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儀式舉行的很隆重。
而身爲準新人的華林峰卻整個人不在狀態,尤其是看到了周芽芽的母親,這女人的臉,他已經不知道魂牽夢縈了多少次。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
但當他再度見到這個女人時,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她,被一束光照射下般的,明豔動人。
周芽芽帶着她上前,她眼眸中帶着水潤,那般的楚楚可人。
有那一瞬間,華林峰想問她爲什麼落淚了。
是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感動嗎?
不。
她的眼睛會說話。
“華校長,這就是家母,黃霞。”
周芽芽淡定地介紹,華林峰不禁跟着唸了一聲“黃霞,黃……霞,小霞嗎?”
尾聲很低,卻剛好能被對面的人聽見。
黃霞整個面容都僵硬住,勉勉強強地伸出手。
“您好華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華林峰看着停落在半空中的手,竟然是幾分緊張和忐忑,他握住,緊緊握住的一瞬間,那從她手心傳來的溫度,令華林峰難過。
是的,難過。
華林峰無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心臟,再度擡頭,眼神中透着一絲迷惘。
“我們在哪見過,對嗎?”
華林峰問,緊握的手不鬆開,林玫走了過來,黃霞覺得難堪,用力抽回了手。
“華校長說笑了,這是我第二次來省城,以前從來沒出過我們那縣城,哪裡能見過面,可能是我大衆臉。”
黃霞這絕不是大衆臉該有的模樣啊。
“林峰,這就是你一直說道的那位唱黃梅戲唱得很好的老師?”
林玫挽着華林峰的手臂,華林峰瞥見了黃霞眼中那目光,下意識地抽離,與林玫保持着距離。
林玫表情尷尬,卻還是笑着面向黃霞。
“那就勞煩您獻曲了,林峰特別喜歡黃梅調子,也不知道怎麼養成的這愛好,我先感謝下您能來參加我們的訂婚禮了。“
黃霞慘白笑容地點頭。
片刻後,黃霞站上了舞臺。
這還是第一次,她在衆人面前唱黃梅戲。
黃霞登上舞臺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多緊張,似乎她的精神已經達到了那種緊繃至極的狀態,她的目光裡就只剩下周鎮山一個人。
音樂響起,院子裡的客人端着酒杯的,坐落在景觀臺的,一同看向了黃霞,就連華國老兩位老夫妻都被吸引而來觀看。
天仙配的曲調十分貼合今日的場景。
黃霞一開腔,幾乎就引來了衆人的耳目一新。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
隨手摘下花一朵,我與娘子戴發間
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
你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你澆園
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
你我好比鴛鴦鳥 (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
黃霞逐字逐句地唱完,情生意動,我見猶憐的笑容讓整個場地都跟着靜止了一般,隔了好幾秒,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來。
周芽芽趕忙上臺,扶着黃霞走下臺。
這天仙配,周芽芽實在是聽得揪心到家了。
黃霞根本就不是唱來祝賀的,而是回憶吧。
回憶當初在頭莊村裡,她與周鎮山,是如何的恩愛的。
“周太太,您這黃梅戲,真的是一絕,確實比那些戲院裡名家唱得還好聽,難怪華兄對你唱的黃梅戲念念不忘,原來真是如此的悅耳動人……”閆啓書感嘆萬分道。
黃霞給他的印象遠遠地超出了期待,閆啓書甚至有些爲她着迷,而就在閆啓書想要熟絡的下一瞬間。
華林峰衝了過來,二話沒說強行拉着黃霞走了。
走……了?
衆目睽睽之下,周芽芽連追都追不上,整個人懵圈了。
她爸這也太猛了吧。
現場一片譁然。
林玫氣的眼紅跑了,閆啓書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華家二老讓人來請周芽芽。
周芽芽就這麼被帶到了一套奢華的房子裡。
一進去發現華家老太在安慰林玫,而坐在皮沙發上的華國老目光直逼周芽芽。
“你們有什麼目的?”華老逼問,周芽芽努努嘴。
“華老,這裡肯定有誤會,華兄他……肯定是有什麼原因,才……帶人走的。”閆啓書自己都說不過去,瞥見周芽芽。
周芽芽不知道該不該慌,這老爺子捏死她恐怕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我想單獨跟您聊一聊?”周芽芽不知死活地要求着。
衆人顫顫巍巍地擔憂着她。
閆啓書急的上頭,先前華林峰可是特地交代,讓他照顧好周芽芽的。
周芽芽被帶進書房,一進去,滿屋子的徽章,和極具身份的代表東西,叫人肅然起敬。
可是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竟然是……小偷。
“丫頭你是什麼人?你母親跟峰子是什麼關係?一個區區戲子竟敢跑到這賣弄風騷,你們可真大膽。”
聲如洪鐘,氣勢壓人。
好在,周芽芽已經快要習慣了這種場面了,來到這,她遇見最多的就是,以勢壓人的人。
“大膽的是老爺子您吧,峰子?您的兒子是叫華林峰,可帶走我目前的這個男人叫周鎮山,生於1949年臘月初十,祖籍是南伊縣的,他不是您的兒子,您對他,對所有人都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您奪走了我母親心愛的丈夫,奪走了我的父親,讓我當年未出生的弟弟一生下來就被罵野種,讓我奶奶白髮人送黑髮人,您有何顏面指責我母親,指責我,您做了有愧您的身份的事啊。”
周芽芽一字一句地控訴,她沒有黃霞那麼心軟好心。
華國老老眼瞪成了銅鈴。
“你……你,說什麼?”
“您身體很好,應該聽懂了我說了什麼吧,八年前您在部隊的兒子奉命去抗險救災,可是一去無回,您去找了好久,帶回了一個人,可這個人並不是您的兒子,您給了他新的身份,您讓所有人都堅定一件事,他就是華林峰,我說的對嗎?”
周芽芽說着江成東查到的資料,這些話足以將華國老幹蒙了。
須臾後。
“你說他是你父親?怎麼可能,我當初找遍了那裡,並沒有找到他的家人,你……你們這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你們都沒找過,現在……”
“因爲這麼多年,我們都以爲我父親去世了,死在了那場洪澇災害裡,如果不是三個月前,我們來這裡辦事,緣分讓我們再度相遇,可能這輩子,我們都不敢相信我父親還活着,天知道,這八年來,我母親日日爲他燒香,年年給他掃空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