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元亨便起了牀開始打掃酒館。“我很高興能看到你起這麼早,但如果你說是那些僞善的天使感化了你,那我勸你還是回去再睡會兒吧!”鬼馬說着走到了吧檯又倒了一杯白酒。
“剛起牀就喝不傷胃嗎?”元亨問道。鬼馬將杯底的白酒一飲而盡,“什麼?你在教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頭如何養生嗎?人生苦短,好好享受快樂的時光吧!未老先衰的年輕人。”鬼馬說着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酒館的門。
“豐收的秋天,今年是豐收的一年。”鬼馬站在門外深吸了一口氣。“見過喜歡抽菸喝酒吸毒的,但沒見過喜歡吸汽車尾氣的,還是個已經無法計算歲數的老年人。”元亨的聲音從鬼馬身後傳來。
“你可真是刻薄啊!”鬼馬皺着眉頭一臉詫異的轉過身。“鑑於你早上反常的行爲舉止,我是不是應該問一問,你到底怎麼了?”
“我昨晚夢到路西法了,那個夢很真實,刺鼻的煙霧,還有那種悶熱和窒息感,那不像是夢,那就是現實。”元亨放下手裡的抹布眉頭緊皺。“路西法說我是卡俄斯,他說我不管不問任由別人放肆,我只是想知道我怎麼了,從小父母雙亡,五歲被人販子帶到這個城市,做了九年的乞丐然後就遇到了你們這羣人,一會兒冒着金光成了一個神一會又變成一個刻薄的壞人,我還成爲了你們口中說的混沌之神卡俄斯,到底怎麼了?”元亨像一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耍脾氣。
“孩子,這世間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出現的,每個人的出現都是一種必然,你被生下,被拐走,遇到我,這些都是必然,這一切都是卡俄斯的決定,只有卡俄斯能解釋這一切。”鬼馬一邊說着一邊撫摸着元亨的腦袋。
“所以,我是卡俄斯也是他自己決定的,那麼我也能夠知道這世界一切的原因?”元亨問道。
鬼馬楞了一下,嚥了口唾沫點着頭說道:“也許,等到時機到了的時候你就會知曉一切。”鬼馬說完舔了舔嘴脣站了起來,“有些事情,你暫時還不能知道,因爲這是天機。”鬼馬雙手不自然的在空中打着圈。
“但是,既然那些天使已經攻擊了你,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那麼,你就有權利瞭解他們的事情了。”鬼馬的話變得莫名其妙。
“你在說什麼?”元亨問道。
“沒什麼,我的意思就是說,先把別的放在一邊,聽我給你講一下路西法的故事怎麼樣?”鬼馬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好啊!”元亨的注意力開始被轉移,鬼馬的目的達到了。
“乾巴巴的講很沒意思,你過來。”元亨走到了鬼馬的身邊。鬼馬用手頂住了元亨的額頭,一道白光閃過,元亨站在了一個滿是泥水的路上。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座村子,村子中央冒着微微的火光。“那兒失火了嗎?”元亨問道。
“跟我過來。”鬼馬說着朝着村子走去。周圍是一片黑暗,只能看到遠處村子裡微微的火光,腳下的泥濘讓人寸步難行,元亨每走兩步就會被深厚的淤泥絆倒,最終滿身泥濘的元亨向冰冷的泥水妥協了,他不再抱怨骯髒的環境而是默默的向前走。
越靠近村子,人們的呼喊聲就越清晰,“Burned her!”
