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田晴晴一聽校長說出這話來,還說的這樣露骨,就是想讓他們自己打退堂鼓,達到不收的目的。心裡一急,不由說道:
“陸校長,你聽說過沒有:窮則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做人。
“我們雖然不是達者,但幫扶比我們弱小的、需要幫助的人,不會有錯吧?如果人人都這樣做,那世間不就少了很多痛苦、少了很多無辜的貧困孩子。
“圖名圖利的人有之,可我們是姑舅兄妹,這份親情,是任何名利都換不來的。這裡有什麼冤枉不冤枉可說?”
陸校長見這麼個小人兒說出這一番道理來,不由震驚,說道:“你知道你說的這是什麼嗎?這是儒家思想,是孔、孟之道。現在正在批lin批kong,要是給你上綱上線,你就是一個小反革~命。”
田晴晴聞聽心中暗道:不好,一急就把話說多了,露了馬腳。忙又掩飾地說:“我是纔在報紙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什麼意思,就說出來啦。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孔,什麼是孟,就知道親戚之間應該互相幫助。尤其是殘疾兒童,如果我們不幫他的話,那他一輩子就沒出頭之日了。”
陸校長見她口齒伶俐,又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田晴晴忙說:“我今年九歲,就快成爲你的學生了,到時候你可要照顧我喲。”
陸校長沒有理會田晴晴的話,繼續問道:“你會讀報紙?”
田晴晴明白今天被追究上了,但事已至此,也只好面對。便點了點頭:“嗯哪。”
“那你把這段報紙給我念念。”陸校長隨手拿過桌子上的一張報紙。指着開頭讓田晴晴念。
田晴晴故意念得磕磕巴巴,還念出了好幾個錯別字。
陸校長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說:“看你剛纔說的那麼溜滑。不至於唸到這個程度。”
田達林沒有聽清田晴晴說的什麼,也不明白陸校長怎麼好好地考起自己女兒來啦。但從校長的表情上。知道女兒說的校長可能不大愛聽,忙把籃子裡的蘋果和手裡提着的魚和豬肉放到桌子上,說:“孩子小,說話不知道深淺,陸校長您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陸校長用眼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說:“來就來吧,還拿這個幹什麼。這樣吧,既然你們願意讓他在這裡上。金工作組也給我打了招呼,開學那天就讓他來吧。不過,我看那個孩子基礎很差,你們還得多輔導。讓這個小姑娘幫助他,我看她念的書不少。”
田達林:“是,多謝陸校長。那我們回去了。”
陸校長:“回吧,恕不遠送。”
正月十六開學的這天,過來順從新背上田晴晴給他買的新書包。和田幼秋一起去上學去了,又開始了他的學生生涯。由於有田幼秋和溫曉旭保着“駕”,在路上倒也沒有小孩子喊他“小瘸子”。
“晴晴。你叔叔說你要和我們一起開個小賣部,是真的嗎?”
過了十五元宵節以後,李煥娣找到田晴晴。摟着她問道。
李煥娣新婚之日在洞~房裡遇見很多蹊蹺事:挨蹾蹾不疼,把小板凳兒都蹾散了,自己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點菸燙鼻子、燎鬍子,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卻這樣做出來啦。還因此贏得了“心眼兒活”的好評。就好像冥冥中有神靈幫助一般。
聯想到吃蘋果時田晴晴的提醒,便猜想一定是沾了田晴晴這個小神童的光。對田晴晴感激的不行。只要見了面,沒有不摟不抱的,有空就到西院兒來串門,找田晴晴玩兒。
“我給四叔叔提過這個建議。”田晴晴小大人兒似的說:“你要願意幹。咱倆就夥着。我就託我大姨在東關裡賃幾間房子,開一個小賣部。不過。咱醜話說在頭裡,我負責進貨。你負責賣貨,營利咱倆分,一人一半兒。”
田晴晴覺得必須把這個說明了。雖然大頭在她這邊,但營利要是不要的話,她每天積極地進貨就說不過道理去了。“無利不起早”這句老生常談,在人們的心目中是根深蒂固的。
“這個自然。進貨很關鍵,我也不知去哪裡進。你要不和我夥着,我還不敢說這話呢。”李煥娣高興地說:“我也不想掙多大錢,只要能掙出吃來,比在隊上幹活強就行。我聽說你景姑姑在那裡賣貨可自在哩,也掙了不少錢。”
田晴晴一怔,忙問道:“你聽誰說的?”
