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風波過後,薛菡菱終究還是未能有機會繼續接受她的心理治療。
薛有正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不但態度堅決地回絕了伍舒女士的治療方案,還驚動了章享的父母家人。
薛章兩家本就因爲當年的那場事故積怨已深,若說當年章家父母對兒子的過失還有幾分愧疚,也在這麼多年薛家的惡言相向之中消失殆盡,尤其是薛家女兒明明已經醒了,自家傻兒子一頭熱的爲人家出錢出力的奔波,還得不到半點好臉的情況下,章家終於也忍無可忍地怒了
章享家境殷實,章父章衛國經營着一家規模不小的外貿公司,當年給薛家的賠償爲數不少,愧疚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看重薛菡芪的前途,刻意修復兩家的關係,可是薛父的威脅,讓他們有了新的危機感,這明顯是貪得無厭的節奏嘛,莫非薛家不甘心,又想敲詐一筆
因此,面對咄咄逼人的秦蓉,章母林琪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寒着臉目光絲毫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見過不識好歹的,還真沒見過像你們這樣厚顏無恥的人家,我家兒子好心幫你女兒聯繫醫生,你們倒好,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倒打一耙。你們還是不是爲人父母,寧願自己的女兒記憶無法恢復,一毛不拔的不肯繼續治療不說,爲了錢,居然還想繼續威脅我們家有本事你們去告,當年的案子早就判了,這一回,我倒要看看誰能從我們家佔得好去”
章享垂頭喪氣地拉着母親的手臂,着急的示意母親不要繼續火上澆油。
果然,薛家父母的臉色瞬間黑了,薛有正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畢露。
秦蓉頓時發作了,她帶着刻骨的仇恨瞪着章享,彷彿他就是不同戴天的仇人一樣,尖着嗓子厲聲開口,“我呸,明明是你兒子糾纏我家女兒,你跟我橫之前,先問問你兒子是何居心,我女兒原本平平安安的,就是你兒子害的她無端躺了三年還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只是希望你們管好自己的兒子,別再來打擾我們菡菱平靜的生活,張口閉口都是錢,你們毀了我女兒用錢能彌補的了嗎”
“你女兒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嗎是少了一隻手,還是斷了一條腿,就算腦子不靈光了,我們家兒子不也是盡力在幫忙嗎我告訴你,你們這樣諱疾忌醫只會害了你們自己的孩子,心理治療對她這樣的情況是必須的實話告訴你,當年車禍之後,我兒子也足足看了一年的心理醫生才走出陰影,他是用自己的經驗在幫你女兒,沒想到,你們如此是非不分,不識好歹”林琪護着自己的孩子,同樣拔高聲量回敬秦蓉的怒罵。
“我們不需要你們假惺惺只要他離我們女兒遠一點,就謝天謝地了”
“你以爲我們稀罕跟你們家扯上關係啊,能這樣最好,以後見面最好都不要打招呼”
兩個母親你來我往的吵成一團,薛菡菱靜靜的立在一旁,神遊天外的修煉自己的“蘊”功她發現原來集中精神將氣作用於一點,居然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運氣在雙眼,她的視力能看得更遠,甚至隱隱約約能看透牆壁對面的物體形狀;而將氣作用在耳朵,她的聽力會變得更加發達
當然,現在這種時候運氣封閉自己的聽力纔是最明智的決定,薛菡菱半垂着眼眸,彷彿入定了一般,沉浸在加深對氣的控制之中。
章享痛苦的看着薛菡菱,她整個人都變了,束高了頭髮,露出飽滿睿智的額頭,臉色看起來似乎紅潤了不少,她現在纖弱修長的身材跟記憶中那個豐腴開朗的少女重疊起來,雖然顯得那麼陌生,但卻又真切的存在感十足。如果三年前的薛菡菱知道自己某一天能成功減肥到現在這樣的身材,一定會欣喜若狂,只是沒想到,付出代價卻是如此巨大。
本來只是想借着酒勁表白的,章享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那樣的慘劇,如果可以重來,他寧願變成植物人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薛菡菱受到一丁點傷害。
薛有正目光灼灼地看着章享,“我要感謝你對菡菱的用心,但是我也有我的顧慮,我的女兒我會用我的方式去保護,因此,我們不需要你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所以,請你以後不要打擾我的女兒,不要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因爲對於我們來說,你做任何事情都彌補不了你對菡菱造成的傷害孩子,放手吧”
章享眼神中的熱情,恐怕除了懵懵懂懂的薛菡菱,誰都看得出他的心思,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故,這原本是很般配的一對,奈何造化弄人,薛有正心中暗歎一聲,只能語重心長的告誡。
章享的眼神黯淡下去,朝着薛家父母深深的鞠了一躬,一言不發地摟着母親的肩膀,腳步沉重地踏出薛家大門。
林琪義憤填膺的情緒還未消散,卻被兒子倍受打擊的臉色嚇了一跳,“兒子,你沒事吧他們恐嚇你了不行,我回去跟他們理論去,簡直欺人太甚”
“別去”章享拉住母親的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媽媽,又讓你操心了,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
“傻孩子,你是我兒子嘛,你的事,別說我了,就算你爸,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聽我說,薛家丫頭看起來呆呆的,媽怎麼看都不像正常人,你還是別再想着她了,反正該賠的咱們家都給了,你不欠她的”
難得兒子想通了,林琪立即苦口婆心的開解起來,薛家父母這樣的家風,教出來的孩子肯定也好不到那裡去,她可不能看着自己兒子越陷越深。
當晚,秦蓉似乎爲了修復家裡的緊張氣氛,特地做了大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用餐,似乎一切都恢復到了原樣。
晚餐後,薛父薛母例行餐後散步消食,家裡只剩下薛家兄妹的時候,薛菡菱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語出驚人。
“你爲什麼要搞出這些事章享給我找心理醫生的提議應該是你的創意吧,隱瞞父母原本也是你的計劃,可是你爲什麼又要揭穿這個局,導演這一切,鬧得家裡雞飛狗跳,你到底想幹什麼”
薛菡芪饒有興趣地擡起頭,用一種嶄新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妹妹,嘴角噙着一絲嘲弄的微笑,“怎麼病了一場,反倒機靈起來了你怎麼就斷定是我的主意何況,身爲你的哥哥,操心你的健康問題,不應該嗎”
“是嗎親愛的大哥,你真的關心我的記憶能否恢復嗎既然你提議用言小薰當擋箭牌,那麼英明神武、事無遺漏的大哥你,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一個漏洞,居然還能讓言小薰的電話落入母親手裡,好巧不巧的居然真就揭穿了我們的謊言”薛菡菱目光清澈地看着薛菡芪,平靜的彷彿陳述的是一件跟她毫無關係的事。
薛菡芪終於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讚賞,“機智不錯,這全在我的計劃之中。說實話,就你那點腦容量,恢復的記憶內容也不會存在多大的價值,因此,我確實根本不在意這些。我唯一好奇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爲什麼我們的父親似乎一點都不想讓你的記憶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