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波就裝出一臉委屈來說:“我真沒幹壞事!我早就學好了。”
張靜不信:“沒幹壞事?那我說找徐豔,你怎麼會嚇成這樣?”
吳曉波說:“我這不過去幹壞事習慣了嘛。我說你怎麼和在廠裡的時候一個樣,這打聽事兒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呢?你到底打聽到什麼啦?你可不能誣陷我。”
張靜就嘻嘻一笑:“改不了了,姐姐我就喜歡打聽別人的壞事兒。所以,你乾點兒壞事兒可以瞞過別人,就是瞞不過姐姐我。”
吳曉波這個着急呀。男人哪能一點壞事不幹呢?這是哪裡不謹慎,讓這八婆給看出毛病來了?
他就往辦公桌前趴趴,看着張靜說:“姐,我到底幹什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晚上我請你吃鵝肝,這回管飽總成吧?”
張靜就知道,這小子又不知道揹着徐豔幹什麼,這下讓她給詐着了。
於是,她更加從容不迫,微微壞笑一下說:“這個嘛,咱們待會兒再說。你只要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保密,如何?”
吳曉波狐疑地看着她,半天才說:“你要問什麼?”
張靜突然就問:“高秀菊結婚前一天,你爲什麼要送一萬塊錢給冼大夫?”
吳曉波就愣了,這都哪輩子的事兒了?
他問:“你好好的問這個幹嗎?”
張靜嘿嘿兩聲說:“不告訴你。你老實回答這個問題,可以省下一頓鵝肝哦?”
吳曉波心裡沒私,這個倒是可以說。於是就說:“那個時候,我不是和高秀菊談過一段時間嘛,這個你知道。當時我還喜歡她,冼大夫又沒錢,我不怕她結婚以後受委屈嘛,所以就拿一萬塊錢給她唄。給她她肯定不要,就只好給冼大夫了。”
張靜盯着他問:“就這麼簡單?”
吳曉波坦然說:“當然就這麼簡單了。愛一個人,不一定就非要得到她,得讓她過得幸福。怎麼樣,哥們兒這思想境界,可以吧?”
張靜冷冷一笑說:“吳曉波,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惡毒!這種壞水,按理說只有劉萬程能想出來,你也能想得到!過去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吳曉波就愣了,看着張靜問:“你什麼意思?”
張靜說:“咱來個換位思考。假如是你,你要娶一個新娘子了。這新娘子在你眼裡本來冰清玉潔,可是,突然有個男人,跑過來送給你一筆鉅款,讓你把這筆鉅款花在新娘子身上,不許她受到委屈。你說,做爲準新郎,你心裡會怎麼想?”
吳曉波就傻了,衝張靜擺擺手,那意思是讓她先別說話,然後就閉着眼睛想開了。
過了足足有十幾分鍾,吳曉波突然大喊一聲:“我擦,我上了劉萬程這小子的當了,白搭上一萬塊錢!”
這下,張靜倒愣了,這裡面怎麼又有劉萬程?
看張靜不明白,吳曉波就把高秀菊結婚前兩天的事兒都跟張靜說了,然後說:“你想,他那時候故意破壞我和高秀菊,就說明他喜歡高秀菊。他送冼大夫那七千塊錢,其實就是暗藏禍心。他怕他這一招不奏效,就又引誘着我也來這一下,徹底讓冼大夫懷疑高秀菊。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我可不是上了他的當!”
張靜聽了就點點頭說:“我是農村出來的,那時候的農村男人,對女人的貞潔看的比命都重要。劉萬程也是農村出來的,這一點他應該十分清楚。送錢的後果,他應該想的到。他這一招,明着是爲高秀菊,實際暗地裡,卻是包藏禍心!
那個時候,他已經和徐潔在一起了,高秀菊和你再一起,他沒法明着反對,就利用你摸徐潔那一下,把你們拆開,這一招也十分高明。高秀菊結婚,他肯定不能明着反對,送錢給冼大夫,就是一個最好的拆散他們的辦法。而且,他是打着你的旗號去送的錢,你還剛剛爲高秀菊打了冼大夫,這就坐實了你和高秀菊之間的關係!七千塊,在九五年絕對可以算一筆鉅款!能給過去戀人送那麼多錢,就足以說明你們絕對不是一般戀愛關係!如果冼大夫大度一些,他就不忍心娶高秀菊而拆散你們。
可惜,這個冼大夫過於自私,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還是堅持要娶高秀菊。於是,劉萬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利用和你喝酒誤導你,讓你再去送一次錢,目的,還是惦記着拆了他們。但是,這個冼大夫顯然不是一般的麻木和自私,一萬七愣是沒讓他覺悟。不過,兩個人始終沒成了夫妻。他的這個計策,也不能算失敗。”
吳曉波就接過話來說:“我明白了,這傢伙從來我就沒見他喝醉過。所以,第一天和我喝酒醉了,那是他假裝的,目的就是告訴我要對高秀菊好,讓我想到去送錢。高秀菊結婚那天,他以爲計策沒有成功,高秀菊還是嫁給冼大夫了,他心裡難受,那次喝酒他纔是真喝醉了。而且我親耳聽到他說他愛高秀菊!”
