擋住了他的臉,可白豔兒依舊能感受得到陳駿德他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嘎吱,嘎吱……”。
馬蹄踏雪的聲音吵得人心煩意亂,本就心有不順的陳駿德惱怒着拉下堵着自己嘴的圍脖,語氣不善的開口問道:“盧斌他們走了有多久了”?
身邊的袁寶貴連忙勒住繮繩,開口答道:“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咱們還有不遠就到開原城了”。
陳駿德沉默了一小會,駐足四周看了看,皺了皺眉接着開口說道:“天可快黑了,時間不等人。馬上通知下去,所有人加快腳步,這雪是越下越大,路是越來越不好走了”。
“是,大人”!
“駿兒,你可要想開一些,盧斌和那個劉麻子都會沒事的,你這樣讓姑姑我……”!
袁寶貴剛轉身打馬離開,白豔兒便苦口婆心的勸解了起來。這一路上可是憋壞了她,白豔兒可是一直要開導陳駿德一番的。但是在見識了陳駿德不顧一切欲救盧斌、劉麻子等人的模樣後,硬生生的讓她閉上了一路嘴巴。陳駿德近乎瘋狂的模樣讓白豔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付天奇死死的拉着他,沒準那個觸了黴頭的吳雄威都得被他砍了腦袋。再加上他處理那個自殺建奴殘忍的方式,不禁讓白豔兒捫心自問:這還是我那個文質彬彬的侄兒嗎?
“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陳駿德突然間的大吼嚇了白豔兒一跳,看着血灌瞳仁的陳駿德白豔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是拼命的點着頭,淚水在臉上留下一串串晶瑩的冰柱。
“如果他們三日內不能安全回來,我定讓開原城內不管男女老少,所有建奴都要爲他們陪葬”!
說完這話的陳駿德口喊:“駕駕……”!揚鞭打馬直奔開原城而去。
白豔兒已經忘了擦去已經結了冰的淚痕,痛苦的搖了搖頭,慌亂的跟在陳駿德馬後。
隨着袁寶貴幾聲高呼陳駿德的軍令之後,行軍的速度驟然提升,些許寒冷是阻擋不了一支士氣如虹的軍隊的。
開原城裡一戶宅子裡頭,許久未見的董康正在屋子裡唉聲嘆氣,不停地來回走動,活脫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是親眼看見劉麻子他們了嗎”?
武安生一臉無奈的回答道:“董大人,小的可是說了好幾遍了都。小人可一直盯着東門那,快到晌午的時候劉大人帶人過來的,小人可是看得真真的!我還跟守門的總旗打聽了呢,說是女真的一個貴人被圍,阿戴親自都領兵前去營救,劉大人也被他帶走了”!
董康聞言臉上愁容更甚,這說好的自己帶着人先混入開原城,等待陳駿德派來的人確定奪門時間好裡應外合拿下東門的。可這接頭的人卻莫名其妙的讓人給帶走了,自己到底該什麼時候行動?馬上這城裡就要開始宵禁,萬一自己這邊按兵不動,少爺帶着人過來攻城可就麻煩了。
一擊不成後,便要打草驚蛇。建奴方一旦佈置好城防,就這樣的城牆,毫無攻城器械的殺虜軍也只能望牆興嘆。
按照腳程,這會少爺的人馬也應該快到了。行與不行就賭這一把,少爺在外邊強行攻城可是沒有一絲勝算的。
想到這裡的董康突然停下腳步,對着武安生開口說道:“不等了,今晚咱就展開行動,黑爺你身手好先行奪下東門,以待少爺大軍前來”!
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董康,武安生頓時覺得腦袋不那麼迷糊了,站起身來笑着說道:“大人英明,早該如此了”!
而坐在武安生身邊的一言不發的郭黑林也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開原城東門,這些士兵還在討論今天遇到的這個古怪事,反正後金查崗的士兵剛走,也沒人管着。再者說了,這天眼瞅着變黑,在挺一陣自己這些人就該換崗休息了,凍了一天可得好好烤烤火!
“頭,按理說都這個時候了,阿戴大人應該到固安堡了吧。這到底是啥情況了啊,也不說給傳回來點消息啥的,真是急死個人”!
呂梁平一聽這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指着那個說話的士兵笑着說道:“你小子是凍壞了腦袋還是怎麼地,阿戴大人如何戰況如何還需要向你彙報嗎?一會下了差之後你好好烤烤你的腦袋,你這裡面可是灌滿了雪花啊”!
“哈哈哈……”!
東門處的士兵皆是指着這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下差在即,他們心中也是輕鬆了不少。
“哎呦呦,呂哥興致不錯啊,兄弟們都樂着呢”!
一個聲音從城門裡邊傳了過來,呂梁平聞言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哈哈,原來是武老弟啊!你看看你!都說你多少次了,來看老哥就可以了,還總買什麼東西呢”!
武安生將手中的酒肉遞給呂梁平身旁小兵,一臉笑意的說道:“誒,這話可不在理!當弟弟的拜見哥哥豈能空手而來啊?這不呂哥要下差了嘛,老弟我弄了點酒菜孝敬孝敬老哥你!要不是你這段時間照看着,老弟的生意還如何能做的成”?
“哈哈,你小子會說話,以後但凡你的貨老哥我絕對是一律放行!對了,這階段我看你來來回回的進了不少貨,每天都有幾大車。老哥也是官差在身不得瞧瞧你的店鋪,最近買賣如何啊”?
呂梁平與武安生慢慢的走到了城門口中,這亂世之中還這樣進貨的東家可不多了,所以今天得空,呂梁平便問一問這個老弟到底是賣什麼的。
武安生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人都做好了準備,而城樓之上也是有人上去了。這才親熱的拉着呂梁平的手說道:“哈哈,這是老弟的疏忽,今天特意將這段時間拉開的貨給老哥你瞧瞧呢”!
“哦?武老弟真是個細心之人吶,東西在哪呢,快讓老哥我開開眼”!
“嘿嘿,呂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都給我放下武器蹲下別動”!
呂梁平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自己腰間可是頂着匕首呢,只好依照剛纔還哥長哥短武安生的話,解下腰間的武器,蹲在了地上。
幾乎同一時間,所有的守軍皆是一個模樣,不知道這個這段時間跟頭打得火熱的武兄弟這是要什麼!
蹲在地上的呂梁平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武安生再看到城樓之上掉下來一個火把後,心中大定,看來城樓上的人也已經解決了。這才笑呵呵的說道:“殺虜軍小旗武安生”!
呂梁平腦袋裡“嗡”的一下就癱坐到了地上,不知道這些瘟神來開原城要鬧什麼幺蛾子。
“咚咚咚”的一陣腳步聲過後,董康便來到了武安生面前,低聲問道:“情況如何”?
武安生得意洋洋的說道:“稟告董大人,小人已經控制了東城門”!
“好!你們兩個馬上出城去尋大人,將這裡的情況如實的稟告”!
“遵命”!
“噠噠噠”,看着衝出城門的兩人董康臉上愈發的凝重,戰鬥這纔算真正開始!
就在此時,突然從城門裡傳來了一個聲音,讓在場所有殺虜軍士兵都是心裡一驚。
“黑天瞎火也不知道點個火把,看爺不好好的修理你們這些該死的狗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