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唐晚笙跟白菁曼身上的時候,盛夏悄然無聲的從人堆裡退了出去。
她四處的尋找着,在教堂外每一個地方穿梭,試圖找到那個熟悉的男人身影,或者是什麼可疑之人。
然而,找遍了大大小小的每一個角落,除去一些賓客以及侍應生之外,依然還是一無所獲。
靠在教堂外面的角落牆壁上,盛夏蹙眉深思,久久的疑惑着,知道盛斯顧會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已經不大,可是,但凡還有一絲的可能性,都不想就這麼放棄……
在她稍作休息後,背部離開了牆壁,正要朝另一邊賓客聚集的地方走去,恰巧這時,一個男人挺拔的身軀出現在她前面的視線裡。
看見他,盛夏表情不變。
慕淮南脣角輕勾,朝她走過來,“你在找什麼。”
“跟你沒什麼關係。”
“才幾天不見,態度又變得這麼陌生了,嗯?”他定到她的跟前,低眸凝視,好整以暇。
盛夏不知道他現在特意來堵她究竟算個什麼意思,冷冷淡淡的道,“難不成慕先生還希望我熱情似火的給你一個擁抱?”
“你可以這麼做。”
“……無恥。”
慕淮南戲虐地望着她,但笑不語,眼神意味深長。
盛夏被他看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了,皺起眉,“看什麼。”
“挺漂亮的。”他伸出手,輕輕的撩起她耳際邊的髮絲別到耳後,淡淡的模樣卻又夾帶着一種倦寵的波動,“穿婚紗的樣子,很漂亮。”
當初她跟他結婚的時候,也曾穿過一次。
那一次的婚禮,並不如現在這般熱鬧,同樣是在這個教堂裡,她一身白色迤邐的拖尾婚紗,年輕的樣貌充滿了青春感,而他一身黑色的西裝,矜貴優雅而野性。
那時只有他們兩人,沒有賓客,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們站在教堂的牧師前,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盛夏擋開了他的手指,模樣透出生疏,“慕先生也是愈發成熟迷人了。”
“盛夏。”慕淮南眸光微眯,突然低笑說,“唐晚笙說你跟我狼狽爲奸一起背叛她,怎麼不告訴她,起初是我招惹了你?”
在過去裡,慕家原本是要跟唐家商業聯婚,慕淮南本該娶的是唐家真正的千金小姐。
只是他卻偏偏招惹上唐家養女的她。
在他狂野愛情的誘惑裡,明知不可爲,她卻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盛夏眼皮不曾擡一下,別開頭,淡淡的道,“沒有必要。”
“難道當初你不是怕唐家把所有責任都算在我頭上,以爲那個時候的我還無力招架?”他漆黑深邃的目光,捆縛着她的臉龐。
剛開始,他還不是GK慕家的掌權人,後來慕家兩老雙雙去世,他才正式成爲慕家掌舵者。
恰巧他剛成爲慕家掌舵者時,唐家知道他們的事情,以當時他剛接任慕家的經驗,以及慕家兩老去世後所帶來的影響動盪力,他基本不剩多少精力去應付唐家。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甘願當個惡人,成爲罪人,把本來是他誘導她犯下的錯,大部分的責任都攬到她自己的身上。
只是後果卻是始料未及的。
誰也沒想到,原本並不是那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卻在她幾句刺激的情況下,唐晚笙衝動的跑出咖啡廳而遭遇車禍。
然後原本以爲美滿的生活都在那一場車禍中碎得徹底,唐晚笙失去一雙腿,她失去一個孩子,而他在她失去孩子後的第三天才終於出現在醫院她的面前……
聽聞他的話,她神色輕微的恍惚了下,接着忽而是笑,回頭對望他,“慕先生難不成也會質疑自己的能力,認爲自己是需要靠女人來分減壓力的人?”
“重要的是你當初怎麼想。”他眯眸說。
盛夏抿下脣,褪去笑意,冷淡的道,“過去那麼久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是真不記得,還是怕我知道你爲我分擔壓力。”他的身軀立在她跟前,腳步忽然朝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所以用不記得來作爲掩飾的藉口?嗯?”
他彷彿承載着炙熱的靠近,令她不由自主地後退,蹙眉着道,“現在提這些有意思麼。”
“你認爲呢?”
“慕先生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不願再後退,她腳步一停,定定的對望他,“難不成耿耿於懷?”
