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助手小張,剛從刑警隊裡走出來,準備開車前往高平市的時候,迎面碰到了胖子,由於時間緊迫,我只是向胖子打了一聲招呼,便往警車上鑽,胖子一把拉住我,說道:“陸警官,你這是要去哪?”
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還不是爲了兇殺案的事兒,待我回來再跟你說,對了,你到刑警隊來幹什麼?”說着,我看了看時間,不等胖子回答,接着說道:“王嬌在刑警隊,你先去找他吧。”
胖子忙道:“我找她幹什麼?我是找你。”
我皺眉道:“找我?什麼事兒?”
“這……”胖子有些遲疑。
我急道:“我現在趕時間,要去高平市永祿鄉的煤窯,要不,等我回來再說。”說着,我鑽進車裡,催促着小張:“快開車。”
“等等——我也去——”胖子叫了一聲,也不管我同不同意,鑽進車裡,一屁股坐了下來,就他那噸位級的體重,讓微型車晃了晃。
我見胖子沒有想下車的意思,當下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對小張說道:“開車。”然後轉過頭來,對胖子說道:“我說胖子,我這是去辦案,你跟來幹什麼?”
胖子得意地笑了笑,道:“你是要去那個被封的煤窯罷?你也別瞞我了,煤窯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當時那煤窯挖出十七具屍骸,這十七具屍骸有幾千年歷史了,我當然得去看看,你可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說不準,對你破案還有幫助哪。”
我見胖子去意已決,當下也不多說,只好點點頭,道:“到時候,你可別妨礙我的工作就行了。”
在去的路上,我用手機聯繫了高平市公安局,將案情簡要的說了一遍,然後讓他們抽出人手來協助我們,這一連串的兇案,全國已經震動,高平市公安局爽快地答應下來,並且和文物部門談妥了一切,只等我們的到來。
車子飛馳在公路上,而我心裡,卻想着張院長所說的每一句話,想了半天,仍是理不出什麼頭緒,只好閉目養神。兩個小時後,我們已到了永祿鄉那個封死的煤窯,那裡早已經有十多名高平市公安局的人在那裡等候我們了。
帶隊的隊長姓劉,他一見到我,馬上迎了上來,說道:“陸警官,人手已經部置好了,還有當地的一些村民,說吧,要怎麼幹?”
我指着煤窯,說道:“挖。”
劉隊長看了看我,說道:“陸警官,你究竟要挖什麼?雖然我們已經和文物部門打過招呼了,他們說這裡可能有古墓,所以他們纔會將這煤窯給封起來的,說是現在技術不成熟,不便貿然挖掘。你要挖的話,只怕——”
胖子忽然說道:“沒事兒,這煤窯可以挖。”
劉隊長看了看胖子,“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說道:“原來湯學文教授也在,既然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說罷,劉隊長大手一揮,對周圍的人說道:“開始挖,不過大家儘量小心一些,這裡可能埋着古代的文物。”
我有些吃驚地望着胖子:“胖子,想不到你也有些能耐啊,你說挖,他們便放心地挖了?”
劉隊長笑道:“陸警官,你不知道啊?湯學文教授可是高平市文物保護部門的負責人啊。”
我只知道胖子是從事考古一類工作的,想不到他還有這麼大個來頭,當下感激地笑了笑,道:“胖子,多謝了。”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那也沒什麼。陸警官,你是不是覺得這煤窯裡埋着的,不只十七具屍骸?”
我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證實一下那個張院長有沒有在說謊,他說這裡埋着不只這十七具屍骸,胖子,你是幹這個的,你覺得還會不會埋着其他的屍骸?”
胖子嚴肅地點了點頭,道:“自從發現了十七具古代的屍骸後,我查閱了很多歷史資料,加上這些屍骸周圍,都有一些古代的青銅鎧甲之類的文物,我想這裡在古代,應該是一個古戰場,若真是我估計的那樣,那麼,這可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什麼發現?”我忙問了一句,胖子卻搖了搖頭,並不答話。
果然,二十多分鐘後,突然間一名警察大聲叫了出來:“這裡有一具屍骸。”我一聽,心頭一緊,忙跑上前去一看,果然,黑漆漆的煤裡,露出一截森森白骨,是一個人的手臂,只是很可惜,那名警察可能是挖的時候,有些用力,這一鐵鏟下去,那手臂已經斷了。
劉隊長一看,嗔怪道:“讓你小心一些,你就是不聽,看吧,手臂被你挖斷了。”
胖子沒有出聲,連忙拿出一雙手套戴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下斷骨,說道:“不,不是,這手骨早在幾千年前就斷了,不關他的事情,不過,大家儘量小心一些。”話音剛落,不遠處又有一個村民大聲叫道:“這裡也挖到一具。”
我和胖子馬上跑過去一看,果然,又是一具屍骸,只不過這具屍骸露出煤土的是一個白色的圓圓的骨頭,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是人的天靈蓋,胖子手一伸,說道:“把鐵鏟給我。”
那村民依言將手中的鐵鏟遞給了胖子,胖子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開始拋起那屍骸周圍的泥土,胖子的動作很輕很緩,生怕弄壞了那屍骸一樣,所幸那煤土很鬆,沒過多久,一具完整的屍骸,便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所說的完整,是指這具屍骸的整體還算完整,可是如果要細細地看來,這具屍骸的胸骨,已經斷了三根,從折斷的痕跡來看,應該是被棍狀物體當胸而入造成的,我心下大駭,說道:“難道這裡是一個萬人坑,怎麼才一小會兒的時間,就挖出兩具?難怪那個張院長說,這裡所埋的不僅僅只有十七具,從屍骸之間的密度看來,這裡只怕會埋有幾百具屍骸。”
胖子一臉的興奮,說道:“看來我的推測沒有錯,看來,這方圓幾公里的範圍,都得小心保護起來才行。”
我有些吃驚地問道:“方圓幾公里?”
