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看着兩個孩子皺着眉頭過來,就遞了水過去,“可是沒睡好頭疼。”
“睡不踏實!”沈飛麟皺眉聽外面的動靜,“吵死人了。”
“說了先送你們回家,你們自己不樂意的。”又把點心遞過,“先墊墊肚子。”
沈菲琪看了一眼戲臺,頓時就怔住了,緊接着面色大變。這個人她見過!
沈懷孝一直注意着閨女,見她變了臉色,就馬上問,“這是怎麼了。”
蘇清河看到女兒眼中的震驚,她心裡一動,趕緊將閨女抱過來,“怕是被戲臺上的扮相給嚇住了。一個個的白煞煞的臉,可不嚇人。這丫頭從小到大,哪裡見過這個。”
沈懷孝伸手摸了摸閨女的額頭,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別怕,沒事。有爹爹呢。”
沈菲琪比以前好了很多,點了點頭,往蘇清河的懷裡湊了湊。在蘇清河耳邊小聲道,“我在夢裡見過,戲臺上的人,是那個女人的丫頭。”
丫頭!
可那明明是個男人!
蘇清河拍了拍閨女的後背,再看看在戲臺上扮作女子,身材婀娜纖細的小白玉。頓時有幾分明悟。
上輩子能僞裝成丫頭跟在高玲瓏身邊,身份就絕對不簡單。
而大駙馬一方面非常看重這個小白玉,一邊又大造聲勢,將這麼一個人推到人前。究竟是何用意呢。
高家和黃家之間,好似一條線,就這麼的串了起來。
如今沒有高玲瓏,這個小白玉又會何去何從呢。高家會不會露頭呢。
還有,高家究竟知不知道這背後的人是誰、
蘇清河想,高家一定不會以爲這個人是黃家的。因爲大駙馬的態度十分的執着,似乎沒有半點割愛讓賢的意思。即便是大公主也沒有讓其退卻。
小白玉,引起各方爭奪,又有怎樣的一重身份呢。
或者說,黃家特意給這位安排了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呢。
蘇清河拍了拍閨女的背,“別怕,有爹孃呢。”
沈菲琪點點頭。靠在蘇清河懷裡,撿了軟和的棗糕,就着茶吃了半塊。
沈飛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娘和姐姐,吃了兩塊芝麻糕。又撿了果子嚐了嚐。
沈懷孝忙着給孩子端茶倒水,誰還有心思聽外面的動靜。
直到外面絲竹聲歇,兩人才擡起頭看向外面。蘇清河如今倒是不急了。
大駙馬費心費力,□□出這麼一個人來,不知道這裡面存着怎樣的隱秘,也不知道這個魚餌放下後,到底是想釣哪條魚。
不過,顯然,大公主就是來攪局的。凡是大駙馬想幹成的事,她就非要攪和了不成。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境況下,高家還會不會出手。
蘇清河覺得,應該查一查江氏是不是跟黃家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此時,就聽見外面大公主的聲音傳來,“怎麼,駙馬不肯割愛嗎。呵呵,你我夫妻,你的就是我的,何必分得這般清楚。要不然將人請去公主府,駙馬想聽戲也很方便呢。”
大駙馬面色就更冷了兩分,“公主,你何必強人所難呢。我是暢音閣的東家,公主又何必壞了我的生意。正如公主所言,你我夫妻,本是一體。你若要聽戲,何時聽不成啊,非得今天聽。若是小白玉沒有訂出去,也就罷了。可如今早已訂於他人,總不能讓我失信於人吧。”
說着,躬身行禮道,“殿下,請不要爲難小臣了。”
先前還如同夫妻拌嘴一般的吵架,忽的就以君臣之禮相待。這大駙馬還真是能伸能縮,也捨得出臉面,實在算個能人。
大公主看着執君臣之禮的大駙馬,嘴角僵了一瞬,沉默了半晌,才道,“那麼敢問駙馬,請這小白玉的是何人。本宮可以與這位主家相商,這不算爲難吧。”
大駙馬愣了一下,裝似無意的擡頭看了一眼。
就聽沈懷孝吩咐沈三,“看看今晚三樓是不是也待客了。都是哪些人。”
是啊!這裡是二樓,上面還有三樓。大駙馬這一眼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這三層肯定有讓人意想不到的人。
蘇清河吩咐,“看看有沒有跟良國公府有牽扯的人。”
沈大應了,趕緊出去辦了。
沈懷孝沒來得及問爲什麼蘇清河會想到高家。但此刻也不是問話的時候。
就聽大公主道,“怎麼,這也不能說嗎。難道請了小白玉回去的事,還不能聲張,讓人知道不成。又不是什麼隱私,何必保密呢。”
大駙馬似乎往蘇清河這邊看了一眼,無奈的道,“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請了小白玉給大公主殿下吧。”
蘇清河眼睛一眯,不清楚這大駙馬怎的好端端的說放手就放手。
就連大公主也詫異的看了他兩眼,一時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
轉眼,小白玉就被領了出來,往大公主那邊而去。
依舊一身戲服,臉上的妝容都沒有改變。
眼看馬上就要走到拐角,消失在衆人眼前了。突然一聲稚嫩的聲音打破了這僵局,“這不是小白玉!這根本就不是剛纔的小白玉。”
說話的正是沈飛麟,他跑到欄杆處,衝着大公主喊道,“大姨,姨丈跟你鬧着玩呢。這人根本就不是小白玉。小白玉看着高,可穿的是木屐鞋底。這個人穿了軟緞的鞋底子,可還是一樣高。人怎麼肯能長得那般快呢。我每天吃可多飯都不長高,他沒吃飯就長個了。騙人!”