慕淮南也停下腳步。
凝視她,他淺淺勾脣的淡笑,“耿耿於懷又有什麼不可能,能力被人看低了,是個男人都會心裡不舒服。”
“可我不是心理導師,沒有義務疏通你心裡的不快。”盛夏斂了下眼睛,眼裡無半分情緒,“而且今天是我婚禮,慕先生來這裡就是爲討杯喜酒喝的,賓客席不在這裡,慕先生可以回到位置上了,我也該回化妝室等待婚禮舉行了。”
鎮定地看着他,她吐字清晰,“請讓開。”
慕淮南沒讓,深沉的眼打量她。
盛夏不想再跟他單獨相處在這種誰都不會注意到的狹隘角落,面無表情着,就要邁開腿故意越過他徒步而去。
然而,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她的行動,在她剛剛試圖邁出去的前一秒,慕淮南忽然伸手將她摁到旁側的牆壁,擡起手腕,他看了看手上腕錶的時間,“現在剛好是下午一點三十分,婚禮是在兩點整正式舉行……”
眸光擡起,他帶着蠱惑迷人的輕笑凝視她,慢條斯理着,扯了扯領帶,“而在婚禮舉行前的這半個小時內,你還是個單身自由沒有任何約束的人。”
盛夏呆呆的看着他,一時間沒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而慕淮南很快就給她答案了,鬆開了領帶,他轉而捏起她的下巴擡高起來,“除去你回化妝室加上其他一些事情需要的時間,一共算你十五分鐘……也就是說,還有十五分鐘,你不是別人的,你自由且沒有束縛,不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被接受。”
盛夏眼瞳微微的擴開,黑白分明的瞳孔在逐漸的收縮。
“聽明白了麼。”慕淮南低聲笑着,捏着她的下頜俯身而來,吻上她的脣,“也就是說,我們至少還可以有九百秒的時間接吻……”
伴隨着他話音的落下,他菲薄的脣已經炙熱的覆蓋上來,在她流露出驚愕的眼神中,他俊美的五官被無限放大。
脣齒私磨間,他撬開了她的牙關,深入的,狂熱的,用力的吻着……
不遠處的草坪上,一襲香檳色修身及膝禮服的女人手指間執着酒杯,翩翩優雅的將無人注意的牆角里那對男女的行爲納入眼底。
她嘖了一聲,嫌棄着評頭論足,“這男人太不檢點了,真當沒有會注意到那個地方麼?不想想盛夏身爲今天的新娘有多備受矚目,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麼身份。”
至少她就把不該看到的全部都看了。
“這男人飢渴到連在這種地方都這麼肆無忌憚的……”緩緩脣角卻又勾勒出若有似無的笑,她就那麼明目張膽的看着他們,津津有味,“陸家少爺這頂綠帽,戴得也真夠大,突然間還真是有點可憐他。”
偏偏碰上慕淮南喜歡的女人,偏偏要娶慕淮南喜歡的女人,也算是一種悲哀吧?
何況,對方還是盛夏,是盛斯顧的妹妹……
“夫人。”這時,有個西裝打扮的男人匆匆過來道,“纔剛剛到場您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老爺說叫您過去,陪着他一塊跟幾個認識的人打個招呼呢。”
好像濃濃的興致被人突然打斷而頓時喪失了觀賞的心思,笑意慢慢就有些意興闌珊了,將目光從牆角的方向收回,女人看了看他,然後把酒杯遞給他,“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頓了頓,她轉而又朝男人道,“另外,等會幫我做一件事。”
男人好奇看她,“夫人請說。”
她緩緩勾脣的笑,眼眸眯起來的模樣說不出的風情而誘人心扉,形狀漂亮的嘴脣溢出幾個字眼。
男人在聽了她低聲只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說的話後,有些吃驚,“真的要這麼做麼,萬一要是被人發現了……”
“被人發現了,所有的責任我全部擔着。”
說完這句話,她邁着輕盈的步伐,朝着賓客聚集的方向踱步而去。
女人的相貌大約二十幾歲,長相極爲美豔到了讓人感到攻擊性的地步,身材並不性感,她的風格也不是性感的人,然而那雙修長的美腿,卻格外好看,多一點嫌高,短一點嫌矮,比例恰到好處,肌膚猶如凝脂白皙。
她的美豔,讓人感到不覺庸俗,反而宛如夜空裡最爲閃爍明亮的璀璨星辰一樣惹人注目,特別是脣角勾起的模樣,格外賞心悅目……
被下人帶到休息室的白菁曼雙眼依然涌着強烈的恨意,在休息的沙發中坐下來,她的情緒仍舊久久的得不到平息,第一次被人如今直白狠狠踩在頭上的感覺,令她差點衝動的就想上前撕爛唐晚笙的臉。
身邊的下人看了看她明顯難看陰鷙的臉色,從內心裡有點懼怕,“白小姐,需不需要給您削一個蘋果?”
