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果然沒有白當這幾年的兵,身手、反應都很不錯,聽到我的喊聲後,小劉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向後疾退幾步,然而,陳阿四的動作實在太快了,饒是小劉反應快,仍是沒有躲過匕首,匕首在小劉的臉上,帶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頓時,小劉血流滿面。
陳阿四一擊沒中,縱身一躍,跳上了裝滿杮餅的小推車,將匕首反握,狠命地向小劉的心口處扎去,而此時我已奔到了陳阿四的身後,揮起右拳,向陳阿四的後腦處狠命砸去,雖然我帶着有槍,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開槍的,於是我這一拳,幾乎是集中了全身的所有力量和跑動時的衝擊,這一拳若是擊得實了,我很有自信能讓陳阿四昏迷。
卻不想,這個陳阿四似乎後腦處上長了一雙眼睛,頭也不回,反腿便是一腳,向我的胸口踢了過來。他這一腿,我本來就沒有太在意,料想就算踢中我,那也沒什麼事情,拼着挨他這一下,能將他給制服了,卻不想,當陳阿四那一腳踢中我胸口的時候,我只覺得眼前一黑,胸口處一陣撕心裂肺的悶痛,像是被一列火車撞到一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子早已往後飛出三、四米遠,我萬萬沒有想到陳阿四居然這麼厲害,難怪他能夠殺死這麼多的人。
我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卻見小劉靈活地操起早已準備好的防暴棍(因爲小劉還不是正式的刑警,是不能配槍的),向陳阿四的小腿橫掃過去,陳阿四靈活地從小推車上跳了下來,往右邊方向拔腿便跑,而這時,一直在周圍的便衣早已圍了上來,試圖將陳阿四制服,而右邊堵住陳阿四去路的,是一名體格健壯的便衣,他向陳阿四猛地一撲,想要將陳阿四撲倒在地將其制服,卻不想陳阿四穩如泰山一樣,紋絲不動,只見他雙手向前一探,揪住那便衣的衣服,將那名便衣高高舉了起來,往旁邊一扔,然後拔腿便逃。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和張院長所說的一模一樣,毋庸置疑,陳阿四就是這一連串兇殺案的兇手,既然我已經用計將他給引了出來,就不會放他離開,我“唰”的一聲,掏出手槍,衝他吼了一聲“站住”,同時對着天空開了一槍示警,卻不想槍聲的震攝力顯然不足以讓陳阿四停下腳步,當下我拔腿急追,小劉也顧不上滿面鮮血,提着防暴棍,向陳阿四追去。
由於周圍有圍觀的羣衆,我不敢貿然開槍,生怕誤傷了羣衆,可是陳阿四奔跑的速度很快,穿過了幾條街,我漸漸地被他給甩遠了,眼看着陳阿四就要衝出小巷,跑向大街,這樣一來,我便更不能開槍了,況且陳阿四手中有匕首,這對周圍的羣衆生命安全更加是一個威協,當下我不再猶豫,止停腳步,右手舉起了槍,左手輕輕地托住右手手腕,眯起左眼,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呯——”的一聲槍響,只見陳阿四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匕首被甩出老遠,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和幾名便衣衝上前去,想要將陳阿四給扣起來。
我這一槍只是打中了陳阿四的右小腿,並不致命,只是使他不能再逃跑而已,然而,讓我很奇怪的是,子彈射進了陳阿四的右小腿,陳阿四就像沒有知覺一樣,並沒有抱着被子彈打穿的小腿在地上殺豬般的嚎叫,反而他雙手用力撐着地,想要爬起來繼續跑,而且他力大無比,三名壯實的便衣按了上去,仍是按不住他,眼看着就要被他掙脫,我將槍別在腰間,衝了過去,雙手扭住他的胳膊,想要將他的手往身後一扣,卻不想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仍是沒有將他的胳膊拗過來,我大聲叫道“小張,上。”
小張應了一聲,伸出手來,雙手抱着陳阿四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身後拗,三名便衣都死死扯住了陳阿四的雙腿,才免強讓陳阿四無法從地上站起身來,然後陳阿四的左手仍是可以活動的,我大叫一聲:“小劉,扭住他的胳膊。”
小劉應了一聲,伸手便要去扯陳阿四的胳膊,卻不想陳阿四右手一揮,重重地打在了小劉的面部,小劉慘哼一聲,摔倒在地,我心下暗暗吃驚,這陳阿四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力道,五個人都沒能夠將他制服,而陳阿四自己也在拼命扎掙,他每用力掙扎一下,我便感覺到自己像是拖着一頭大象的尾巴,無論我使多麼大的力氣,都不能使大象後退一步。我扯開喉嚨,大聲吼道:“快來幫忙——”