“鬼馬老頭,他們在喊什麼?”元亨問道。
“跟我走就行,我會給你翻譯的。”鬼馬說道。
他們來到了村子裡,這裡雖然有很多金髮碧眼的西方人,但是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還有滿身泥濘讓這些異域的樣貌變得不再明顯,那一身粗布衣服和元亨印象中大都市裡衣着光鮮的外國人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好臭啊。怎麼跟下水道里的味道一樣?”元亨說着捂住了嘴巴。
“這裡可沒有下水道,糞便和污水一般都是倒在路邊,文明點的會倒在村子外面,當然這些也許是村民的體味兒,畢竟這兒的人一般不洗澡,衣服也很少洗。”鬼馬像是一位嚮導一樣介紹着這裡的風土人情。
他們繼續走着,很快就走到了那個燃着火光的地方,這是村子中央的一個類似廣場的地方,廣場周圍站滿了舉着火把的村民,“就是這些人的體味兒,這裡的味道最重。”元亨捂着鼻子喊道。
這些村民圍着一堆木柴,木柴堆上立着一個十字架,一個長相出衆的女子被綁在上面。周圍的村民一臉的兇相。“Burned her!witch!......”周圍的村民們大喊着。
“這個女人,她的丈夫進城裡給她買肺結核的藥,當然這裡的人並不知道她得的是肺結核,她的丈夫進了城之後,染上了黑死病,被隔離了起來,但是他並沒有死在黑死病的手上,而是死於醫生的放血療法。這兒的醫生相信血液被放出後可以再生出新的血液使患者康復,然後她的丈夫就因爲傷口感染去世了。”鬼馬低下頭嘆了口氣,“手術工具沒有消毒,術後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感染。”
“那這個女人呢?”元亨問道。
“她的丈夫很久都沒有回來,村裡人認爲是她殺了自己的丈夫,吃掉了丈夫的屍體用於修煉巫術,當然,這只是一些貪圖她美貌的流氓在**她之後,爲防止事情的敗露所捏造的藉口。”說着,鬼馬聳了聳肩膀,“還有一些嫉妒她美貌的婦女幫助流氓們四處傳播謠言才造成了今天的慘劇。”
元亨臉上的肌肉顫抖了起來,他剛準備衝向前去阻止人們,鬼馬便伸出手攔住了他,“這些人看不到你,再說了,這樣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多了去了,你救不了她,她已經死了。”火光下,鬼馬冷淡的表情顯得分外沉重。
柴堆已經被點燃,火舌迅速吞噬了那個女人,那女人痛苦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座村子,周圍的村民大笑着像是在看耍猴的一樣露出嘲諷地笑容。
“跟我到城裡看看吧!”鬼馬一擡手矇住了元亨的眼睛,等元亨張開眼睛他們已經來到了城裡。
石磚鋪成的路面上雖然還是存在泥水和爐渣,但是比鄉間的小路好走多了。
城裡的空氣不如鄉下,雖然都是臭烘烘的但是鄉下最起碼看得清人臉,在城裡的空氣裡飄蕩着霧霾,這是過量焚燒煤炭造成的。
大街上站着很多滿身傷痕的人,他們拿着鞭子抽打着自己,打得皮開肉綻。
“這些人怎麼對自己也能下的去這樣的狠手呀。”元亨皺起了眉頭,眼神中帶着憐憫。
“他們認爲,黑死病是因爲人類惹怒了上帝,所以上帝降下的懲罰,他們要對自己進行鞭撻以此讓上帝息怒。”鬼馬解釋道。
“真的嗎?人類真的惹怒上帝了嗎?”元亨問道。
“這些病,確實是上帝下令弄的,但並不是因爲生氣,而是爲了測試人們的信仰程度。”鬼馬一臉無奈地扭過頭看着元亨,“來看看天上的那羣混蛋吧!”元亨衝着天上揮了揮衣袖,一羣身着白衣的天使面露微笑地注視着人間。
“哦!當然還有路西法!”鬼馬又揮了一下衣袖,元亨身邊的煙霧濃密了起來,變得像雲彩一般潔白。
當浮雲散去,他發現自己已身處空中,腳下踩着雲彩,周圍是懸浮的宮殿,白色的大理石柱上鑲嵌着金色的花紋還有青色的琉璃瓦,繁華壯麗。
宮殿中央,是一座類似羅馬鬥獸場的金黃色建築,鬼馬拉着元亨飄了過去。
一位俊朗的天使身披金甲站在鬥獸場的中央演講,觀衆臺正中央的主席位上站着一位沒有翅膀的天使怒不可遏的注視着演講的天使。
“路西法覺得人類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虔誠,是時候結束黑死病的肆虐了,但是這一提議被上帝否決了。”鬼馬的聲音壓得很低。
“爲什麼?那些人已經開始鞭打自己了,難道還證明不了他們的忠誠嗎?”元亨問道。
“人類的繁衍是因爲亞當和夏娃的貪慾,不壓制他們的話,我們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當然這只是他們的說法。”
“那你們的存在就是爲了壓制人類咯?”
“準確說,是壓制人類貪慾;你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鬼馬說着揮了下手,周圍的雲便翻滾了起來像書本翻頁一樣,畫面變了一個樣子。
路西法將手中的一個光球扔向了人間,“上帝有自己的職責,在他之上是萬物之本卡俄斯,上帝不敢違背自己的職責,他將卡俄斯的武器也就是那個光球,交給了加百列,加百列知道,將武器拋向人間便是背叛了上帝,上帝會將他打入地獄。加百列將武器交給了路西法,謊稱是上帝給他的命令,路西法將武器扔向了意大利,當時的意大利航海貿易十分昌盛,那裡的人會將卡俄斯的武器傳向世界各地。”鬼馬說道。
“怪不得路西法會說加百列和上帝背叛了他。”元亨說完沉默了,“卡俄斯的武器是什麼?”