“滾出去!”白菁曼冷冷地衝她道,眼神宛如刺人的利刃,融合着無比的憎恨。
下人被她這一聲嚇得兢兢戰戰的,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好的。”
很快,下人就退了出去。
休息室的空間大約四十平米大,木質的地板木質的牆,各處都有堆放各種各樣婚禮沒有用上而留下來的東西。
白菁曼獨自坐在沙發裡,整個休息室的空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和一堆堆的貨物,她雙手摳在沙發上,咬緊的脣瓣差不多能咬出血痕來。
被羞辱過後的難堪,彷彿洶涌的潮水朝她涌來,像是有一口氣憋在了她的胸腔裡發泄不出來,渾身從裡到外的對唐晚笙感到強烈的憎恨。
即便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卻始終未能平靜。
被關上的休息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以爲是下人又去而復返,白菁曼頭也沒回的冷聲道,“我叫你滾出去,別來打擾我!”
“是我。”陸止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菁曼雙眸一怔,慢慢的,擡起頭來,側頭看向休息室的門口。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陸止森優雅挺拔,風度翩翩如玉,凝視她臉色煞白難看的模樣,他眼底掠過異樣情緒,很快還是走了進來。
“你不是在外面招呼客人嗎,來這裡做什麼。”因怒意未消,白菁曼態度有些逼人。
“來這裡拿點東西。”陸止森步伐從容,頓了頓,又看着她,“順便看看你。”
白菁曼呵笑一聲,冷冷諷刺,“連你也要來看我現在的笑話嗎,被唐晚笙當衆那樣羞辱,我現在應該已經成爲這個婚禮上最讓人貽笑大方的人了吧。”
陸止森眉心微皺,走到她身側距離兩米處的地方停頓下來,複雜地看着她說,“我們從小相識,你是什麼出生什麼身份過着怎樣的生活,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沒有理由在聽到她的那些話覺得詫異,更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來看你的什麼笑話。”
這個世上,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唯有他不可能看她的什麼笑話,即便她狼狽得令人唏噓,可於從小相識的他而言,沒有必要。
白菁曼哈的一聲笑出來,笑得更誇張也更諷刺了,“可是現在所有人對我都津津樂道得很呢,應該都在討論我是夜場工作的女人成爲別人的小三生下來的人吧,經過這一次,以後別人看見我即便面上不敢明着說出來,但心裡一定都會取笑說我有那樣的母親,還說我有這樣骯髒不堪的出生!”
“出生不是你能選擇的,你沒做錯什麼。”
“你不需要來安慰我!”
“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陸止森斂着眸,態度不冷不熱,不遠不近,“每一個人的出生,都不是她自己能選擇的,所以不用這麼介意你的出生。”
白菁曼冷漠彎脣,看着他的眼神裡透出來一股漠然的冷蔑,“你出生豪門,身在豪門,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唯一讓別人不能容忍恥笑的地方就是認識我這麼一個身份不堪出生卑微的人,你當然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出生不是我們能選擇的不要介意這種話。”
她冷笑的弧度愈發加大了,猶如刺蝟一般,“因爲你即便不用選擇也得到了其他一般人得不到的一切,所有人衆星拱月的把你們這類人捧起來,捂緊了怕你疼,捂鬆了怕你冷,一個天一個地,你當然不會知道從小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是怎麼奮盡全力的掙扎,更不會知道我是怎麼受盡別人的白眼直到現在的!”
