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鸞歌出了房門,就見司徒語嫣正立在一株開得熱鬧的瓊花旁邊,美人嬌花兩相映,仿似一幅風景畫,煞是好看。.
蓮步朝她走了過去,脆生說了一句:“語嫣妹妹好雅趣!”
司徒語嫣聞聲回頭,見到烈鸞歌,嬌俏的小臉上立刻就揚起了兩抹甜美無比的笑容:“三堂姐怎的也出來了?沒在屋裡陪着大伯母還有我娘她們說話麼?”
烈鸞歌揚了揚脣角,淡淡笑道:“大人們說話,我這個做小輩的在一旁聽着看着也不好,所以就出來了。”
頓了頓,又道:“語嫣妹妹初來梨香苑,恐不識路,要不要我這個做堂姐的帶你四處逛逛?就當是熟悉熟悉環境,二回再來就不會陌生了。”
“呵呵,三堂姐的好意,語嫣心領了,還是下次再逛吧。”司徒語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口解釋道,“連着趕了兩天的路,語嫣身上有些乏了,這腿腳也懶得動,倒讓三堂姐笑話了。”
“怎麼會呢,這有什麼好笑話的。”烈鸞歌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凝眸盯着那株瓊花看,不由問道,“語嫣妹妹也喜歡瓊花嗎?”
“恩。”司徒語嫣笑着點了點頭,語聲若銀鈴一般地說道,“東方萬木競紛華,天下無雙獨此花。百花之中,語嫣最鍾愛的便是這瓊花了。喜歡它的淡雅風姿和獨特風韻,更喜歡它的花繁葉茂和潔白無瑕。”
說罷,司徒語嫣偏頭看向烈鸞歌,燦笑着問道:“三堂姐剛剛說‘也’,墨非三堂姐最喜歡的也是瓊花不成?”
“那倒不是,我最喜歡的花是馬蹄蓮。”烈鸞歌淺笑着搖了搖頭,並不打算告訴司徒語嫣,和她一樣喜歡瓊花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司徒脫塵。
“馬蹄蓮?”司徒語嫣微微蹙了下眉,隨即俏臉含笑道,“倒是個稀有罕見的花種,不過於外觀上來看,馬蹄蓮並不是特別的漂亮,比它更具有觀賞價值的花種多了去,三堂姐怎麼會獨獨喜歡它的呢?”
烈鸞歌淡淡一笑,隨口解釋了一句:“因爲馬蹄蓮的花語是永恆,而我喜歡一切永恆,或者是象徵永恆的東西。”
“花語?”司徒語嫣聽不太明白,不由好奇道,“三堂姐,花語指的是花的語言嗎?”
“呵呵,可以這麼說。”烈鸞歌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解說道,“花語是指人們用花來表達人的語言,表達人的某種感情與願望。賞花要懂花語,因爲花語構成花卉文化的核心。在花卉交流中,花語雖無聲,但其中的涵義和情感表達更甚於言語,正像詩中所說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好新奇的說法,語嫣倒是頭一回聽到呢。”司徒語嫣盈盈一笑,隨即指着面前那株隨着清風婷婷搖曳的瓊花問道,“三堂姐,那你說說這瓊花的話語又是什麼?”
烈鸞歌纖手撫摸上瓊花那碩大銀白的花朵,輕盈淺笑道:“瓊花象徵着美麗,浪漫,以及完美的愛情。”
聞言,司徒語嫣俏臉一紅,眼角眉梢卻又忍不住流瀉出絲絲縷縷的憧憬嚮往之意。
少頃,但聽她輕嘆一聲,有些悵然若失地說道:“瓊花易得,完美的愛情卻難求。說起來,還是三堂姐最有福氣,能嫁得一個萬里挑一的好夫婿。誰都知道,定國侯府的小世子龍章鳳姿,器宇不凡,是個打着燈籠都難找的青年俊才。京城裡多少閨中小姐都肖想着嫁入侯門做少奶奶,卻不想這份天大的福氣獨獨落在了三堂姐的身上,語嫣真的好生羨慕呢。”
烈鸞歌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揚脣笑說道:“語嫣妹妹知書達禮,貌美如花,又深得二叔和二嬸的疼愛,日後還愁尋不到好婆家麼?”
“別人眼中的好婆家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司徒語嫣幽幽感嘆了一句,凝眸看向烈鸞歌。沉吟了片刻,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三堂姐喜歡娥皇女英的故事嗎?”
“娥皇女英?”烈鸞歌水媚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欲笑不笑道,“語嫣妹妹怎的突然問起這個來?”
“呵呵,沒什麼,語嫣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司徒語嫣垂下眼簾,頓了一頓,很隨意地說道,“語嫣昨兒剛好看了娥皇女英的故事,自覺得皇英二妃共侍舜帝也不失爲一段佳話,所以想問問三堂姐對姐妹共侍一夫有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烈鸞歌面上帶笑,語氣卻有些冷,“我的看法便是,夫君如牙刷,決不能與人共用!”