“理性。”鬼馬說着敲了敲腦袋。
“爲什麼上帝不直接讓路西卡去扔呢?”元亨接着問道。
“路西法是衆神的寵子,天使之首,天堂的臉面。”鬼馬嘆了口氣。“想看看得到卡俄斯武器的人類都幹了些什麼嗎?”
元亨點了點頭,鬼馬又揮了一下衣袖,一大團雲飄到了他們的面前形成地球的樣子。
“人類獲得了理性,但是並非絕對的理性,他們沒有獲得壓制慾望的絕對理性,這種理性連神也沒有,除了卡俄斯;人類開始研究這個世界的一切,先是找到了解決黑死病的方法,神失去了壓制人類的最有力的武器,然後他們探索自然,萬有引力、蒸汽機、發電機等等”鬼馬說着他們面前的地球開始變化,從地理大發現時期開始,地球上便開始了大範圍的戰爭,然後蒸汽時代開始地球上的大氣開始渾濁,慢慢的綠色變少了,灰暗區域增加。
“我們開始蠱惑人心,利用戰爭懲罰人類,但是後來我們發現,戰爭雖然可以懲罰人類,但也只能懲罰到我們最忠誠的信徒,而那些發動戰爭的人們反而對自然的理解更加深入,二戰結束之後,我們發現人類活動已經不僅限於地球了,他們開始探索外太空,這些人更加不再信仰神明。世界各地出現了邪教,這讓我們十分詫異,人類已經開始信仰新神,他們自己創造的神,然後我們在巴米揚大佛被炸燬後開始意識到,人類的行爲已經不再受控制。”鬼馬低下了頭,眼神變得暗淡,“其實在宗教改革時,人類不受控制的苗頭就已經很明顯了,只不過當時的我們還沉迷在人類的敬仰中沒有發現。我們現在只能靠着大自然的力量警告人們,但是,科技力量飛速增長的人類似乎對此並不在意,毫無悔改,即使有些自然災難是人類自己造成的,也只有一小部分人會懺悔自己的行爲污染了這片大地。”
鬼馬說着,周圍的雲朵開始消散,二人又回到了酒館。
元亨看着苦悶的鬼馬,心生敬意,在鬼馬身上他看到了神明缺少的善良,這可能是因爲鬼馬是大地之神的緣故,他養育了這片土地的萬物,這裡的所有生命都是他的孩子。
“話說,你到底是什麼神?”元亨問道。
“我有很多的名字,上古時期,人們稱我爲社稷,後來人將分化成無數個小神,但按照你們熟悉的稱呼,我應該叫土地爺爺。”鬼馬眼睛直視前方,冷冷地說道。
一旁的元亨露出了一臉鄙夷,“土地?就是西遊記裡那個矮個子老頭?哈哈哈!”元亨大笑了起來。
“儘管笑吧,刻薄的人類。”鬼馬不屑地到了杯酒,一飲而盡。
不管怎樣,元亨的注意力被鬼馬的故事分散了,不再關注自己是不是卡俄斯一事,今天又將是繁忙的一天。
市中心大樓裡,七大大天使長又一次聚集在了頂樓會議室,天主復仇者拉貴爾站了起來,“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路西法開始躁動,越來越難壓制了,所以今天特地召集各位來商討對策。”坐在主座的加百列雙手支撐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神任警長,今天怎麼這麼沉默呢?”米迦勒看着沉默的加百列嘲諷道。
“拉貴爾繼續監察路西法,然後向上帝請示,畢竟路西法的力量非同小可,能與之抗衡的只有領袖級的人物,我們只是天使長,從不接受人們的敬仰,實力不比路西法。”
“明知自己不行,還非要招惹別人,玩火**。”米迦勒小聲嘟囔着。
“夠了,想解決路西法的事兒再說別的,現在不是鬧內訌的時候。”拉斐爾湊到米迦勒耳邊小聲說道。
“冥界的鬼兵也在蠢蠢欲動,它們應該是感應到了路西法。”雷米爾補充道。
七大天使長們沉默了,他們的直覺告訴他們,這世界即將面臨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