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鯊魚
對於每一個我經歷的女人,我不敢說沒有對不起她們的地方。但可以保證的是我從未爲牟取**的快樂而蓄意的欺騙她們,我對每一個人都是真心的。我不刻意的去固守什麼,喜歡隨緣,道德只是弱者的枷鎖,是強者約束他人的武器,道德不是爲我這一類的人而設的。對於忠貞我有我自己的標準,許諾給女人的是婚姻,我就會尊重這許諾,不會讓其他女人來干擾。
但婚姻僅是生活的一部分,就象情愛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一樣。
生活還有其他部分。
天一酒店,孫波,就是我今天需要接觸的部分。十點,我走進了孫波的辦公室。辦公室不大,二十幾平米,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已是很奢侈。孫波坐在紅木的老闆臺後面,對面一排沙發簇擁着一個根雕茶几,沙發後面的牆上掛着一幅字: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細看也是本土名家林文元的手筆。
孫波見我進來,笑着站起來迎接:“袁兄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我和他握了握手,左手就遞過去帶來的一斤茶葉:“偷得浮生半日閒,就找老哥來品茶來了。”
海門人嗜茶如命,對鐵觀音尤爲喜好。閒着無事時,海門人會三兩成羣,聚到一起,泡功夫茶,所以海門人喜以功夫茶待客。本地聞名的餡餅,甜甜膩膩,北方人往往奇怪,這哪好吃?其實一方面南人好甜食;另一方面,功夫茶茶勁厲害,往往喝幾杯就會餓,爲保護胃,南人就會佐以茶點,餡餅就是茶點,以功夫茶的清爽配餡餅的甜膩,實是良配。
孫波拆開茶葉,泡了一泡,嗅了嗅蓋碗的蓋子,這是功夫茶中的一個步驟:聞香,點頭說道:“果然好茶。臺灣產的吧。”
“不錯不錯,老哥確實是行家,正是昨天一位臺灣朋友帶來的,新茶,給老哥嚐嚐鮮。”清明剛過,我帶來的是明前的新茶。
“客氣客氣,你我兄弟交往,不用這麼客氣。”
“孫哥,既然你我是兄弟,有件事說不定還要麻煩你。”我開門見山。
“是吧,我想你肯定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能幫我一定幫。”
“郭起你知道吧?”我試探着問。
“知道,昌福集團的保安隊長,我們認識。”孫波沒有迴避。
“那郭起現在的狀況和背景孫哥知道嗎?”我不敢直接說孫波原來與付昌的關係,還是圍繞郭起試探。
“兄弟已久不在江湖了。”孫波要躲。
“可江湖卻有孫哥的傳說。”看來回避是不行的,“跟你說實話吧,郭起前幾天找了四個人來砍我。”
“無風不起浪吧?”
“郭起到野田商廈偷酒,被我查出來了。不是我故意爲難他,老闆安排叫我查。開始我也不知道是他。”我就把被楊遠擺了一道的經過告訴了孫波,“查出來以後,我也放了他一馬,只是叫他把偷得酒退賠回來就行了,沒追究其他的。”
“哦。”孫波還是不置可否。
“可這傢伙前幾天跟蹤我,在祥禹派出所不遠處截我的車砍我,搞得這幾天我走到哪都帶着阿勇。”
“那你找我想幹什麼?”
“郭起是個小角色,動他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只是我不知道他後面的水多深,別因爲小問題傷了大家的和氣。再說現在風聲不是太好,動他別被什麼人盯上。”我還是不提付昌,看孫波怎麼說。
孫波輕輕一拍我的大腿,說:“想不到袁兄想得還很細緻。這樣,我做個和事佬如何?”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還叫老哥費心。”我來的目的就在於此。
孫波當着我的面用座機免提打電話給郭起,嘟嘟幾聲通了,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那位?”