她說的雖是事實,也讓陸止森感覺得到,那樣的話出自他的口中是多麼嘲弄,但他說的,確實是他內心一直想表達的。
而現在她控訴的,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可即便如此,她現在訴說的每一個字,仍舊還是有些傷這麼多年他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難道,她是怎麼生活怎樣掙扎的,他會看不見麼。
陸止森淡淡的垂下眼簾,情緒不見起伏,溫雅適中,“可能確實是我說錯了,讓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
白菁曼徒然怔住了。
他現在面對她的態度,跟以前截然不同,有了些疏離,多了些客套,全然不再像從前那般對待她。
至少,這個模樣道着歉的他,是讓她感到陌生的。
隨即她很快也明白了他之所以對她生疏的原因,她突然感到好笑,“看來你確實是喜歡上了盛夏,下定了心思要跟她結婚和她組建一個完美家庭了。”
曾經愛慕着她的男人,在短短几天時間就能對她做到這麼漠然的態度,當真是……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陸止森淡淡的斂眸道,“這樣不正好成全了你跟慕淮南麼。”
白菁曼面色一僵。
在今天過後她跟慕淮南就會取消婚禮的這種話,着實令她難以啓齒。
暗暗的咬下脣,她還是漠然的笑,“那就再一次祝你跟她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了。”
“我們會的。”
“既然是來拿東西順便看我的,現在我你也看到了,拿好東西你可以出去了。”
陸止森微擰着眉,看了她好一會兒,有什麼到了嘴邊的話想說出來,可最終卻久久沒能說一句,他依然還是站在距離她的兩米處,還未離開。
空氣裡彷彿涌動着僵硬的氣氛,令人感到壓抑的氣息。
白菁曼沒有看再看他,放在身側的雙手收得很緊。
半響,她又咬脣道,“剛纔爲什麼拉着我。”
指的是之前他抓住她手臂,阻止了她衝動上前去跟唐晚笙拼命的行爲。
陸止森解釋說,“唐家你得罪不起,雖然你有慕淮南的庇佑,但唐晚笙畢竟已經失去了一雙腿,如若這種時候你還對她做出什麼,唐家兩老紅了眼,什麼都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特別是唐夫人付敏慧,那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白菁曼這才慢慢看向他,眼中漾着微微閃動的星光明亮,“你……在擔心我?”
陸止森怔鬆。
擔心麼……
“你應該不需要我的擔心,也不需要我的幫助。”他脣角輕勾出一抹暗淡的嘲弄,溫溫雅雅的漫不經心地說,“只是這場婚禮是陸家舉辦的,我跟盛夏是今天婚禮的主角,在這裡若是鬧出太大的事,對陸家對我跟盛夏都不好,我的理智告訴我必須要阻止你。”
她眸中涌起的那一絲微不可視的明亮,伴隨着他的話語而逐漸散去。
“那麼你阻止我是對的,因爲當時我確實極有可能會在這場婚禮上爲你們製造出巨大麻煩。”白菁曼臉色白得沒什麼血色,冷淡到甚至是冷漠的,“你拿了東西可以出去了。”
“好。”陸止森說,“若是心裡沒能平衡下來,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婚禮就不必出去參加了,沒人會說你什麼。”
當然不會有人再能說她什麼,因爲她現在本身就是這場婚禮的一個笑料了。
白菁曼心裡冷冷地想,他是怕她出去之後,又製造出什麼轟動破壞了這場婚禮吧?
她怎麼可能會破壞這場婚禮呢。
但毋庸置疑的是,此時此刻,直至婚禮結束,她都不想踏出這個休息室一步,更不想面對那些對她流露出異樣眼神的人們,成爲他們內心嘲笑的對象,於她而言,那是羞辱!
最後看了她一眼,陸止森終究斂回視線,轉身走出了休息室的門,順帶將房門帶上。
只是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突然不想拿了,又或者其他什麼原因,他並沒有帶任何東西出去,只不過內心被憤怒和憎恨充填的白菁曼也沒注意。
走出休息室的陸止森腳步倏然停頓了下,回頭看了眼休息室緊閉上來的門,低下去的眸底溢出一抹凝思的複雜。
遂爾,斂卻了神情之後,他看了看時間。
已經是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婚禮還有十五分鐘就該舉行了,他也必須得着手準備準備,再讓人去問一問盛夏那邊準備的進展。
剛這麼想着,陸止森轉回頭剛走出去沒幾步,猝不及防的一個白色身影跌跌撞撞的差點栽倒在他面前。
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在看清女人的面龐時他露出驚訝,“盛夏?”
身子穩下來沒狼狽跌倒的盛夏,聞聲擡頭,也是錯愕的,“你怎麼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陸止森蹙眉打量她,“化妝室可不在這個方向,你這個時候不在化妝室,反而在外面亂跑亂撞什麼,穿了一身婚紗不好好待在該待的地方,一直在外面四處亂走,跌倒了就是你活該了。”
倘若方纔不是他及時伸手扶住她,她恐怕就因爲穿着一身婚紗卻匆忙奔跑的行爲而趔趄跌到在地了。
盛夏面露尷尬,故意的避開了他的問話,感激地衝他明媚一笑,“謝謝你啊,還好被你扶住,不然真就糟蹋了這身婚紗了。”
她毫無防備露出一個明媚的笑臉令陸止森驀然一怔。
這個時候的她,真像是乾淨得透徹,沒有摻雜其他一點雜質如水一般透明,像個懵懵懂懂最初的孩子一樣,叫人無法把她曾經歷過的事情跟此刻她澄澈的笑靨聯繫上。
陸止森心底忽然滲出一抹猶如溪流輕輕流淌的舒服感,怪異得讓他感到陌生,他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有些失了神。
而盛夏已經站穩了身體,推開他攙扶的手臂。
看着她擺弄着婚紗裙襬,整理着着裝頭髮,他這才慢慢收回在那一瞬間不知遊離到哪裡去的魂魄。
對她囑告道,“既然知道這樣會糟蹋婚紗,那麼能不能請你從現在開始愛惜它一些,跌倒了婚紗不禁被糟蹋了,你也會受傷的。”
最後幾個字出口時,陸止森總感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甚至,他的聲音在不自覺的放柔。
意識到這些的他,表面雖看不出波動,內心卻在愕然的怔忡。
就像一條清澈的溪流在心底流淌,說不出的舒服美好。
盛夏扯脣笑了笑,說,“我現在就去化妝室準備,你也去準備吧,待會見。”
說着她就要轉身往化妝室的方向走,陸止森卻在這時抓住她的手臂,“等等!”