張靜就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吳曉波說:“他愛高秀菊這個倒不是秘密,他已經對我承認了。”就把那天劉萬程打電話給他的事說了。然後說,“其實,我很早就懷疑是這麼回事。可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所以,他不親自承認,我還真不能確定。”
張靜就問:“什麼事情?”
吳曉波說:“高秀菊沒結婚以前,他就有徐潔啊,而且到現在都寵着徐潔,恩愛的不得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又去愛高秀菊呢?”
張靜就冷笑:“你們男人,對女人還不是多多益善?估計他那時候就打算腳踩兩隻船了,只是沒有能力。現在,他有能力了,狐狸尾巴就該露出來了。所以纔會對你承認。”
吳曉波琢磨着說:“這個倒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承認這個事情,恐怕是擔心我對高秀菊有想法。這等於是告訴我,高秀菊是他的,讓我死心的意思。可他那時候就會想到有一天他會有能力養兩個老婆,所以他纔想盡一切辦法不讓高秀菊嫁人?他要有這種預見能力,那也太神奇了!”
張靜反駁說:“我倒一點都不覺得神奇。他當初教我物流倉儲這一塊的時候,就親口對我說過,這一行將來會人才奇缺,你只要敢出去,你就是人才!結果我出去一看,外面確實就是他說的那樣。要不我怎麼敢那麼痛快的辭職?你說,這預見力誰還能有?”
吳曉波就點點頭:“沒錯,他偷偷去要那些死賬,辦法別人根本就想不到,爲的就是將來出來自己幹,的確厲害!”
接着就說:“結交外貿趙總,威脅銀行,拿錢買張年發,他乾的這些事情,每一步都暗藏着算計,只是不到最後我們看不明白。他算計高秀菊,讓她跟不了別人,倒是非常有可能。”
張靜說:“不是有可能,是就是咱們想的這樣!你知道他抓着劉勇犯罪的證據,爲什麼不把他送進去,要那樣整治他嗎?那也是裡面藏着算計。他是想通過劉勇把劉彩城給整倒,沒成想我沒看出他這個算計,給他搗了一下亂,把劉勇給弄失蹤了。”
吳曉波就託着腮幫子說:“哎喲,你說咱們這位老大,他這腦子到底是什麼變的呢?他怎麼就事事都算計那麼遠?而且,他不管外人自己人都算計。威脅銀行那事兒,他就是銀行和我,包括他媳婦,兩頭騙!
你說,他這麼個算計法,我想想我都害怕。他要是算計咱們,咱們是不是給他賣了都不知道,還在傻乎乎地替他數錢呢!”
張靜就不高興了:“吳曉波,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劉萬程雖然好算計,可他什麼時候算計過自己人啊?就衝他對高副總那個好,就算是他爲了高秀菊,你自己捫心自問,擱你這事你能做得到?原先他給我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沒當回事。可是現在你看,這百分之十,價值要在千萬以上了!你吳曉波捨得拿出一千萬白白送人嗎?你要是敢對他有二心,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吳曉波直起身子來說:“什麼呀,你以爲我那百分之十是我自己的?也是他給的!我是掙一個花倆的主兒,哪有錢給他投資呀?這天下最忠於他的就是我了。我明明知道他和高秀菊的事兒,你看我跟徐豔漏過一點沒有?我就是和你這麼一說,你急什麼眼啊?”
張靜就不出聲了。一個公司,大家都團結在劉萬程周圍,對他忠心耿耿,這個公司纔會有希望。
吳曉波卻接着說:“他曾經跟我說過,高手下棋,看似東一顆子西一顆子的亂下,只有到最後,你才能看明白高手的意圖。我估計,這話就是說他自己呢。”就問,“你說,他下的這些棋,都是圍繞着江山機器廠來的。二分廠這個閒子,現在咱們已經看出來,他用上了。可是,他憋着壞要搞倒劉彩城幹什麼?這江山機器廠現在對咱們可以說根本沒有用處,弄來也是要往裡面投錢。咱們現在一下子擴張到三個生產單位,錢已經不夠用了。”
張靜說:“有老大呢,你操那麼多閒心幹嗎?”
吳曉波點頭說:“也對。咱們這位老大做事,不到最後你永遠都猜不到他要幹什麼,我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張靜忽然就壞笑了問:“哎,你想不想報復老大一下,算計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