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從玉梓嫣房裡走了出來,轉過小院兒,玉梓壽正等在一棵梨樹下,眉頭微微皺起,他見花瑤走近,匆忙問:“怎樣了?”
花瑤搖了搖頭,心裡鬱悶的很,她收到玉梓壽的信以爲玉梓嫣出了多大的事兒急急忙忙的來了玉府,沒想到玉梓嫣一個人自在的很,一點愁容的都看不出,哪裡有半分信上所謂的哀思愁悶。
花瑤搖了搖脣,反問:“你確定梓嫣心情不悅?”
玉梓壽挑眉,旋即明白過來,心裡嘆氣,這個小妹自己是看着長大的,若是她心中有事便會裝的跟個沒事兒人。
綠毓從轉角走出,又往後瞧了瞧確定玉梓嫣沒有出門才鬆了口氣,趕忙走上前對花瑤和玉梓壽一禮。
“綠毓,你如實告訴我昨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玉梓壽很少這樣厲聲說話,綠毓不敢撒謊,一五一十的將昨日的事情說給兩人聽,不料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是問喬詡和玉梓嫣之間發生了何事,綠毓倒是想回答,但她卻是毫不知情無從答起。
綠毓今早拿了早膳進了玉梓嫣房裡,她的雙眼雖然是睜着的,可是日上三竿她也沒有起的意思,連日常的請安都不願去,最後還是玉梓壽來過之後玉梓嫣才恢復往常,但仍是藉口稱病未去請安。
綠毓想了想,覺得還是玉梓嫣的安危重要些又說:“昨日三姑娘與喬公子分別之後便一直是淚如雨下,奴婢怎麼勸也都沒用,就像是生如死灰般的傷心,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姑娘她這般痛心,而且姑娘昨日回府後似乎是一夜未眠。”綠毓用餘光瞧了瞧兩人,又說:“昨日是奴婢替三姑娘到喬公子府上送信的,送信的時候三姑娘看着是挺開心的,出門時反而有些忐忑,後來入山之後,三姑娘便不讓奴婢跟着了,但三姑娘等了喬公子許久,約莫有三四個時辰。”
難道真的是因爲喬詡?玉梓壽心裡隱隱不安,玉梓嫣從小極少哭,反而整日看着她便是甜甜的笑容,這麼一下子大喜大悲,又迴歸平靜,他不得不擔心了。
他擺了擺手讓綠毓下去,綠毓福了福,又回了玉梓嫣的小院兒。
待綠毓的身影消失,花瑤睨着眼看身旁的人若有所思的說:“梓壽,梓嫣跟你很像,只怕是要吃苦了。”
“吃點兒苦頭是自然的,只是有一點阿瑤你錯了。”玉梓壽眼裡閃過微茫,玉梓嫣的性格自己最是明白,兄妹三人,說起來玉梓嫣的性格比自己和大哥還要倔強,自己的小妹從來不是在精心呵護下長大的嬌花,她更像是冬日傲然盛開的梅花。
“錯了便錯了,反正我瞧着喬公子倒是和梓嫣很相配,若是能成也是美事兒一樁。”花瑤見玉梓壽沉默不言,心頭不忍,趁着四下無人輕輕握了握玉梓壽的手,安慰他說:“梓嫣是怎樣的,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車到山前必有路。”
指尖溫潤的觸感讓玉梓壽的鬱結散了幾分,他嘴角微微勾起,不經意間手撫上花瑤的鬢角,她的一眉一眼,他都太過熟悉,可是仍愛不釋手。
花瑤臉一紅,嗔道:“被人瞧見了可不好。”雖是這樣說,但花瑤並沒有別過臉不讓玉梓壽碰。
這樣的女兒嬌柔,玉梓壽看的歡喜,他啞着嗓子說:“阿瑤,你等我,我一定會娶你。”
“好。”花瑤同樣鄭重的點頭,她的眼裡只有他的深情凝望。
隱在高高矮矮的薔薇籬笆裡,伴着芬芳的花香,一對璧人在僻靜之處互許深情,感受着彼此的愛意,得到最大的幸福。
玉梓壽送走花瑤,仔細想了想幾次想踏進玉藩的院子,可每次都是伸出左腳後又愣愣的收回,日落西山,他還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可是他又放心不下玉梓嫣,椅子還沒坐熱又去了玉梓嫣那兒。
剛走進門,還沒見着玉梓嫣的人,便已經聽見她的笑聲。
玉梓壽轉進內室瞧見玉梓嫣一臉好笑的指着一隻白色的鸚鵡,說:“綠毓,你說這隻鸚鵡怎麼這麼笨,教它什麼它都學不會。”
玉梓壽嘴角一勾,走上前,“你不給點兒甜頭,它怎會認真學?”
