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真的是您?”被一個熟悉而陌生的懷抱擁入,胡亥驚喜過望,緩慢而又瑟縮的伸出小手,想要撫摸前面這個早就撒手人寰母親。
嬴政也期待這女兒的撫摸,紅着眼圈,微笑着等待女兒。
可是胡亥的手剛剛伸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掙脫出來,在幾人夾雜着震驚和無奈以及心疼的目光中,對着嬴政行禮。
嬴政對孩子們的管教向來是十分嚴格甚至嚴酷的,小到日常作息,大到行令禮儀,都有管束,這導致胡亥在見到久違的母親,身體下意識的就做出動作。
應該給母皇行禮。
嬴政生前,胡亥向來是應該給她行母女之禮的,身體也自然的拱手稽首。
但是自己現在已經是皇帝,到底是該給嬴政行君臣禮,還是母女禮,胡亥一時間楞了一下。
看着自己女兒兩難的表情,這徹底擊穿了嬴政的心理防線,她從驪山的那個小土包中爬起來後,許是見到了王宇和季兒,明白自己的事業後繼有人,她那原本壓在肩膀上的沉重的膽子卸下,她也變得更加感性,情緒也更爲活潑和敏感。
嬴政連忙將小天女牢牢的抱住,淚水不住的留下,“你我母女多年未見,就不興那一套了。”
胡亥也是直到此刻,在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母親終於是回來了,小天女癟着嘴脣,小臉皺成一團,嗚嗚嗚的哭起來。
“嗚嗚嗚,母親,孩兒好想你。”
“苦了你了孩子。”
“母親不哭了,還有外人呢。”胡亥把腦袋埋到嬴政寬闊而壯美的胸懷之中,小聲說道。
門外,一衆老臣跪在地上,感動的無以復加,紛紛涕泗橫流,但也沒一人有那個膽子去觀摩皇家親子和睦的局面。
除了精衛。
這姑娘是個混不吝的,因爲兩人都是人皇之女,再加上胡亥體內還有王宇這個天下一等一尊貴的蒼古血脈,所以精衛一直挺好奇胡亥的。
精衛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體內靈氣回覆大半,已經從鼎內爬出來,站在外面,她一好奇的往院落裡看,神農鼎也跟着動,帶着鼎內的季兒也不得不把腦袋探進去。
雖然她劉季也挺好奇的。
嬴政倒是不在乎門外的兩個偷看的,反而是將胡亥抱起來,在手裡拎了拎,感受了一下小孩的骨架和肉肉,發現完全沒有這個年紀小孩該有的那種肉乎乎的感覺,哭的更狠了,“孩子,你怎麼這麼瘦啊,那李斯殺千刀的還不給你飯吃嗎——嗚!”
門外的李斯眼觀鼻鼻觀心,心想我李斯就算再妄爲臣子,再膽大妄爲,也不至於缺了陛下這一口吃的啊!這孩子瘦管我什麼事?
雖然我命懸一線,命不久矣,但這點清白還是要的!
裳儀尷尬的拱手,說道,“其實是宮裡的御廚們手藝實在難以恭維。”
嬴政嘹亮的哭聲頓了一下。
許是情緒激動,嬴政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句話,說的還有些結巴,王宇走到母女倆身邊,將她們倆抱住,感慨道,“咱們這一家,總算是小聚了一下。”
“父親——嗚~亥兒也好想你。”胡亥伸出一隻小手,抓着王宇的衣襟,在嬴政的懷裡靠一會,又轉頭,埋首到王宇的懷中。“父親的鱗片很管用,剛纔那些百家之人來抓亥兒,都被我打跑了。”
“咱家姑娘真棒。”王宇樂呵呵的輕輕揪了揪胡亥嬌嫩白皙的臉蛋。
“對了!還有姐姐!父親,母親,我也好想姐姐!”胡亥抹着眼淚,小臉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讓人一看就想起來了春天裡嬌弱的花骨朵,上面還沁着些許露珠。
“對,你姐姐,我們等會就去長城,等會就去。”嬴政忙着點頭,與自己的兩個女兒重逢,算是她的一大樁心願。
“不過在那之前,咱們還須得把咸陽的事情都處理一番。”嬴政接過來精衛遞過來的手帕,抱着胡亥走出了院落。
院落外,李斯和一衆‘聖人’正等着皇帝的審判。
“這位就是胡亥陛下啊。”季兒見王宇走到她身邊,小聲的說道。
王宇這時候才發現,雖然都是一個年紀的孩子,但兩人的笑容大不相同,季兒的笑容像是瑰麗的寶石一樣,帶着些許的媚意和驕傲,有點像是很小時候的嬴政。
“是啊。”王宇摸着季兒的腦袋,“天下共主,九州至尊,大秦的皇帝,你老師的女兒,怎麼樣,和你想象中一樣嗎?”
“老實說,有點大,我以爲陛下會更……嗯。”季兒撓了撓腦袋,一時語噻。
“會更威武一些?”
“對,威武。”季兒點頭,她打小就是平民的孩子,皇帝這個詞,若不是遇見了王宇,恐怕一輩子就是與她遙遙相隔,天上地下的形象。
而她的道路又註定了在未來,她將從大秦的屍體上,接過胡亥的玉璽和龍椅,成爲新的皇帝,她一直在思考,到了那一步,她該成爲什麼樣的皇帝,或者說,皇帝應該是什麼樣的。
“季兒覺得一國之君這樣失態有違帝王之禮?”
另一邊傳來了哀求聲和痛苦聲,‘聖人’們和李斯都被判處了死刑,李斯被額外執行腰斬棄市,算是還原歷史。
同時胡亥也在嬴政的提示下,命令裳儀帶着祭祀們去抓捕這些年來,與李斯同流合污之人。
尤其是那幫提出要給胡亥納夫的人,王宇表示必須要嚴肅的處理,必須出重拳!必須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老父親的暴怒。
季兒看了一眼,並未多關注,只是感慨,這一下子,恐怕得被把秦朝堂被殺個七零八落了。
“倒也不是,我很佩服陛下,能在咸陽中堅持這麼久,若換成我,恐怕早就打出來了。”
季兒搖搖頭,若是換成別人聽到王宇這問題,恐怕就該慌亂起來,思索自己是不是因爲編排胡亥而讓這位老父親不開心了。
但是季兒不同,她明白自己在王宇心中的地位,與胡亥扶蘇並無二致,王宇這番疑問,估摸是她老師啊,又起了考究人的心思。
“老師剛纔說陛下會到泗水?”季兒搖了搖頭,將那些問題甩出去,看王宇的表情,他並不急於讓季兒立刻給出答案。
“我說的是哪怕。”王宇嘆口氣,“亥兒的身份太敏感了,會到泗水並不算太好的選擇,政姐是想讓亥兒去長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