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喝了茶的漢子們都不省人事了,他們形態各異,有的趴着、有的斜臥着、有的還捏着一塊“連心糕”,而更多的“連心糕”都凌亂的散落一地。
這樣的情景,不由得使柯寒一陣頭皮發麻。
“都快要到西域了,竟然還整出來這等事情?哪還有半點和平盛世的祥和安定了?分明就是亂世之爭嘛?肯定是那個禿子起了賊心,要殺人越貨?!這畜生,膽子也忒大了!”柯寒的心中火冒萬丈,他快步衝到近前,扶起昏迷的丁緩,再望望旁邊仰躺在地上的阿貴,隨即大聲吼道,“禿子,禿——子!”
這時的四和尚正趴在車廂裡查驗貨物呢,讓他大失所望的是,瞧這幫傢伙,一個個人模人樣的,倒像個大商都過來的押鏢車隊呢,可是,竟然一無所有?他奶奶的!這是什麼車隊,這麼牛逼,連吃飯的銀子都不留啊?
“操!”四和尚大罵一聲,從車廂裡站起來時,鋥亮的腦門還被撞了一下,一時間,他也是氣得暴跳如雷。從來都是百發百中的命中率啊,失手?幾乎沒有過!今天真他奶奶的活見鬼了?
四和尚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就迅速從前面的馬車裡跳下來,儘管有些泄氣了,但也絕不輕言放棄!
這纔來到後面的一輛馬車裡,看到裝有一些他從未看過的一些火器。諸如“一窩蜂”、“水底火龍炮”、“震天雷”和“旱地雷”等等,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搞定這些東西,因爲,他給這些傢伙的茶水裡添加了他慣用的蒙汗藥。
四和尚是默數到五的時候,見到衆好漢全部倒地的,他給柯寒的“萬寶”弟子們服用的是濃度極大的蒙汗藥,而所謂的茶葉,則是被他浸泡過後又曬乾了的口水茶。
想想也是,他這個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外,哪有什麼好的茶葉了,怕是連這一點點口水茶還是途徑此地的商賈“奉獻”出來的呢,而這個四和尚做的便是絕對的無本生意!
望着眼前的這一堆東西,這個自詡爲見多識廣的四和尚也有點不知所措了,真有點螃蟹啃西瓜,無從下口的味道了,便在心底裡罵道:這是些什麼破玩意兒?還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看我如何不砸爛它?
那廝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跳下馬車,便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再回到車廂裡,看了看,然後,舉起石塊就向那些橫臥在車廂裡的火器砸下去,他第一個選中的打砸對象就是形如西瓜的“旱地雷”。
柯寒找不到四和尚,情知不妙,趕緊往停靠在路邊的馬車奔過去,正巧看見四和尚拿石塊亂砸他的火器,趕緊叫道:“你咯畜生,不想活了?”
四和尚毫無精神準備,他不知道怎麼就有人不怕這蒙汗藥了,更不知道自己在轉身的時候,就忘記還有一個人的,因此,聽了這一聲吼叫,當時就吃了一驚,回頭見是柯寒,就陰險地笑着,有些不敢確信地盯着柯寒看,彷彿見了鬼似的,驚疑地道:“怎麼?這18羅漢還真有毒不昏死不了的種?”
柯寒一聽就明白了,他的弟子們果真被這廝投了毒了!頓時怒火中燒,也不羅嗦,“騰”的一聲,直接跳上馬車,一把扯下四和尚,將他扔在地上,跟着就是“呼呼呼”,扇了他幾個大耳刮子,然後,緊跟着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四和尚的胸口,直接將高大肥胖的四和尚打飛了出去,撞到那根碗口粗的旗杆上,一下子竟將那根旗杆攔腰砸斷,碗口粗的旗杆子落地,墊在了倒地的四和尚的腰部,痛得他哇哇怪叫。
柯寒拿手指着四和尚的鼻子,罵道:“延誤了爺的事情,還能有你好過?!”
四和尚從來沒有吃過虧,可是,今天,這簡直就是個例外!打劫不成,還搭進去大劑量的蒙汗藥,竟然也拿柯寒沒有半點辦法?
四和尚的心中這個懊悔啊,無法平靜下來,他暗罵道:這貨,是鐵打的漢子啊?這到底是咋的了?!