玉梓嫣聞聲看向玉梓壽,讓綠毓給他沏茶,沒有一絲的愁悶,似乎昨夜哭的悽慘的人不是她,然後她又說:“既然二哥如此明白養它之道,二哥待會兒不如將大白帶回去替小妹我好好□□□□。”
“大白?”玉梓壽放下茶,看着那隻白鸚鵡,有些似曾相識。
“二哥,你瞧出來了?”玉梓嫣頓了頓又說:“這是孫大哥送來的呢,說是他原先養着玩兒的,可惜被孫伯伯知道後罵他玩物喪志,便送到我這兒來避難了。”
玉梓壽臉上帶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的玉梓嫣默默的與玉梓壽拉開了些距離,她白了玉梓壽一眼,說:“二哥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直滲人。”忽然玉梓嫣狡黠一笑,“對了,聽說大哥就要回來了?你的好日子算是完蛋了。”
玉梓壽嘴角一抽,目露兇光。玉梓鶴離開之後,他的書房便被玉梓嫣和玉梓壽兄妹二人給佔用了,玉梓鶴離開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能玩兒他放在書房裡的那把削鐵如泥的短刀,那刀是玉梓鶴的心愛之物,還特地取了個名字叫“影風”,哪知道玉梓嫣是個貪玩兒的,那日竟生生的將那短刀的刀鞘上鑲嵌的紅寶石給弄掉了一顆,偏偏還找不到掉到哪兒了,想補都補不了。
這本來也不關玉梓壽什麼事兒,可玉梓嫣偏偏就直接賴在了玉梓壽身上,他那個心裡叫冤啊,可是沒一個人相信他,先前還能瞞着玉梓鶴,可如今玉梓鶴要回來了,他可不是要遭殃了?
玉梓鶴自從兩年前便隨了衛將軍去了邊境,鎮守祁國與吳國的邊境,約莫是兩個月前吳國又開始蠢蠢欲動,意圖侵犯祁國的疆土,不過衛晟大將軍領軍有方加上衛家軍英勇善戰,吳國自然只落得個落荒而逃的地步,而且不日便會派使臣前到祁國。而玉梓鶴這次立了大功,衛將軍又在送到京城的奏摺中對玉梓鶴的表現多加讚揚,又舉薦玉梓鶴回京擔任正二品的御林軍首領。
祁國大勝吳國,官家自然龍顏大悅,二話不說便下了聖旨將玉梓鶴召回京城,加封他爲御林軍首領,統領京城的御林軍。玉梓鶴年僅二十四,就已經爲正二品的武官,朝中上下也都紛紛贊其是少年出英雄,玉藩也樂的接受這些讚賞。
玉梓壽一想到他那性情直爽的大哥就要回來,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府,想着一定要找個好的工匠將那刀的寶石給補上。玉梓嫣原本看着玉梓壽着急的模樣還覺得好笑,可是玉梓壽的身影才消失在轉角,玉梓嫣眼裡的笑意立即煙消雲散。
她愣愣的打發走綠毓,站在那鸚鵡面前,輕輕嘆氣,那鸚鵡似是得到信號一般,嘰嘰喳喳的說:“喬詡這個大壞蛋!”
“噗哧”玉梓嫣這才真的笑出聲來,看來這兒只有這隻鸚鵡是個懂事兒的,教了那麼久,總歸是這句話說的字正腔圓,而且說的時候更是模仿着玉梓嫣的神情,惟妙惟肖,霎是惹人喜愛。
原本想着避嫌,將這隻鸚鵡拿到玉梓壽那兒養着,可如今見它這麼懂事,反倒是不太想了。
“罷了,不送你走了,也讓我有個解悶兒的。”
那鸚鵡似乎是聽懂了玉梓嫣的話,眉飛色舞的不斷說:“喬詡是個大壞蛋,喬詡是個大壞蛋。”
“誰是大壞蛋呢?”
玉梓嫣一愣,下意識的瞪了大白一眼,然後換上笑顏轉身,“娘,你怎麼來了?”
沈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大白,問:“這鸚鵡看着挺漂亮的,哪兒來的?”
玉梓嫣當然不能說是孫瑞文送的,否則兩人豈不是又多了一層誤會,所以她說:“是二哥今日送來的,娘,你看二哥是不是很疼女兒我啊。”
沈氏笑了笑,“他是你二哥,疼你是應該的。”沈氏靠着楠木椅坐下來,“對了,你今日哪兒不舒服?連請安都給省了,今日袁姨娘還特地坐了你愛吃的芙蓉糕,你倒好,白白的辜負了。”
“娘。”玉梓嫣軟軟糯糯的喚了聲,心裡實在愧疚,“那我下次親手繡個牡丹圖樣的荷包給娘你,再繡個芙蓉圖樣的給姨娘。”
沈氏的臉色這才暖了幾分,“你知道就好,你袁姨娘她也是不容易。”
玉梓嫣應了一聲,心裡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