盛夏回頭,“嗯?”
“你臉怎麼這麼紅?”從方纔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而且……你脣也有些紅。”
臉紅,但絕不是因爲打了腮紅,脣紅,也不是因爲塗上口紅,自然得就像是……
“還很紅嗎。”盛夏急急忙忙的去擦嘴,用力的抹着嘴,對他尷尬地笑笑,解釋得天衣無縫,“剛纔在外面吃了點東西吃錯了,不小心吃到芥末了。”
陸止森差點沒忍住一聲笑了出來,“能一不小心吃到芥末變成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是有多蠢多天真。”
盛夏笑得更尷尬也更心虛了,不自然極了,勉強地組織着語言,“我……不能吃辣,吃辣就反應很大。”
“別解釋了,去化妝室讓造型師好好給你補個妝,婚禮還有不到十五分鐘就舉行了。”大概真沒見到比他們還窘迫的新浪新娘了,時間這麼緊迫,然而兩個人都是岔子不斷。
不懂的人還以爲,他們結婚只是玩玩。
盛夏掩飾去了心底的慌張,對他故作輕鬆的笑,“好,我去準備了,拜拜。”
這句話“拜拜”還真是讓陸止森聽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這麼輕鬆對他笑着告別的盛夏,跟記憶中的她有些難以重疊,令人晃神。
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陸止森此刻在想什麼,盛夏急急轉身,匆忙地朝着化妝室的方向疾步而去,而在她轉身的間隙,心臟像是驚魂未定的碰碰直跳,臉上流露出一種幾近咬牙切齒的憤恨表情。
媽的,該死的慕淮南!!!
越想,心裡越氣,她恨不得趕緊逃離這裡。
陸止森看着她疾步而去的模樣彷如被什麼洪水猛獸追趕似的,心底失笑,只是卻又情不自禁的,朝着她方纔奔跑出來的拐角凝視而去。
休息室跟化妝室都是單獨立在教堂旁側不遠的兩棟一層樓的木質屋子,白色牆壁和青白的磚瓦爲兩棟屋子都打造出一種如夢似幻的景象,這個教堂,是在海城被富裕最夢幻而神聖的地方,衆多恩愛情侶結婚的首先聖地。
而剛纔,盛夏是從休息室和教堂之間那邊拐角的地方衝出來的,衝得急切而看着像慌不擇路一樣,但這個方向,恰巧是在另一邊的賓客們侍應生們都不會注意到的。
在那裡……她遇到了什麼?
有下人忽然急匆匆地朝他這裡走,對他說了幾句什麼話,聽了之後,陸止森臉色微微一變,很快拔腿匆忙離開。
待他們剛前腳一走,從盛夏方纔奔跑衝出來的方向拐角,長相俊美的男人慢慢從那裡走出來。
休息室外已經沒人了,那個受到驚嚇的女人也不見了,身軀優雅挺拔的男人卻輕輕勾脣淺笑,拇指撫過還殘留着女人脣畔柔嫩觸感的嘴,方纔炙熱狂野的一幕幕像還浮現在眼前。
他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了。
感覺,比以前在一起時還要刺激一些……
菲薄的脣角又是溢出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愉悅笑容,倏爾才收斂神色,慕淮南轉身,朝着一個方向邁步而去,模樣看着像是要去辦什麼事情……
盛夏回到化妝室的時候沒有看到造型師,找了一個經過的下人問。
下人說,“我剛纔見到造型師因爲聽說外面突然出了事,就好像去看情況了呢。”
本能聯想到之前唐晚笙跟白菁曼發生的衝突,盛夏道,“外面出事不是已經過去很久了麼,現在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下人擺擺手,“您要以爲是之前慕先生的未婚妻跟唐家千金差點鬧出的事情,您就誤會了,白小姐跟唐小姐那只是動動嘴皮子,場面還沒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而且唐小姐也已經離開了,白小姐也去了休息室,當然不可能是因爲她們的那件事。”
難道外面又發生了其他什麼事?