不光蘇清河和沈懷孝愣住了。就是默默看戲的衆人都愣住了。
再一看那不由自主縮腳的‘小白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時都朝蘇清河這邊看過來。
就見那小娃娃還沒有欄杆的一半高,半點沒有怯場,盯着大駙馬,“大姨丈,你不乖哦!”
大駙馬眼睛一眯,看向領着‘小白玉’的隨從,“怎麼回事。”
那隨從好似有些不知所措,“小的進去的時候,就見到小白玉坐在那裡啊。”他轉身看向跟在身後的人,“你究竟是誰。小白玉呢。”
就見那‘小白玉’渾身猛地抽搐,嘴角溢出血來。
沈懷孝從怔愣中醒過神來,一步竄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裡,不讓他看到外面的景象。
這一驚非同小可!整個暢音閣頓時就亂了起來。
蘇清河吩咐沈大,“看看大千歲的包廂還有沒有人。”
不一會,沈大回來,面色凝重的道,“沒有!茶已經涼了。想來走了不短的時間了。”
沈三回來道,“可在大亂之前,前門和後門都沒有人進出過。如今亂了起來,誰不不知道誰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這樓裡有密道或者密室,有人想混手摸魚。”他頓了頓,接着道,“殿下讓小的查三樓,但實在無能爲力。三樓根本就上不去。”
蘇清河點點頭,看向站在那裡的大駙馬。
這個人的手段還真是不一般。要不是大公主攪局。誰會注意到一個小白玉和他呢。想幹成的事,只怕是早就幹成了。
如今他倒是倒打一耙,像是懷疑這些賓客裡有人替換走了真的小白玉。
有點意思。
她收回視線,就見沈懷孝盯着兒子訓斥,“再不許這麼冒冒失失的!”
沈飛麟點頭應是。看樣子也沒有真往心裡去。
蘇清河也驚訝與兒子的觀察力。說實在的,她就沒看出什麼不同來。
大公主並沒有多做糾纏,好似順勢就偃旗息鼓了下去。但到底讓下人,將那塊白玉送了過來給沈飛麟,多謝他出言,纔沒有讓她被矇騙。
蘇清河看了一眼就替兒子收下了。雖然挺膈應的,但還不至於跟錢過不去。
皇宮,乾元殿。
“怎麼樣了。”明啓帝問道。
“大公主攪和了一通,沒成!”福順小聲將詳情一一稟報。
“這麼說清河也在場。”明啓帝挑挑眉,詫異的道,“沒想到,朕的小外孫倒是個心明眼亮的。”
福順低頭稱是,“沒有半點怯場的意思呢。”
那就得好好賞賞了。
蘇清河和沈懷孝沒有在外面停留,儘早的回了家。
突然,宮裡來了兩道聖旨,一道是封沈菲琪爲長樂郡主。一道是封沈飛麟爲長平侯。
如此突入其來,沒有半點徵兆,怎能不讓兩口子莫名驚詫。
今天的事情還沒有細思量,就得先帶着孩子進宮謝恩。
而公主的的門前,也頓時熱鬧了起來。這麼大的喜事,恭賀之人絡繹不絕。
沈家,沈中璣直接帶着沈懷忠和方氏趕了過來,看着兩個孩子,眼裡滿是笑意。
“瑾瑜啊!該帶着孩子祭拜祖宗了。沈家又得一個爵位,還是一品侯爵。再不慶賀慶賀,就是對皇家恩典的慢待了。”沈中璣看着沈懷孝道。
沈懷孝點點頭,只要姓沈,這一步就是免不了要走的,他沒有過分推辭,看了一眼蘇清河道,“父親儘管準備吧。選了好日子,通知我一聲就成。我帶着兩個孩子過去。”閨女如今是郡主,有資格進祠堂了。
沈中璣這才露出了笑意,看着沈懷孝和兩個孩子越發的慈和,“親朋好友該請的還是要請的。還有你的同僚下屬,是不是也該通知一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