周圍圍觀的羣衆,有幾個膽子大的年輕小夥子衝了出來,協助我們制服陳阿四,卻不想陳阿四奮力地掙扎,這幾個小夥子上來後,也摁不住他,小劉猛地站起身來了,可能是因爲他被陳阿四連打了兩下,心裡窩着一股無名火,也不管現在是不是在執行任務,操起手中的防暴棍,照着陳阿四的左臂,狠狠地一棍砸了上去,陳阿四哼聲不哼一聲,但我很明顯地聽到“卡——”的一聲脆響,憑我的經驗判斷,陳阿四左臂已經骨折了。
我大怒,衝小劉吼道:“你幹什麼?我們是執行任務,注意影響。”
這時,人羣中又衝了五名大漢,和我們一起,協力纔將死命掙扎的陳阿四給制住了,我掏出手﨧,將陳阿四雙手拷了起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對小張說道:“把你的手銬也銬上。”
小張取出手銬,再一次銬在了陳阿四的手腕上,那三名便衣拿出腳銬,把陳阿四的雙腳也給銬上了,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乏力得像是虛脫了一樣,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浸溼了,我一邊抹着汗水,一邊向那幾個幫忙的羣衆致謝。
我轉頭對小張和幾名便衣說道:“先把陳阿四押到車上去。”說着,我轉頭一看,只見小劉臉上被匕首劃開的傷口,還不住地往外泊泊流着鮮血,急忙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他,關切地問道:“小劉,你沒事兒吧?”
小劉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鮮血,擺擺手說道:“沒事兒。小傷。”說着,點了兩支菸,遞了一支給我,說道:“我說陸警官,這個陳阿四,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我深深吸了一口,直到現在,我全身都還痠軟無力,幹了十多年的刑警,我頭一次抓捕罪犯累成這樣,現在回想起剛纔的情形,仍然忍不住心有餘悸,這個陳阿四,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們這麼多人,居然沒能夠將他給拿下,要說他天生神力,那也就罷了,我一槍擊穿了他的右小腿,他居然哼都不哼一聲,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這樣的情形我從來沒有碰到過,以前向犯人開槍的時候,子彈打穿了小腿,他們都會抱着小腿在地上殺豬般的哀嚎,而這個陳阿四,居然哼都不哼一聲,彷彿那條小腿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一支菸抽完,我這才稍稍恢復了體力,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對小劉說道:“小劉,你快去醫包紮一下吧,臉上還在流血,我先把犯人押回局裡。”小劉應了一聲,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離去,我拉開警車的門,坐了上去,對小張說道:“回局裡再說。”
王局聽說我已將嫌犯陳阿四抓捕了,大老遠就領着一幫弟兄,在刑警隊門口等着我,下了車,王局衝上來,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他沒有說什麼話,不過從他臉上那激動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王局他對於這次行動的成功,給了我一個肯定的讚許。
審訊室裡,除了我們幾個人以外,王局也允許胖子做了旁聽,因爲在抓捕陳阿四時,陳阿四的表現十分勇猛,爲了以防不測,王局又派了幾個人守在審訊室的門口,按照常例,陳阿四的右小腿被子彈擊穿了,得送他去醫院包紮(因爲是擊穿,子彈並沒有留在小腿裡),可是想到陳阿四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當下讓王嬌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後,我們決定對陳阿四進行連夜突擊審問。
幾盞強光燈,照得陳阿四的眼睛幾乎眯了起來,然而,我卻感覺到陳阿四他那雙眼睛,放出復仇的光。我清了清嗓子,問道:“姓名?”
陳阿四沒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看着我。王局輕聲在我耳邊說道:“小陸,直接點吧,這些過程就不重複了。”
我點了點頭,大聲問道:“陳阿四,你爲什麼要殺人?”
整個審訊室裡,鴉雀無聲,就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我明顯感覺到陳阿四的呼吸聲急促了起來,半晌,陳阿四終於擡起頭來,吐出一句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十分吃驚的話來:“我不是陳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