盛夏正要問,下人很快就告訴她了,“您應該聽說過海城葉家吧?”
她點頭。
“是葉家的那位夫人跟一個不知道什麼來頭的女人動起手來了。”下人嘖嘖搖頭說,“能參加這個婚禮的人都不是什麼一般人,但是敢跟葉家那位夫人動手,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似乎沒怎麼聽說過。”
盛夏微微蹙了下眉,“我去找找造型師。”
“我也叫幾個人幫您一起找,現在婚禮時間都迫在眉睫了,這造型師也太喜歡看八卦了。”
婚禮即將都要舉行了,現在卻又出了葉家夫人跟什麼不知名女人動手的事情,今天的婚禮真是一波三折。
盛夏原本的職業就是八卦娛樂記者,對別人的新聞自然也會感到好奇,所以乾脆又出去一趟,一邊找人的同時,一邊也可以稍稍瞭解發生了什麼。
然後她就想,季歡歡這次還真是來對地方了,一場又一場的精彩大戲,足夠她寫個一天一夜。
葉家是海城的名門貴族,其影響力幾乎可以跟唐家相提左右,倘若要一定分出個高低的話,葉家恐怕更勝一籌,但一般的情況下,誰都不會拿這些事情來比較的。
因爲葉家向來低調,比唐家還要更隱於人後,穩中求扎,根基紮實,平日裡低調得沒什麼人會去挖他們的新聞,他們也極少會露面在廣大視線前,所以關於葉家的八卦,少之又少。
倘若非要說出葉家的什麼事,那就是整個海城包括盛夏也都是知道的,葉家年逾六十五歲的當家人葉宗銘娶了一個才二十多歲的美豔嬌妻。
而他那個整整小了他差不多快四十歲的嬌妻,是當初在海城也同爲名門望族的莫家千金,上流社會中知名名媛莫雲柯。
坊間流傳,莫家江山岌岌可危之時,莫老爺生命垂危重病住院,在沒有主心骨支撐的情況下,莫家幾近頻臨宣告破產,而莫雲柯在那時甩了她秘密交往多年的男友,轉身高調嫁入葉家成爲葉宗銘的第三任妻子,如今的葉夫人。
她是什麼目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嫁入葉家,藉助葉家使莫家江山重振旗鼓。
只是可惜天不遂人願,莫家江山被她嫁入葉家後挽救回來了,莫老爺卻因重病而逝世,而才二十多歲身爲女生的她,還沒有能力執掌莫家龐大江山,於是莫家公司最終被納入葉家麾下,由葉宗銘代爲打理。
於是後來,海城人人都知道,莫家千金莫雲柯拋棄相戀多年的秘密男友,年紀輕輕卻成爲葉宗銘的第三任妻子。
有些人認爲她的舉動情有可原,有些人說她冷漠無情拋棄男友,嫁了一個可以曾有過兩任妻子足稱之爲她爺爺的男人,有人同情她,有人鄙夷她,有人無所感想,也有人噁心她。
所以她被人探討的程度的,決不亞於當初盛夏跟慕淮南之間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恰巧,也是發生在兩年,在盛夏和慕淮南之間分道揚鑣差不多的時間段……
教堂外面的草坪上呈現出新一輪的圍觀。
衆人低低碎語的聲音不絕於耳。
莫雲柯站在被圍觀的正中央,一身香檳色修身禮服的她翩翩雅緻,然而那張美豔到攻擊性十足的臉上,卻有一道五指分明的鮮紅巴掌印,掌印鮮紅的程度彷彿能滴出血水來。
“莫雲柯,真想不到你竟然有臉出現在這裡!”站在她面前,收回手的女人厲聲嗤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誰的婚禮嗎!是盛夏!!”
“所以呢?”莫雲柯牽脣微笑,不惱不怒風雅的笑,好像臉上那火辣辣的巴掌印並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姿態優雅而隨性懶散。
“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好好的當你的葉家夫人,躲在葉家被葉老爺寵愛不是很好嗎!”