司徒語嫣一愣,雖不明白什麼是牙刷,但卻聽懂了三堂姐的意思。三堂姐說夫君不能與人共用,意思就是說她決不允許自己的夫君納妾收通房,一輩子都只能有她一個妻子。
照此看來,自己想要嫁給雲小侯爺做平妻,就更是不可能了。
司徒語嫣三分不甘,七分不滿,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笑容天真而甜美地說道:“三堂姐,我娘常說,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之事。而爲人妻者,當遵守三從四德,並且要以夫爲天,以夫爲綱。最最要不得的便是善妒和霸道,這會不招夫君和婆婆喜歡的。”
“是麼。”烈鸞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凝眸深看了司徒語嫣一眼,而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語嫣妹妹,你堂姐我素來愚笨,書上說的‘三從四德’那是有看沒有懂。不過,我自己倒是有一套‘三從四德’,是專門備給未來夫君用的。”
聞言,司徒語嫣忙一臉好奇道:“是什麼樣的‘三從四德’,三堂姐快說來聽聽。”
烈鸞歌眯眼一笑,一字一句說道:“我的‘三從’便是‘妻子出門要跟從’,‘妻子命令要服從’,‘妻子講錯要盲從’。而‘四德’則是‘妻子裝扮要等得’,‘妻子花錢要捨得’,‘妻子生氣要忍得’,‘妻子生辰要記得’。”
最後一字音落,司徒語嫣驚愕得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說道:“三堂姐,你怎麼能說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這世上哪有一個男子能夠縱容自己的妻子到如此程度?更何況,三堂姐說的這些也完全不符合‘夫爲妻綱’的世俗和禮教!”
“不符合世俗禮教麼,或許吧。”烈鸞歌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話鋒驀地一轉,“不過,若是真心疼我愛我的夫君,我相信他定能做到我備下的這套‘三從四德’。”
說罷,烈鸞歌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思忖了片刻,她另換了個話題:“語嫣妹妹,前兩日我看到府裡一個丫鬟的頭上戴着一支特別精緻又特別漂亮的纏枝步搖簪,問過之後才知,是那丫鬟在桐陵城做事的哥哥給她寄來的。那丫鬟還跟我說,那支步搖簪是她哥哥在一個叫做金玉樓的首飾店裡特意給她買的。而那金玉樓則是桐陵城裡以做珠寶生意而發家出名的南宮世家開的。”
“語嫣妹妹,正好你打小生活在桐陵城,我想問問你,那金玉樓裡的首飾是不是每一樣都精緻漂亮?如果是的話,我倒是想打發人去那裡給我買幾套頭面回來。”
司徒語嫣聽得一臉茫然,半晌才搖着頭說道:“三堂姐,我在桐陵城裡生活了十三年多,從沒聽說過桐陵城裡有一家名爲金玉樓的首飾店,更沒聽說過有一個做珠寶生意的南宮世家。我們桐陵城最有名的首飾店叫做祥鳳閣,是我爹和桐陵城的太守大人合夥開的。”
烈鸞歌心一沉,拉住她的手臂急急問道:“語嫣妹妹,你確定桐陵城內沒有一個做珠寶生意的南宮世家?”
沒有金玉樓那是自然,因爲金玉樓是她瞎編的,只爲了引出她真正想要問的話而已。
可怎麼能沒有一個做珠寶生意的南宮世家呢?難道她一開始的預感就是對的?那個風靈雪當年對她姨娘所說的都是假的?
司徒語嫣有些奇怪地看着面染急色的烈鸞歌,很肯定地說道:“三堂姐,桐陵城內真的沒有一個做珠寶生意的南宮世家,這一點我能保證。”
烈鸞歌愣了愣,又問道:“語嫣妹妹,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南宮濯和風靈雪這兩個人?他們是一對風姿過人的夫妻,都是桐陵城人氏。”
“南宮濯?風靈雪?”司徒語嫣擰眉細細想了一回,而後搖搖頭,說道,“三堂姐,語嫣從沒有聽說過這兩個名字。尤其是南宮濯,就算有這個人,他也絕對不會是我們桐陵城的,因爲桐陵城內根本就沒有南宮這個姓氏。”
聞言,烈鸞歌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
司徒語嫣忙扶住她,面帶關切地問道:“三堂姐,你怎麼了?”
“哦,我沒事,許是站久了,雙腳有些發軟。”烈鸞歌勉強笑了笑,怕她好奇多問,又避重就輕地說道,“語嫣妹妹莫要在意,我剛纔那些都是隨口問問的。我只是驚訝那丫鬟居然騙我,原來桐陵城內並沒有一個叫做金玉樓的首飾店,我還想着去那裡買幾套頭面的呢。”
司徒語嫣呵呵一笑,拉起烈鸞歌的手,熱絡無比地說道:“三堂姐喜歡什麼樣的頭面儘管跟語嫣說,回頭語嫣就打發人去祥鳳閣給你買來。我們祥鳳閣的首飾式樣繁多,做工精美又別緻,保管三堂姐會喜歡。”
聽司徒語嫣這麼說,烈鸞歌正要開口,就見梅心笑容滿面地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梅心姐姐怎麼來了?是不是老太太那兒有什麼吩咐?”烈鸞歌眉眼彎彎地說道。
梅心朝烈鸞歌和司徒語嫣分別施了一禮,而後才笑着回稟道:“三小姐,是巧娘子師傅來我們府上了。老太太打發奴婢請三小姐快些過去,巧娘子師傅要重新爲你量一量尺寸纔好繡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