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6許黑着眼眶來到了a市最著名的別墅區。
這裡所有的別墅都建在單獨的一個小山丘上,每一家的宅院內都有露天的游泳池,戶與戶之間遙遙相望,步行幾乎要十分鐘以上。
邱繼宇無奈地看了看沒精打采的葉幸一眼,故意落下了幾步走到葉幸身邊,壓低聲音問道:“葉幸,這是怎麼了?你們昨天晚上沒休息嗎?”
葉幸紅着一雙眼睛道:“他居然不記得我們是住在一起的!連自己的家都不記得在哪裡了!還不許打車,昨天晚上我們走了三個小時纔回家,到家已經凌晨一點了。今天早上又不肯坐車過來,於是又拖着我走了五個小時!今天晚點我綁也綁他去看醫生!”
邱繼宇瞥了一眼自己的手錶,上面的時間剛剛指到八點。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葉幸,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哇!這種地方是年入百萬的人住的嗎?”田休瞪着四周一座座皇宮樣的建築,撇了撇嘴道,“我覺得那個姓趙的,表面上年入百萬,背地裡不知道要有多少黑錢!”
一行人敲開了趙夫人的門,開門的是一個穿着黑底白花邊的女僕裝的年輕女子。邱繼宇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女僕便滿臉笑意的迎他們進了門。
“趙太太,您和您丈夫最近相處的還好嗎?”6許仔細觀察着牆壁上梵高的《向日葵》,雖然是仿品,卻也是出自大師之手,價值不菲。
趙太太大概是保養得很好,四十來歲的年紀依舊面容精緻。她穿着一身黑衣,無精打采地窩在英式沙發裡,抽噎了一下道:“我和我丈夫一直感情都很好,前天他沒有回家,我就覺得奇怪。但是他平時做生意也會有突然出差的時候,所以我就沒有多想,沒想到……”
“既然你們感情好,那他出門都不跟你說的嗎?”田休一邊在小本子上記着什麼,一邊問道。
趙太太愣了一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道:“他偶爾會有急事來不及跟我說,事後纔會告訴我的。”
“趙太太,我想借用一下您家的洗手間,可以嗎?”6許突然開口道。
“好的,你可以用二樓的客房。”趙太太擡手指了指樓梯,便轉過頭繼續回答邱繼宇的問題了。
葉幸擰着眉頭看着6許起身走開,心底一陣奇怪。在這種時候借用洗手間,太不專業了!他想起昨天晚上到家之後,6許那個傢伙神經兮兮地換掉了所有的牀單被套枕巾,然後把衛生間整個消毒了三遍才睡覺,心裡就有一股無名火在往外冒。
他給邱繼宇遞了一個眼神,又衝着趙太太抱歉一笑,也跟着6許上了樓。
走過樓梯轉角,已經看不見樓下的動靜。6許放慢了腳步,繞過二樓的樓梯口,直向三樓的主臥室摸了過去。
主臥室的門虛掩着,裡面的一切都乾乾淨淨。6許掏出一隻鋼筆抵開了門,一閃身走了進去。他在房間裡四處檢查了一圈,最後閃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的地面光可鑑人,兩套分開的洗漱臺和化妝櫃十分寬敞。他正要伸手撥開其中一個櫃子,冷不防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6許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一陣掙扎,卻感覺一隻有力的胳膊狠狠勒住了自己的腰,然後他再一次被死死壓在了牆上。
背後瓷磚上傳來冰涼的溫度,激得他一陣哆嗦,隨即耳邊灼熱的呼吸又燙得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什麼時候習慣偷偷摸摸進別人的衛生間了?”葉幸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極輕,卻像是一根無法抵擋的羽毛,直鑽進6許心裡,撓得他癢癢。
“唔……唔……唔唔唔!……”6許拼命搖着頭,想要擺脫自己嘴上的那隻手,天啊!病菌!病菌!這樣的直接接觸會傳染好多好多的病菌!!不過這男人手上有股淡淡的檸檬清香,倒讓他不是那麼反感。
“別叫了,想把趙太太引過來嗎?我鬆手可以,你別出聲!”葉幸皺着眉頭看6許點了點頭,緩緩鬆開了手,只是身體依舊緊緊貼着他。6許身上傳來的熱度讓他有點流連忘返,天知道四年來他幾乎每天都要幻想着擁抱他的感覺……
“你、你要知道,很多病菌都是通過呼吸傳播的,所以,兩個人靠太近……不太好……”6許彆着臉一個勁地把頭向後縮,壓低了聲音道。
葉幸被他的表情深深一刺,頓時撇下嘴角,恨恨地後退一步道:“6許,你他媽的到底什麼意思?!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生日,我跟了你四年了!你答應過,今天你會是我的!可你現在到底想幹嘛?!”