“嗯!”胖子用力點了點他那顆肥腦袋,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裡的屍骸,絕對不會少於一萬具。”
“什麼?一萬具?還真是萬人坑哪?”頓了頓,我又道:“看來,那個張院長他並不是瘋子,他說的話應該可信,胖子,那我先回局裡去了,這裡就交給你了。”說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和劉隊長客氣地說了幾句話後,我手一揮,衝小張說道:“上車,回刑警隊。”
“等一等,陸警官,你就不想知道,爲什麼這裡會有這麼的屍骸嗎?”
我微微一愣,問道:“爲什麼?難道這個與案子有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不敢說,不過,陳阿四忽然之間一夜瘋了,你就覺得不奇怪嗎?”
我點頭道:“是很奇怪,可是張院長說陳阿四並沒有瘋,不過他沒有什麼證據,而我也不相信,張院長說在這裡不止十七具屍骸,所以我便來證實一下,現在看來,那個張院長沒有說謊。”
胖子轉身對劉隊長說道:“劉隊長,可以讓他們停手了,這裡方圓幾十裡的範圍都得保護起來,等案子一結,得對這裡進行大規模的挖掘。”劉隊長應了一聲,然後叫衆人停手,胖子轉過頭來說道:“咦,怎麼不見小劉?你不是讓他進刑警隊了嗎?”
我微微一笑,道:“其實不瞞你說,我們早就將陳阿四列爲兇案嫌疑犯了,現在正在高平市佈下了天羅地網,小劉自然也不例外,被害人不都是陝西口音嗎?正巧小劉也是陝西人,這會兒,我讓他在高平市裡擺着灘呢,引出陳阿四。”
胖子一聽,一張肥臉馬上變色,慌道:“小劉有危險,快去救他。”
我狐疑道:“你怎麼知道他有危險?放心吧,在他擺灘的周圍都有便衣,小劉又是當過兵的,身手不錯,不會有事兒的。”
胖子急道:“你……你怎麼讓小劉作餌?不行,快去找小劉,把他撤下來,再晚恐怕他就……”
我更是奇怪,怎麼胖子忽然間擔心起小劉來了,當下我說道:“沒事兒的,放心吧。”
“不行,快去,小劉絕不是陳阿四的對手,快去,把他撤下來。”胖子一邊說着,一邊將我推上了車。
我見胖子並不直接回答我,而只是一個勁兒地讓我去把小劉撤下來,當下有些奇怪,不過看胖子的神情,又不像是裝出來的,當下說道:“好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去找他。小張,開車,去小劉擺灘的地方。”
胖子忙問道:“帶槍了沒有?”
我伸手往腰間一摸,道:“帶了。”
“那就好,快去,快去。”說着,又鑽進了我的車裡,“呯——”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車子很快便到了小劉擺灘作餌的地方,在離小劉約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小劉一手拿着陝西的杮餅,一邊拿着擴音器,正用他那陝西話吆喝着:“杮餅——陝西的杮餅,看一看,嘗一嘗啊——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胖子見小劉仍然站在那裡叫賣,長長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他沒事兒。”
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周圍都有便衣,他能有什麼事兒?再說了,小劉的身手不錯,就他那體格,三、五個大漢也不會放在眼裡,更何況嫌疑犯只是一個人。”
小劉擺灘的地方比較偏僻,周圍的人並不是很多,要知道,如果在鬧市區擺灘,兇犯想要下手,可就不容易了,所以我們選了這個位置,而此時,小劉的灘子前,站着一個男人,瘦瘦的,個子也不高,低着頭,一看拿着塑料袋,一手正把小推車裡的杮餅往袋子裡裝。
我暗暗好笑,看來小劉不適合做刑警,做個小販倒是挺不錯的。那人撿好杮餅後,將塑料袋遞給了小劉,小劉接過後,一本正經地稱了起來,那人點了點頭,接過小劉遞過來的塑料袋後,開始準備掏錢付款,就在這時,我大吃一驚,我看到那人的右手,大拇指旁邊,多出來一個指頭,由於距離有點遠,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但我敢肯定,他有六根手指。
陳阿四有六根手指的情況,小劉並不知情,在部署這一切的時候,我只是將陳阿四的相片複印了一張給小劉,而現在,顯然那個人刻意僞裝,小劉沒有經驗,當然認不出來,然而那六根手指,恰恰暴露了那人的身份,那個不是別人,肯定就是陳阿四,而他掏錢的右手,手中並沒有拿着錢,而是一柄鋒利的匕首,然而小劉卻沒有看見。
我猛地拉開車門,一邊往腰裡摸手槍,一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過去,並大聲叫道:“小劉,小心,他就是嫌疑犯。”
而這時,陳阿四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小劉的脖頸大動脈處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