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坐船都不暈,按理說坐飛機也應該沒事兒的。
可這會兒都是小型客機,並不太穩。
白宗坐着飛機一上一下的,全程都是暈乎乎的。
下了飛機也頭重腳輕,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下了飛機後,白宗坐上大客車先來到老家城裡找到三姑夫。
看到白宗一天功夫就從兩千公里外趕到了,三姑夫大吃了一驚。
不過,三姑夫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一下就猜出白宗是坐飛機過來的。
不由得感嘆:“社會真是進步了啊,個體戶都可以坐飛機了。”
白宗在三姑夫家逗留小半天后,就抓緊時間趕往白家溝。
三姑夫要陪着白宗過去,白宗連忙勸阻。
三姑夫身體不好,哪能讓他老人家屁顛屁顛兒地往鄉下跑。
白宗坐車一路顛簸先來到鄉政府。
二叔的大兒子白朝輝眼下在鄉政府當辦事員。
此時天已經黑下來了,白朝輝領着白宗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帶着白宗趕往白家溝。
白朝輝是二叔家老大。
由於二叔結婚早,白朝輝比白宗還大一歲。
他是個能說會道的傢伙,一路上滔滔不絕地向白宗講述村裡的軼事,以及眼下宗親們怎樣修建道路。
要是隨便修一條可以走拖拉機的石子兒路的話,有個萬八千塊錢就夠了。
當然,那樣一來必須把鵝頸關炸掉了。
可要是在鵝頸關上面修一座高架橋的話,費用就得翻番兒了。
“少說也得兩三萬哦。”
聽了半天,白宗明白了,宗親們光聽三姑夫轉述還有點不相信。
看來,白客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
必須親自過來跟宗親們交待一下。
白宗跟着白朝輝步行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白家溝。
白朝輝把宗親們都叫了出來,大家一起商議修路的事兒。
白朝輝說:“你們看,人家千里迢迢過來了,肯定是沒問題的了。”
宗親們嘀嘀咕咕。
“修橋的話不知得多少錢呢?”
“兩三萬也打不住吧。”
白宗說:“這樣吧,我出五萬塊錢!”
“啊?五萬塊錢?能用的完嗎?”宗親們炸鍋了。
“哇,這長房長孫真有錢啊,能拿出這麼多。”
聽着大家議論一會兒,白宗笑了:“五萬塊錢不算多,要是不夠呢,你們就自己貼補點。要是剩下了呢,你們就再在村子裡修點別的設施。”
“好!謝謝朝宗!朝宗是我們的大恩人啊!”
在老宗譜裡,白宗的名字其實是叫白朝宗的。
宗親們高呼着,紛紛聚攏過來,要拉白宗到家裡做客。
白朝輝連忙阻攔:“行了,行了,人家朝宗還急着回去呢,中午只能在我家吃飯了。”
“憑什麼只能到你家啊?”
“你這是營私舞弊!”
宗親們嚷嚷起來。
最後大家商定:各家各戶都出張桌子,一起擺在空地上,就當修路前的聚餐了。
然後各家各戶忙碌起來,製作自己的拿手菜。
白宗從山坡上看去,各家各戶都是炊煙裊裊。
白家溝總共不到20戶人家,絕大多數都姓白,兩三戶其它姓的也都是姑爺、外戚之類的。
沒一會兒功夫,20張桌子就在榮華堂跟前的空地上擺好了,頗有一點長街宴的感覺。
各家各戶開始端出熱氣騰騰的菜餚,還有自釀的米酒。
白朝輝招呼白宗趕緊落座。
但很快白宗就發現自己根本坐不下來,因爲各家各戶都招呼他過去吃他們家的拿手菜,然後各家各戶都向他敬酒。
當地人喝酒的方式跟北方大不相同。
他們都是一家人共用一個碗喝酒。
比如,白宗來到一家的桌前,他們倒上一碗酒,然後一個長者捧着這碗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在一張桌子前各人的嘴裡轉上一圈。
這種風俗看起來似乎有點不講衛生,但又顯得那麼的親切。
白宗不是白客,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所以他很快就入鄉隨俗了,在宗親們的鬨鬧聲中喝起來。
這米酒剛喝的時候感覺就像糖水一樣,一點度數沒有。
可喝了幾圈才感覺它其實比啤酒度數高多了。
而這些西南的宗親們也並不比東北人酒量差,喝了一碗又一碗,面不改色心不跳。
白宗喝了幾圈就暈暈乎乎了,就像剛下飛機那會兒。
最後,在大家的歡笑聲中,白朝輝等年輕人把白宗扶進屋裡去了。
白宗這邊在老家浪着呢,白客卻在擔心照相館的營生。
每天中午白客都要回到照相館吃飯,順便了解一下情況。
白客最擔心秦延軍在照相館攪事兒。
不過來了兩次都還好,只看到秦延軍頭不擡眼不睜地玩遊戲。
雖然有點混事兒,但白客還是鬆了口氣。
而且,想一想也沒啥好擔心的。
平時就是魯雅楠在管理照相館,白宗不在時她也照樣會打理的井井有條。
正吃着飯,寡婦突然輕輕嘆息。
“怎麼了?”白客連忙問。
“最近照假景的人少了好多哦。”寡婦皺着眉頭說。
假景照相是寡婦一手打造的起來的品牌,曾經是照相館的主要收入來源。
在有了彩擴機後,它也曾與彩擴生意平分秋色好長一段時間。
可隨着人們審美水平的提高,照假景的人越來越少了。
白客安慰寡婦說:“假景肯定會越來越少的,這是正常的,彩擴的人不是越來越多了嗎?”
魯雅楠也說:“是啊,現在有照相機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們自己就可以到野外照相,哪還會來照假景啊。”
可寡婦還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白客能理解他的心情。
寡婦在假景上花了不少心思,也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眼下假景漸漸式微了,他也有點失去存在感了。
所以,白客得幫他重新找回那份榮譽。
“行了,寡……兄,除了假景照相,你的證明相不是照的也不錯嗎?以後照證明相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真的啊?”
“是啊,不光有黑白照,還有彩照。背景也簡單,弄塊兒白布就可以了。”
“嗯,嗯,這我知道,我照過好多證明照了。”
秦延軍匆忙吃完了,起身要離開。
白客連忙說:“延軍哥,你沒事跟寡兄學一學攝影,他水平快趕上俺哥了。”
“哦。”秦延軍支吾着到一邊拿起遊戲機玩去了。
寡婦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俺哪跟的上大旗啊,就是胡亂照一照而已。”
飛機的效率就是高,遠隔2000多公里之外,白宗三天的時間就辦完事回來了。
不過,剛回到家,又有另一場宴席在等待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