“可是這跟我來參加婚禮有什麼干係?陸家既然邀請了葉家,我跟我先生一同前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莫雲柯微笑的模樣無懈可擊。
這時她身邊的西裝男人道,“夫人,要不要我……”
“不必了。”莫雲柯帶笑的掃視戴着眼鏡的女人,“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小打小鬧,奈何不了我什麼。你去辦我方纔交代你的事情,順便告訴老爺不用特意過來這邊看我,好久沒遇到能甩我耳光的人了,我想自己解決,很快就好。”
再看了看周圍圍觀的賓客們低低私慾的樣子,她脣角又是一勾,“順便把這些人都弄散了,我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不喜歡被人圍觀。”
有點眼力的都知道她在不快了,衆人都曉得葉老爺對他這個小嬌妻的寵愛程度,於是縱然再想看好戲,此刻也得暗暗各自相繼識趣的散開。
而且,莫雲柯這個女人,是衆所周知的睚眥必報,性格霸道,誰現在看她好戲,指不定下一刻就是她看誰好戲。
西裝男人聽了她的話,點頭應是就離開了。
一般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會吃虧的。
隨後莫雲凝向一旁的陸止森,“陸少爺還不走麼,都快要舉行婚禮,去準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陸止森怪異地看了看她,對這個不常露面於人前,兩年前高調嫁入葉家的女人,不能小覬。
“怎麼,陸家少爺不相信我?”見他遲遲不動,莫雲柯挑起眉梢。
陸止森斂下神情,很快道,“希望葉夫人能好好解決,至少能在婚禮開始之前把這件事解決清楚,別造成什麼影響就好。”
“我會的。”莫雲柯眯眼微笑,笑容純暇無害,“另外,我送了你一份禮物,等會到了會有人會替你簽收,陸少爺屆時看到禮物別忘記好好感謝我。”
“那就先在這裡謝過了。”陸止森面無表情着。
莫雲柯說,“那麼現在你就跟你的幾位叔叔伯伯溝通一下,讓他們也離開了,我想單獨解決好這件事,不喜歡有人站在周圍阻止。”
陸止森沒說話,但在最後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就對陸家的人說道去了,很快連陸家人也散了開,都選擇了把這件事全權交給莫雲柯自己處理。
終於周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怎麼樣。”不顧旁邊季歡歡的拉扯,戴着眼鏡的女人道,“我打了你一巴掌,你要不要打回來?或者想用什麼卑劣的手段報復我?”
季歡歡着急得都快哭了,“羅希,快別說了,趕緊認錯吧……”
羅希沒聽她的話,直面而冷漠的直視那個長相誘人的女人。
莫雲柯懶散的撫了下一頭微卷鬆散的長髮,漫不經心的說,“你走吧,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計較,從哪來的回哪裡去,我就當做沒見過你,剛纔什麼也沒發生。”
“呵,我沒辦法當做沒看到你,該走的也應該是你!”羅希厲聲而下,“這是盛夏的婚禮,你沒資格出現在這裡,趁着我還不想把你那些見不得的人事情抖出來之前,你最好滾出這個婚禮場地!”
“這可能恕難從命,畢竟我是受邀前來……”
話音還未落下,在漫不經心的眸光瞥見朝着她們走過來的盛夏時,莫雲柯語言倏然止住,然後怔愣,心底淡淡的笑着想,她長得挺像她哥哥盛斯顧的。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陸止森看見盛夏走來,蹙眉上前,“你怎麼又出來了?”
“我出來找造型師。”但現在卻讓她看到了這一幕,於是忙推開他,朝那兩個熟悉的背影問,“羅希,怎麼回事?”
她怎麼也沒想到,方纔下人嘴裡說的那個不知來頭的女人,竟然會是羅希。
羅希沒有看她,依然冷冷盯着前面的莫雲柯,“盛夏你不用管,回化妝室好好準備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季歡歡卻着急道,“盛夏,你快說說她吧!她現在怎麼都不肯走!”
盛夏眉頭緊擰,快步來到她們身側,然後看向前面那個美豔的女人,問羅希,“怎麼回事?”
“盛夏,這應該……算是第一次真正照面。”莫雲柯率先走上來,朝她伸出乾淨白皙的手指,笑容溫和,“應該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雖然她知道盛夏,也曾不遠不近的看見過她很多次,但這應該……算是盛夏第一次正面看見她。
只不過,盛夏應該還並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關係,因爲盛斯顧那男人一定沒有透露給她,而且他們兄妹倆從小分開長大,對彼此生活中的事情並不怎麼了解。
盛夏擰眉,沒握上她的。
莫雲柯也不介意,大方笑着輕鬆自然的收回手,然後對止步不走,轉回身看着她們的陸止森,“陸少爺還不去忙麼?”