李煥娣:“你四叔叔和你奶奶都這樣說。大嫂,哦,就是你大伯母,也有這個猜測。說拉了這麼大的饑荒,那兩家過年時都愁得擡不起頭來,唯獨田冬景不顯,家裡的生活也提高了不少。要不是賣東西掙了錢不會這樣。”
田晴晴鬆了一口氣,說:“這是人們的猜測。你千萬別把四叔叔給你說的話往外說,也不要對別人說開小賣部的事。讓隊上知道了,會被當成資本主義尾巴割掉的。你就兩邊兒瞞,在這邊兒說在孃家,在那邊兒說在婆家,先偷偷地開幾年,以後能公開了再說。”
李煥娣:“嗯。先掙幾年錢,瞞不住了,再回隊上幹活。”
田晴晴調皮的一笑,說:“到時候恐怕你自己就不願意回來了。”
李煥娣:“人家隊上要不讓幹了,咱也沒法呀!”
田晴晴信心滿滿地說:“放心吧,幾年以後會好起來的。”
李煥娣受到了感染,高興地說:“晴晴,我一切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幹,我就怎麼幹。你說幹多大,我就幹多大。小嬸嬸在這個家裡就依靠你了。”
李煥娣開小賣部熱情高漲,這讓田晴晴十分高興。因爲都是賣的空間裡的貨物,這將意味着她又多了一個銷售點兒。
第二天,田晴晴就找了大姨郝蘭格。
“大姨,我小嬸嬸要來開個小賣部,和景姑姑的那樣。你看,你們東關能賃到那樣式的房子嗎?”田晴晴對郝蘭格說。
郝蘭格想了想,說:“往外賃房子的不少。大多都想往外賃一邊的偏方。或東廂房或西廂房。像你景姑姑那樣的,還真不好找。我打聽打聽。”
田晴晴:“有一處閒院也行。讓我四叔每天晚上來給小嬸嬸作伴兒。”
郝蘭格:“閒院倒是有一處。不過,人家打算賣,就怕不往外賃。”
田晴晴聞聽心裡一動,忙問道:“是一處什麼樣的宅院啊?”
郝蘭格:“是個小四合院兒,規格與你景姑姑賃的那家基本一樣:三間北房跨着兩個耳屋,有東西廂房。在衚衕中間,衝西的大門。先是老兩口住着,老兩口沒了以後,他們的閨女便想把宅院賣了。說了一些時候了,還沒聽說有人要哩。”
田晴晴:“多少錢呀?是不是賣的挺貴,沒人願意要?”
郝蘭格:“聽說一口價:三千塊。是老房子,陳舊了些,但不是很破,拾掇拾掇還能住。”
三千塊錢一處宅院,太合算了。自己家的房子光蓋還花了四千多呢!現在先用着,將來以後再一升值……哇塞!那可賺老鼻子拉!
田晴晴越想越高興,忙說:“大姨,這宅子的地理位置怎樣?離着你這裡遠嗎?”
郝蘭格:“不遠,就在東胡同裡。怎麼,你想賃?”
田晴晴調皮地衝郝蘭格一笑:“我想買。”
郝蘭格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晴晴,你是不是聽錯了!人家要三千塊,還得一次付清。你家會買得起?”
“我讓爸爸和小叔叔夥裡着買。”田晴晴說着站起身,急不可耐地拉着郝蘭格的手說:“大姨,你快領我去,我先看看合適不合適。”
郝蘭格無奈,只好領着這個見風就是雨、給個棒槌就認真的外甥女兒,來到了那處宅院的門前。
大門鎖着,看不見裡面的情景。從剝落的牆皮可以看出,這宅院有年頭了。
田晴晴站在衚衕裡目測了一下距離,這裡離着街道有六十多米,而這時的街道也只是剛錯開兩輛車的窄道。想象着前世那寬闊的四車道、綠化帶以及平展的人行道……
這一想象不要緊,把田晴晴樂的只想跳起來:二十年後這裡會擴街,這處宅院正好趕在街面上!那時這裡已是繁華地段,街道兩旁門市樓林立。別說使用價值了,就是這處宅院,也得翻一百倍。
哇塞!二十年後,三千塊錢就成了三十萬了呀!
而且這還僅僅是宅基的增長。這二十年省掉的租賃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不是。
“這麼好的位置,你們村裡沒人要呀?”田晴晴不放心地又旁敲側擊追問了一句。
“我們村裡沒人要。”郝蘭格不以爲然地說:“男孩子大了,需要蓋房子的話,可以向生產隊裡申請宅基地,花不了幾個錢。也就沒人願意掏這麼多錢買處舊宅子了。”
田晴晴聞聽高興起來,對郝蘭格說:“大姨,這房子我要了。你給戶主說一聲,別讓她們賣給別人了。我回去做爸爸和叔叔的工作,籌備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