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明溪的婚禮,白客本來是不想去的。
可跟老闞的這層關係,哪能不去啊。
白宗、白客哥倆一個都不能少。
而且白宗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充當攝影師。
重生歸來這六年來,白客參加的婚禮已經有很多次了。
老闞家的卻是最隆重的,桌數最多的,足足擺了50張桌子。
除了東山村的鄉親們,城建局、土地局等各單位的領導們也紛紛到場了。
白客被安排跟這些領導們坐在了一起。
看着大人們吞雲吐霧,白客只能喝一喝茶水。
中長村的黃村長坐在白客身旁。
他先是向領導們敬了一圈煙,好一會兒才倒出功夫跟白客聊聊。
“運輸隊生意怎麼樣啊?”白客問。
“哎,別提了,當初應該聽你的多進些車子。”
白客笑了:“現在進也來得及啊。”
黃村長嘆口氣:“現在就得排隊了,買車的人太多了。”
沒一會兒,新郎新娘入場了。
眼下沒有婚紗也沒有禮服,再加上天氣有點涼了。
闞明溪就穿着一身西服裙子。
換一般人這身裝扮一定會顯得土裡土氣。
不過,憑闞明溪這個頭兒,再土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模特般的感覺。
新郎就有些遜色了。
個頭看起來跟闞明溪差不多。
一身西裝也不怎麼可體。
“新郎是哪裡的呀?”有人小聲問。
黃村長連忙說:“一個村的,好像是吳村長家的老二吧。”
老闞這算強強聯合了。
他是全村最有錢的,如今又跟全村最有權的聯姻了。
婚禮很快開始了,白宗跑前跑後不停地拍照着。
又有人指着白宗議論紛紛。
“那個大高個兒也很厲害哦!”
“那不是攝影師嗎?”
“哪有啊,人是大老闆呢。南街那家照相館就是他開的。他還開電子商店,做中藥材生意。”
“哇!這麼厲害也來幹攝影啊。”
白宗來給老闞閨女照相,也真算是給足了他面子。
喧鬧了一會兒,新郎新娘又開始挨桌敬酒了。
白客他們這一桌是貴賓席,新郎新娘先敬兩桌長輩,很快就將輪到白客他們這桌了。
白客偷偷看了幾眼,不由得嚇了一跳。
新郎是真喝哦。
一錢的小酒盅一口一個,喝得都是高度白酒,五十桌下來,這得喝多少啊。
轉眼間,新郎新娘就到跟前了。
新郎新娘先從最年長者敬起,新郎照例是一口一個。
到了白客跟前,闞明溪剛端起酒杯,白客臉就刷地紅了。
大人們鬨笑:“小白客看到美女害羞了!”
黃村長說:“小白客還是小孩兒,不用喝了。”
闞明溪盯着白客:“哼!他纔不是小孩兒呢。”
又有人起鬨:“新娘親一下就喝!對不對?白客!”
話音剛落,闞明溪“啪”地一下親在白客左邊臉蛋上。
衆人鬨笑:“喝了吧。”
新郎也笑了:“對,對,沒多少,一口乾了。”
白客咬咬牙,一揚脖。
媽呀,這白酒真辣啊,辣的白客眼淚都流下來了。
白客剛放下酒杯,闞明溪又在他右邊臉親了一下。
衆人又一起鬨笑。
新郎新娘又到其它桌子了。
白客臉上發燒,埋頭吃菜,好一會兒纔敢擡頭看人。
這才發現根本沒人注意他。
他這才漸漸平復了心情,恢復了常態,東張西望起來。
轉眼間,新郎和新娘已經轉了二十來桌了。
白客粗略算了下,嚇了一跳。
就算有的桌子有像白客這樣不勝酒力的人。
二十多桌下來,怎麼也得喝掉兩瓶酒。
可新郎看起來臉都沒紅。
這他媽不是酒鬼就是酒仙啊。
白宗忙活了一會兒,回到白客身邊吃飯。
吃了幾口,擡頭看了白客一眼卻笑了。
原來,白客臉上一左一右各有一個大紅脣印。
白宗用餐巾沾着白酒,把白客臉上的脣印擦掉了。
回到家裡後,白客這一身的酒味兒又向老媽好一頓解釋,這纔算過關。
上一世的時候,大姨家的三個女兒都刻着腦尖兒想往城裡鑽。
秦詠梅也竭盡所能地幫她們。
無奈身爲紡織女工能力有限,甚至連住所都無法給她們提供。
這一世,在白客的努力下,三個表姐都在城裡站穩了腳跟,而且比大多數城裡姑娘都過得寬裕。
不過跟三舅家表哥秦延軍相比,她們的待遇明顯要低一個等級了。
至少她們沒有一個像秦延軍這樣,長期住在白家。
說起來,秦詠梅封建意識還是很重的。
在她眼裡,侄子總是比外甥女要重要一些。
不過雖然秦延軍不把自己當外人。
可對於白家兄弟來說,對他的熟識程度還不如街坊鄰居們。
而且跟街坊鄰居們相處更隨意,深一句淺一句沒人計較。
可跟這個表兄弟卻有些不尷不尬的。
說出的話都是客套,自己都覺得言不由衷。
農村人嬌慣獨子。
這秦延軍顯然在家裡被嬌慣壞了。
剛來的幾天還裝模作樣幫着擦個桌子,搬個板凳什麼的。
幾天過後,他就原形畢露了。
整天吊兒郎當、遊手好閒。
深更半夜也不睡覺,不是玩遊戲,就是看手抄本。
秦詠梅又動不動想拿出家長的勁頭來教訓教訓他。
可秦延軍哪會吃這一套。
雖然暫時還沒直接頂撞秦詠梅,但每一次都是左耳進去右耳出來。
白客擔心早晚有一天老媽會跟秦延軍爆發衝突。
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白客想讓秦延軍在照相館忙一點。
可秦延軍同學似乎只對指揮別人幹活兒的事兒感興趣,對讓他自己幹活兒的事兒卻是百般推脫。
白宗也感覺到這個表弟是個燙手山芋。
“要不讓他到商行裡幹吧。”
白客搖搖頭:“這種懶人上哪都不行。”
“那怎麼辦啊?”
兄弟二人一籌莫展。
俗話說:一個蘿蔔一個坑。
像秦延軍這種人,必須給他找到合適的位置,他才能消停下來。
就如同當年白客幫孟繁明進入體校一樣。
可秦延軍這個大蘿蔔,他的坑在哪裡呢?
白客絞盡腦汁想着,突然一拍大腿:“乾脆讓他學車去吧。”
白宗想了下點點頭:“對啊,這是個好辦法,可以好好磨鍊他。”
這年月,學車很辛苦。
大冬天的用大搖槓搖車,手都能磨禿嚕皮了。
車子熄火了還得吭哧癟肚地推車。
三天兩頭還得拎着水桶給水箱加水。
沒事還得給師傅買菸、點菸,反正是各種孝敬師傅。
這年月學車,不光要學開車,還要學修車。
每天油漆嘛哈地在車子底下鑽來鑽去。
而且一學就是大半年。
全脫產,起早貪黑。
秦延軍會樂意去吃這份苦嗎?
肯定樂意。
因爲這份苦一般老百姓想吃還吃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