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生意開始了,唐家的晚餐也豐盛了起來,羅氏不僅做了黃豆芽燉肉,還特意熬了八寶粥,香甜又軟糯。
唐春景先喝了一碗粥,看着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才說道,“你們慢慢吃,和大家商量兩件事,一是咱們得去和村裡說要賣豆芽搞副業的事情,若是村裡面同意了,家裡要添置一輛自行車。”
“天!”發出聲音的是張桂芝!
這兩件事唐春景誰都沒有告訴,不僅張桂芝驚訝,就連羅氏、唐紹剛都吃了一驚,無論是買自行車還是去讓村裡允許賣豆芽,這兩件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時間,三人都看着唐春景說不出話來了。
村裡面不是沒有搞副業的,比如說打鐵、修鞋等等,只要是適當的跟村裡交錢,村裡面便會允許幹,像這些都是生活中必須的,所以村裡允許,但豆芽村裡會批准嗎?
唐春景清清嗓子,慢慢的解釋道,“娘,賣豆芽是個長久的買賣,若是長時間翻山越嶺的背,身體早晚都會垮掉,因爲掙錢壞了身體,不值得,所以自行車必須得買。但新自行車買了確實是太招搖了,少不得有眼紅的,尤其是咱們隔壁的鄰居,所以我想倒是不如先讓村支書批准,花錢買心安,您說呢?“
兩件事都這麼大,羅氏聽了二丫的話,好一陣子她都沒有說出話來了。
張桂芝放下了筷子,“二丫,咱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一輛自行車得兩百塊錢吧。爲了發豆芽咱們已經投了不少錢了,再買自行車家裡估計得一分不剩了。還有讓村裡批准發豆芽的事,我們本來就掙的不多,再往村裡交,那咱們還掙什麼去!”
唐春景知道嫂子是數貔貅的,往家裡進錢的時候高興,一說要出錢,總是滿腹的意見。她靜靜的說道,“嫂子,現在工人的工資一個月才三五十塊錢,我們一天收入十幾塊還不夠多,那掙多少是多!”
張桂芝頓時拉了臉,剛要回敬唐春景,卻被唐紹剛制止住了。
“桂枝!”唐紹剛喝住了他,“不能二丫說什麼你都反對,二丫提出這兩件事情來,肯定是有道理的。”他又問二丫道,“賣山楂糕的事就算他們不知道,咱們也幹得好好的,爲什麼一定要讓村裡同意呢?“
不愧是在外面跑了這麼多天,唐紹剛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重點。張桂芝不等她說完就說不行,真叫人生氣。
唐春景一字一句的給大家分析可行性,“若是不能光明正大,我們只能偷着幹,最多一天賣上個百十斤,而且天氣不好就不能去。如果村裡能準,那麼整個東安大型企事業單位的食堂都是我們的,一天幾百斤的銷售量都有可能,那我們的生意就能做大,就能真真正正的賺錢!”
一天幾百斤的銷售量!
衆人瞪直了眼睛,屋裡安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到!
唐紹剛看着羅氏說道,“娘,我覺得咱們還是聽二丫的,她說賣山楂糕,咱們掙了錢,她說賣豆芽,在市場上也能賣的很快。若是村裡面能同意了,咱們也就是一天少掙幾塊錢的事,但是銷量一多不又掙回來了麼!”
唐春景讚許的點點頭,笑道,“娘,我哥真的變聰明瞭,他全都明白了,
羅氏眉頭皺的很深,發愁的說道,“你想的很好,萬一村裡面不同意,又盯上了咱們那該怎麼辦啊。”
唐春景很坦然的道,“就算他們盯又能盯多久?要是真盯得厲害了,大不了咱們不幹了。”等集體制解除了之後再幹,現在已經是80年年末了,就算等能等多久?
“吃飯,吃飯,”羅氏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了筷子。
但是,除了唐春景,其他人都是味同嚼蠟,飯菜再香,吃着也不好吃了。
張桂芝一點也吃不下去,萬一村裡面不同意,又不能幹了,家裡少了那麼多的收入又要勒着褲腰帶過日子了。想起丈夫說的‘銷量一多不又掙回來了’,她狠心道,“娘,我去村裡說,他們要是不同意咱們幹副業,我就帶着鋪蓋卷睡他們家,什麼時候他們同意了,我什麼時候再回來。”
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張桂芝。
張桂芝揚着下巴說道,“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不能連月子都過不去。”
眼下家裡最金貴的就是張桂芝的肚子,掙再多的錢也不如孩子重要,萬一鬧出個好歹來,到時候後悔都晚了。
羅氏皺眉,“你不能去,還是孩子最重要。”
唐春景看着嫂子倒是驚訝,沒想到她還挺霸氣的,其實讓嫂子去也不失一個好辦法,當然了不是讓她去撒潑的。
這一天晚上,羅氏帶着張桂芝去找了村支書魏發林,按照唐春景的囑咐,他們沒有空着手去,而是去合作社買了兩瓶酒,又包了二斤豆芽。
等羅氏他們走了,唐春景拿了一本紹寧的課外讀物歪在炕上,一邊漫不經心的看着,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若是村裡能同意賣豆芽,那她的銷售之路應該能更順一點。
掙了錢之後,強烈的改善生活條件啊!
大哥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宅基地便已經批好了,只不過沒錢沒有蓋房子。等攢夠了錢,一定要蓋一個最舒適、最方便,又最實用的農家院。當然了豆芽生意還要繼續,最後能修建成自來水的,專門蓋一間泡豆芽的房子,安上自來水,建上排水溝,這樣可就方便多了。
想着想着,唐春景躺不住了,從炕上下來從紹寧的房間拿出找到紙筆,規劃起來。
而去村支書家的羅氏和張桂芝卻站在人家門口忐忑起來,從門縫往裡看過去,院子裡透出點點燈光,彷彿還有咿咿呀呀的唱戲的聲音。
村支書魏發林家裡有個收音機,走哪拎到哪,不是聽新聞播報就是聽戲。
站了一會,張桂芝咬牙道,“娘,敲門吧,來都來了。”
羅氏點點頭,心一橫,敲響了村支書家裡的大門,不一會兒便有個女人在裡面喊道,“誰呀?”
“是我,紹剛娘。”
“來了。”開門的是村支書的媳婦劉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