“郭起嗎?我是孫波。”
“孫哥啊,您好,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麼回事,野田公司的袁波總經理是我的兄弟,可能有地方得罪你啦,他也是端人家的飯碗,職責所在。看我的面子算了吧。”
“孫哥,這是說那的話,我不知道是您的朋友,可能多有得罪,您跟袁總說聲對不起,沒事了。”
“好了,有時間到酒店來喝酒,有什麼難處說一聲。”
“謝謝孫哥。”
短短的幾句話,困擾我幾天的問題解決了,真有點深不可測。我更加明白小叔和王宇尊重眼前這個人的原因。我由衷的說道:“孫哥,兄弟到海門時間不長,有些時候不知深淺,以後要靠你多提攜。今天謝謝了。”
“謝什麼,袁兄能來找我是給我面子,像袁兄這樣辦事謹慎老道,他日必有大的發展,還望以後不要忘了老哥。”
這也是現實社會的一部分。
這些人遊走於黑和白之間的灰色地帶,他不會去打打殺殺,可幾句話就會平定一場打打殺殺的紛爭。他也不是什麼官員,可經他斡旋,可以把你走正規程序怎麼也走不通的事辦成了。他們纔是城市中真正的權力擁有者,是隱藏在海面下的鯊魚。
坐在辦公室裡,午後的陽光照進來,暖暖的,睏倦而且百無聊賴。有點想阿萊了,自那晚出事,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找她,她該罵我了。上次在她那,感覺那美麗光滑的脖子似乎缺一條項鍊點綴,當時就想第二天到珠寶櫃檯看看。不想當晚被郭起追砍,就把這件事放下了。現在郭起的事情已經解決,這幾天懸着的心落到了實處,可以到櫃檯看看了。
商廈在一樓有幾個珠寶櫃檯,我一一看過,卻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好貨色,眼見已是最後一方櫃檯了,看來很難選到滿意的。
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袁總,想選條項鍊嗎?”
由於一直關注櫃檯裡的項鍊,我並沒有注意櫃檯後的售貨人員。聽聲音悅耳,我擡起頭,看了看,櫃檯裡的女子白白淨淨,圓臉,個子高挑,一雙大眼,長長的睫毛,神態竟有七八分像嶽蕾,一時不由得怔住了。
“袁總,你想要選條項鍊嗎?”女子見我呆呆的看着她,有點莫名其妙,提高了聲音又問了一遍。
我發覺自己失態,連忙掩飾:“哦對,我想買一條項鍊,有沒有好款式?”心裡卻奇怪爲什麼自己不認識這女子。
女子拿了幾款項鍊擺在櫃檯上:“您看這幾款就不錯。”
我一邊打量項鍊,一邊問:“你們櫃檯是新進來的吧?我怎麼都不認識你。”
“是的,我們三月份才進的野田商廈,小買賣,哪裡入的了您的法眼。”
“哪裡哪裡,你們都是野田商廈的衣食父母,我尊重還來不及哪。怎麼稱呼?”
“黃琳,”女子遞過來一張名片,“請多關照。”
我接過名片,掃了一眼,裝入口袋,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彼此彼此,商廈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可以找我。黃老闆,我對選項鍊沒什麼經驗,能不能給點意見?”眼睛卻盯着黃琳細看,發現她跟嶽蕾還是有些差別,聽口音她是L省人,年紀應該比嶽蕾小,神態卻成熟很多。想來我初識嶽蕾時,嶽蕾還是學生,保有學生的純真;而這黃琳,已是商場上打過滾的,自然多了份社會閱歷。
“什麼樣的美女有福氣讓袁總給她買項鍊?”黃琳含笑的打趣我。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朋友,幫過我一個大忙,答謝她人情的。”我可不想告訴她是給情人買的。
黃琳遞給我一條鉑金項鍊,帶一個雕成觀音的翡翠墜,翡翠青綠欲滴,十分誘人:“您看這怎麼樣?”
“好眼光,就是它啦。”黃琳的眼光不錯,十分合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