陸止森冷淡看着她說,“我即將迎娶的新娘在這裡,我現在還能上哪去。”
“但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而且看打了我的人是盛夏的朋友,她有必要留下來一起解決,只不過我不想讓你摻合進來,你可以迴避嗎?”莫雲柯微笑,再次重複道,“可以迴避麼,陸少爺?”
她驅逐的意思不加掩飾,陸止森卻還是沒動。
莫雲柯只好不得不保證,“我不會動盛夏一根毫毛,更不會出言傷她一分,只要你那邊沒什麼意外,我保證她能漂漂亮亮的成爲你的新娘子。”
“……”
“現在可以迴避了麼。”
她對盛夏……怎麼有種說不出來的寵溺親和感?連叫着盛夏名字的時候,都順口得沒聽出半點陌生。
陸止森蹙了蹙眉,不過最後還是離開了,這個婚禮上這麼多人,莫雲柯確實不敢拿今日主角的盛夏怎麼樣,他能肯定。
“現在終於沒有外人來干擾了。”莫雲柯終於輕鬆的鬆了口氣,轉而是凝視盛夏,笑着說,“你跟盛斯顧真的挺像的。”
聽聞她這麼說,盛夏本能的警惕起來。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莫雲柯衝羅希道,“你是盛斯顧大學的同學,對他一直愛慕傾心,也知道我跟盛斯顧的事情,所以請你簡單的幫我說明一下,就當做你剛纔打我那一巴掌的賠罪。”
羅希冷笑,“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有什麼好介紹的,你在兩年前盛斯顧入獄的時候冷漠無情的跟他分手,高調嫁給葉家老頭生怕別人不知道麼。”
盛夏眼瞳微微地凝滯,季歡歡也呆住了,“羅希……”
“盛夏,你看清楚。”羅希冰冷地說,“就是面前這個女人,在兩年前你哥入獄的時候,把他甩得徹徹底底的人,然後嫁了一個可以當她爺爺的男人!”
雖然後面這句話說得挺刺耳的,但莫雲柯耐性出奇的好,竟是沒有發怒,只微微笑地看着她們。
羅希看着她的笑就覺得生氣,“我真不知道,如今成爲葉家夫人的人這種時候怎麼有臉來到盛斯顧妹妹的婚禮上,把一個剛剛入獄的男人轉眼翻臉無情的拋棄了,卻還參加他妹妹的婚禮,難道你以爲,已經沒人記得你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那些事了嗎!”
莫雲柯覺得跟她說不通,不過從以前開始她就跟羅希說不通什麼,所以乾脆懶得解釋也懶得搭理,轉而是朝盛夏突然問道,“慕淮南沒跟你在一起?”
“爲什麼突然又提起他。”盛夏凝眉。
“我剛纔不是看見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麼,怎麼現在是你一個人?”
想到之前牆角的事情,盛夏此刻卻沒什麼心動的感覺,對她露出探尋的眼神,“婚禮沒幾分鐘就要舉行了,我當然不可能會跟他在一起。”
“婚……禮?”莫雲柯有點詫異,遂爾失笑,“你不會真的打算跟陸止森結婚吧?”
盛夏扯脣,淡淡的像是隨口說,“又有什麼不可能。”
“慕淮南同意了?”
“……”
“難不成慕淮南沒有提前跟你商量?”
盛夏愈發聽不懂她的意思了,就像羅希突然告訴她,那個在兩年前高調嫁入葉家的女人,竟然跟盛斯顧有那樣的關係……
莫雲柯很快就明白了什麼,搖頭道,“看來是真的沒有商量。”
而且好像也只有她一個人發現了,慕淮南讓盛夏嫁給陸止森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你認爲,慕淮南有可能同意你真的跟別的男人結婚?”盛夏恍惚,然後聽見她停頓了下,繼續道,“盛夏,你之所以答應這場婚禮的理由是什麼,是不是爲了想讓盛斯顧出現?是不是想見他一面?”
盛夏愣了住。
羅希跟季歡歡也詫異極了,她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莫雲柯走上前來,動作輕柔的捋起盛夏耳鬢的髮絲,淡笑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跟盛斯顧相戀了很多年,對他是什麼性格脾性最瞭解,一般情況下他會做出什麼舉行我大概能想得出來,所以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
莫雲柯認真地說,“他現在一定就在這個婚禮上,而現在你沒跟慕淮南在一起,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慕淮南已經看到他了。”
“……”
“你去找慕淮南吧,說不定可以看到盛斯顧。”爲了對盛夏說出這些,雖然捱了羅希一記耳光,不過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