6許驚得渾身一抖,他、他、他、他說什麼?!原本的6許答應了他什麼?!!
“兩位,客房在二樓。”門口突然傳來的聲音驚得兩人猛地回神,一臉尷尬地看着門口的女僕。
6許慌忙地從葉幸和牆之間鑽了出來,甚至都忘記了去給自己的嘴消毒。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向門外走去,卻被身後葉幸的目光盯得豎起了汗毛。
“趙太太,你和你丈夫分居很久了吧?”6許一回到樓下,不等女僕開口說話搶先道。
正在聊天的三人都是一愣,趙太太眼珠微微一轉,又用手帕擦了擦乾乾的眼角道:“我先生,最近打呼嚕很厲害,怕吵着我休息,所以我們才分房睡了。”
“不對,如果你們只是單純的分房睡,他的東西應該都還在主臥室裡。可是我剛纔去查看過了,衣櫃裡沒有他的衣服,洗手間裡也沒有他的洗漱用品。很明顯,你已經完全將他驅逐出了主臥。這隻有一種解釋,你們分居了!”
6許一連串的話說完,趙太太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邱繼宇和田休都皺起了眉頭,一臉探究地盯着她。
“那是,那是因爲他在外面有了新歡……”趙太太結結巴巴起來,求助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僕。對方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有迅速低下了眼角。
“可是你說過一直到警方介入調查你才知道他揹着你偷情!”6許咄咄逼人,分毫不讓。
他突然一轉身走到窗前,用衣袖裹着手,搬起了一個花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有緊張,有期待,有不解。
邱繼宇見6許一盆一盆地搬着花,卻什麼都不說,終於忍不住問道:“6許,那些花有什麼不對嗎?”
6許一轉身道:“啊,沒什麼,這些花盆沒有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排……”
“稀里嘩啦”,身後傳來一片倒地聲。
葉幸以手扶額,不忍心在看下去。卻聽6許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道:“不過我倒是可以猜猜發生了什麼。”
“你和你丈夫感情不和,卻和你的女僕日久生情。”
這句話一出,一屋子吸氣聲。
“你們夫妻過着貌合神離的生活,所以即使你丈夫帶着新歡回家你也會視而不見。只是沒想到,那天你的丈夫帶着他在夜總會結交的新歡回家,卻撞到了你和你的女僕在虛凰假鳳。”
“他可以容忍你有別的男人,卻不能接受你有別的女人!所以你們發生了爭執,你們兩個之中有一個人失手殺了他。”
“當然,新歡也是跑不掉的。你們兩處理了現場,想出了一場好戲。僱傭了殺手將他們的屍體運到旅館,做出了意外死亡的假象。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他所有的財產,而且還能把警方的視線引開。”
6許一口氣說完,一臉篤定地盯着趙太太,滿意地看着她的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這是法制社會,萬事要講證據!”女僕一揚下巴,用眼角惡狠狠地盯着6許道。
6許摸了摸自己的鼻樑道:“分居的證據我就不說了,趙太太你的房間衣櫃裡有兩種不同sIZe的內衣,不會是你一個人穿的吧?至於你們殺人的證據,看!”
6許突然舉起一隻足球大小的花盆道:“這花盆和這裡所有的花盆款式都不一樣,明顯是新買的。你們大概用花盆敲了趙先生的頭,然後匆匆忙忙換掉了損壞的盆子。”
“哼!我只是不喜歡那隻舊的,換掉了而已。”趙太太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假裝哭哭啼啼,只是用手帕掩了掩嘴脣說道。
“換的好,但是你們忘記了一個地方。”他用筆挑起一片葉子反過來,葉子底部赫然有一塊硬幣大小的血跡。
“這些都不算,你沒有直接證據!”女僕依舊揚着下巴,有恃無恐。
邱繼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默默地走到一邊,說了兩句之後便掛斷了電話,然後一臉微笑地對趙太太說道:“趙太太,看來你真是捨得給錢。你顧的那個人,爲了讓那兩雙鞋子配得上你丈夫的身份,特地去了高級會員店。你要知道,這種店裡,每一筆交易都會有記錄,更好玩的是,他買鞋子的時候沒有擋住自己的臉!”
趙太太渾身一震,頓時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突然地倒在了沙發上。
邱繼宇和田休看住了趙太太和女僕,直到警方來帶走了人,然後鄙視地向着堅持要步行的6許揮了揮手,自己打的離開了。只剩下葉幸,一言不發地跟在6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