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起終五類糕開始,孫白露直接按照鬱扶疏所擺下得照片秩序,逐一爲他們介紹江海村或環海鄉的各類特產。
紙張一頁頁多起來,每一頁上的文字排版皆整齊大方,敘事簡潔明瞭,配上她的簡筆畫,內容變得更加引人入勝。
莫叔在一旁將每一張紙的邊邊角角重合對齊,順嘴說道:“像這樣整理成一本來,都可以直接拿去出版社啦。”
孫白露正在寫字,聞言,手中的筆一頓,眼眸亮閃閃地朝莫叔看去。
鬱扶疏側頭看她,莫叔也有所感,眨巴了下眼睛,回看向孫白露:“嗯?”
“是呀!”孫白露道,“爲什麼,我不去找出版社呢?”
互聯網現在還是弟中弟,紙質書籍佔據着絕對龐大的市場,她如果趁着現在去出版一些書籍……
小說就算了,她不會寫,也沒那個精力去燒死自己的腦細胞。但是,寫寫心靈雞湯,寫寫菜譜,寫寫笑話什麼的她還是會的,三十年後的營銷學爆款標題黨書名,放在85年的今天,其威力絕對可怕!
“哎喲!”莫叔叫道,“我就隨口那麼一說,小美女,你當去菜場賣菜呢!”
孫白露擡手拍他肩膀,一臉認真道:“莫叔!如果我真的出版了,不管版稅多少,我一定請你吃飯,感謝你的好主意!”
莫叔切了聲:“別!我只求你到時候要是被拒絕了,你別把我當飯吃了。”
“哈哈哈!”孫白露被逗笑,“莫叔,你真可愛!”
“啥呀,我可愛?!”莫叔臉上露出嫌棄,“一邊去,沒大沒小。”
鬱扶疏在旁也被逗笑,笑容清冽乾淨,是這幾日難得的燦爛。
窗外天色漸黑,屋內的視野變得糟糕,鬱扶疏將書桌上的檯燈打開,莫叔也跑去開燈。
屋內一下子明亮,孫白露愣了下,轉頭看向窗外。
向晚的海風很大,吹動着她額前的碎髮,她安靜看着窗外的天與海,清麗眉眼在這樣的天光下尤其動人。
“不怕!”莫叔道,“小美女,到時候我們送你回去!這些寫完,你留下來吃飯吧。”
許久,孫白露輕嘆說道:“也是啊,海邊比較熱,實際上,現在可以說是秋天了。”
白晝慢慢變短,夜晚漸漸伸長。
歲月時光,實在匆匆,哪怕她現在只有十五歲,但好像一眨眼,又會一下變成六十多。
前世,不就是那麼快的麼。
鬱扶疏在旁看着孫白露的側容,低聲道:“你,怎麼忽然變傷感了?”
孫白露轉眸看他,一笑:“沒有,不算傷感。”
她放下手中的筆:“我得先回去了,今天說了很多,等改天我再來,把剩下的幾個說完後,就給你說一說我們的手工。”
鬱扶疏道:“不在這吃飯麼?”
“不啦,我幾次說請你吃飯,還都沒請成呢,怎麼好意思再在你家蹭飯?”
她就要從椅子上起來,鬱扶疏道:“等等。”
“嗯?”
“有一件東西,我想要你幫我看看。”
“什麼東西啊?”
莫叔心裡一緊,暗道該不會是……
便見鬱扶疏當真將那串鈴鐺的照片從一旁的書冊中取出,放在了孫白露跟前。
“欸?”孫白露拾起照片端詳,“這個鈴鐺,怎麼看着很眼熟……”
“嗯,我和莫叔都不記得是在哪拍的,所以想問你。”
“好,我想想啊。”孫白露道。
她重生回來後,並沒有將整個江海村走遍,並不是對每一處都瞭如指掌。
所以,這串鈴鐺的記憶,也可以說是她前世的了。
莫叔見她竟也沒想起,道:“小美女,你沒有印象嗎?你剛纔不是還說很眼熟……”
“別急嘛,”孫白露嘀咕,“我要是想不起來,我回去問問人不就清楚啦。”
莫叔道:“言之有理啊。”
忽然,孫白露眼睛一驚,另一隻手虛虛掩住自己的脣瓣。
莫叔忙又問:“怎麼了這是?”
“你們,你們真的是現在拍得嗎?”孫白露擡起頭,目光看向鬱扶疏,“確定是現在拍到的?”
鬱扶疏道:“照片是新的,你摸得出來吧。”
說完,他發現孫白露的臉色異常蒼白,不由皺眉,語聲變得關心:“發生了什麼,和這串鈴鐺有關?”
“我不知怎麼和你說,”孫白露看回照片,“這串鈴鐺,我小的時候在我外公家看過。”
“你外公?”鬱扶疏和莫叔幾乎異口同聲。
“但是這個屋檐,不是我外公家的屋檐,”孫白露打量檐角,“這個屋檐,是在哪呢……”
莫叔看了鬱扶疏一眼,看回孫白露手裡的照片:“難道說,這串鈴鐺不是獨一無二的,有兩串?”
“不是,”孫白露搖頭,“這一串,就是我外公家的那串,你們看這裡。”
鬱扶疏和莫叔順着她纖細的手指看去。
孫白露道:“這一片白色是鳥屎,風乾了,就成了這串鈴鐺的標記。”
鬱扶疏:“……”
莫叔摸着下巴:“這鳥屎還挺別緻,不過,怎麼不洗洗的?”
“我外公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孫白露很輕地道,“這串鈴鐺,難道是被別人偷走的?”
莫叔小聲道:“可是偷走的東西誰敢光明正大的掛在檐角下呀……”
“是啊,誰敢呢?”孫白露困惑,“不然,我尋個時間去我外婆家看看?”
鬱扶疏道:“你外婆家在哪?”
“在小巖頭,江海村的海島最東角,獨門獨戶,挺大的。不過,那邊一直空着,只有我舅舅和舅媽過年的時候纔去打掃一下。”
“聽起來很遠,明天我們一起去?”
孫白露搖頭:“明天我去不了,明天我還有事呢。”
說着,孫白露放下照片起來:“鈴鐺的事就交給我吧,這個屋檐的形狀我記着了,我會留意的,我先走啦。”
鬱扶疏卻一步擋住她:“再等等。”
孫白露擡頭看他:“還有事?”
“也許有一場好戲,你會想看。”
“好戲?”
“嗯,先留下來吃晚飯吧,吃完後,我們開車送你。”
孫白露好奇地皺起眉頭,明亮清澈的眼睛浮起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