他仰躺在地上,一時間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他吐了一口血水,竟然還順帶着噴出了幾顆門牙?胸口也似乎被人掏空了一般,那種感覺就彷彿已經是身首異處了,心中就驚恐萬狀。
四和尚努力想要甩甩頭,他習慣這樣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是,卻沒了力氣,左右看看,竟然又不見了那個傻女人,心情便大爲糟糕。
他呆坐在地上,一臉的悵惘。
柯寒見這個禿子反應遲鈍了許多,便走過去,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拖着就往那個已經變了味的小廟走回去,怒斥道:“禿子,你這個狗雜碎,爺也有好久沒能找到機會舒動筋骨了,今天算你這個畜生倒黴,我要幫你長點記性,千萬要記得,今天爺爺讓你嚐到的這個生不如死的滋味!你這不長毛的禿豬玀!!”
剛剛還和眉善目的柯寒,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面目猙獰的了?!四和尚見了這模樣,便也有些發怵了。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耷拉着腦袋,弱弱地道:“爺,您且饒了我吧!您孫子我有眼不識泰山,頂撞了爺,求爺爺給孫子一條生路吧!我,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上有八十老母親,下有哇哇學語的小娃兒啊,身旁還有一個不懂人事的女人,他們都需要照顧,爺,我的親爺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您饒了龜孫子這一回吧?求您了!爺爺!!”
四和尚被柯寒拎着拖行,否則,他都要跪下磕頭了。
柯寒算是長了見識了,什麼叫恬不知恥?四和尚的表現,大概可以算得上淋漓盡致的了吧?什麼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哇哇學語的娃娃,這個騙術柯寒早聽膩了,不過,這個禿子還朝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叫“爺爺”?呵呵他媽的,這個聞所未聞啊!便有些不自在了。
“操!爺有那麼老嗎?”柯寒怒罵道,他走近了四和尚,舉起拳頭又要開打。
“好漢,請手下留情!”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柯寒調頭一看,不禁一愣,來者竟然是他的“老丈人”,就是那個守着西涼小鎮,只管悶頭髮財,又掌管着這個小站的定西侯!
定西侯也是跟着一驚,他看到現場一片狼藉的樣子,大致能明白一些事情的原委了,便快步走向怒髮衝冠的柯寒,關切地問道:“賢婿,這是怎麼了?是四和尚得罪你了?”
四和尚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來了,還是這個漢子的熟人,不,好像是啥,翁婿關係?剛剛還指望能有個救應的,卻因爲這廝與定西侯的特殊關係,還能有個活路嗎?
一時間,四和尚就面如死灰,不知所措地眯着一雙紅腫了的眼睛,瞅着定西侯。
“四和尚!”定西侯猛地一聲斷喝,嚇得四和尚顫抖了一下。
柯寒有點驚異地望着定西侯,問道:“伯父大人,您也曾受過這個畜生的苦?”
定西侯老臉一沉,嘆息道:“都怪我,平時太寵着他們了,讓他們有恃無恐,竟然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來?!”
柯寒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待在一旁歇息了。
四和尚哭喪着臉跪在地上,又因爲身體的疼痛而癱軟下去,伏地哀求道:“大人,我錯了!求您放過我吧,這輩子,做牛做馬,我也要報答您的不殺之恩!”
“你就老實說吧,對姑爺到底做了些什麼?”定西侯心裡痛恨這個禿子太不爭氣,他咬着牙,從腰間拔出劍來,指着四和尚,一字一頓地吼道,“萬萬想不到,你竟然也敢對老爺我的親人下起手來,真夠可以的啊?你!”
四和尚知道罪責難逃了,爲了自救,他艱難地直起腰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既是埋怨,又是威脅地說道:“老爺,你對我並非是恩寵有加吧?!這一點,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很,倒是小的平時膽戰心驚,總是害怕每日少繳了費用而罪責難逃。今日,新姑爺來到,小的確實不知內情,要說對姑爺不敬,那也只能怪我心急,爲了完成老爺的任務,便斗膽下絆,而且,還因爲姑爺人多勢衆,心下有過顧忌,便也多下了些藥,這一刻,怕是非用解藥難救了!”
定西侯鐵青着臉,舉起手中的劍就要撇下,被柯寒一把抓住。
望着眼前的四和尚,柯寒恨不得一腳踹過去,送他去見閻王,可是,兄弟們的命就在他的手裡握着呢,也不敢拿他這個禿子不當一回事了,便走到四和尚的跟前,蹲下來,託着他的頭,忍氣吞聲地問道:“告訴我,怎樣使他們醒過來?”
四和尚艱難地嚥了下唾沫,不無誇張地皺着眉頭喊了一聲“痛”。
柯寒知道他在刁難,但也只得壓住怒火,輕聲地道:“給我解藥!你肯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