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會信?我是你娘,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詭姬自然不信,不過這句話,卻是在翟茂府上的時候聽翟茂夫人教訓女兒的話。可見,她受後宅女人的影響有多深。
凡尼上仙扶額,問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忘掉在翟茂家看到的,聽到的一切。”
“什麼?”詭姬沒太明白凡尼上仙的意思,怎麼好好的,提到了翟茂家呢?
詭姬覺的在翟茂家住的那段時間很是舒心,翟茂對他們的吃穿用度很大方,任何東西都準備的妥妥當當。關鍵的,她那時候還天天有戲看。那些女人鬥來鬥去,可比她在山林間和精怪們打架有趣多了!
而她現在越發的不可理喻,除了在翟茂府上受了影響之外,還有上次中毒的後遺症,讓她整個人很容易暴躁。
“唉!”凡尼上仙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詭姬根本沒察覺出自己的問題在哪兒。“你怎麼就非認定是賢兒給你下了毒呢?我相信賢兒沒做過。”
“那你說我之前中毒是怎麼回事兒?我中毒之前,吃的食物裡面就聞到過那些草藥的味道,現在每天送去給我的食物還是有那種有毒草藥的味道。是不是你們兩個聯合起來想弄死我?”詭姬氣急敗壞的質問,心裡卻是已經肯定了這樣的答案。
“夫人,你瘋了嗎?怎麼會這麼想?我爲了救你差點兒把我自己都搭上了,你怎麼還懷疑我?”凡尼上仙捶胸頓足,他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詭姬看了。
“哼,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的陰謀。否則,好好的爲什麼要在飯菜裡面加草藥?若我沒有聞出,是否還會中毒?”詭姬依舊懷疑翟茂現在這樣虛弱是不是裝的,尤其翟茂這幾天都沒有回去他們的房間,她就越發的懷疑。
“夫人,以前中毒的事情我們還沒查出來,看來下毒的人很小心。可現在菜裡面放的真是賢兒爲你治病的草藥,是請了大夫開的。賢兒心裡惦記你,你卻誤會他,唉。”
“說的真好聽,我有什麼病?別說那什麼見鬼的更年期,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和那些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我娘他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司馬瑾賢忍不住開口。
“你敢說我是市井潑婦,你現在是嫌棄我了?可我就是你娘,變成什麼樣子也是你娘。”男人和女人吵架的關注點從來都不在一個地方,詭姬聽司馬瑾賢說她是市井潑婦,頓時就炸了。
以前她也有些粗魯,不如那些大家夫人。可也沒到市井潑婦的程度,她自認對兒子還是十分溫柔、和藹的。誰想到,她以前最疼愛的兒子竟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真是太讓她難以接受了。
“好了,你們別吵了。”凡尼上仙看的明白,覺得這樣吵下去也沒結果,只會讓他們的關係越來越糟糕。
兩人不甘心的閉上嘴巴,心裡對對方都已經沒了好感。
哪怕他們是親生母子!
“好了,你們先冷靜一下吧!夫人,你先別鬧了,賢兒,讓廚房先別在菜裡面加藥材了。”凡尼上仙和司馬瑾賢其實都知道,這段時間詭姬一直沒吃東西。
他們都真心覺得詭姬病的很嚴重,很想她吃下那些藥。但現在看詭姬這態度,要是再加草藥,她非要氣的爆炸不可,今日豔兒和司馬鶴受傷,就是詭姬臨近爆炸邊緣,發泄出來的結果。
“哼!快給我準備膳食。”詭姬是餓壞了,她很能吃的。“多弄些兔子肉來。”原本,她最討要的就是羽心,比討厭豔兒更甚。好在現在羽心已經逃走了,否則她這種精神狀態,這種想法,非要不管不顧對羽心也動手不可。
司馬瑾賢也沒多做糾纏,吩咐下去給詭姬準備兔肉,而且全是兔肉,蔬菜沒有,米飯沒有,其他肉類也沒有。並且,司馬瑾賢一點兒都不想和詭姬一起吃飯,讓人把膳食送回她的房間。
詭姬冷哼一聲,沒多說,回去等自己的膳食了。
凡尼上仙還留在司馬瑾賢這裡,他現在也是十分不願意去面對詭姬的。
詭姬離開之後,凡尼上仙帶着司馬瑾賢去看豔兒。
已經有大夫給豔兒看了傷,藥剛剛吃下去,豔兒還在昏迷之中。
凡尼上仙上前看了看,然後問伺候的婢女:“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側妃娘娘的傷勢很重,怕是不好了!”婢女戰戰兢兢,她是伺候豔兒的貼身婢女,要是豔兒不行了,她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不知怎麼辦纔好。太子宮裡還有一個正妃,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拿捏他們就怎麼拿捏。
不過,凡尼上仙父子可不會關注婢女這種小人物的想法。
“爹,怎麼辦?”司馬瑾賢更着急了。
“你先下去吧!”有婢女在房間裡,說話不方便,凡尼上仙便把她給打發出去。然後,纔對司馬瑾賢道:“放心吧,豔兒又不是普通人,保命的丹藥已經吃下去了,她死不了。只不過需要多養些日子罷了。”
凡尼上仙是不肯多拿出靈草藥的,豔兒可還沒重要到那個程度呢!
司馬瑾賢也看出凡尼上仙的態度,他也知道靈草藥的珍貴,有的時候,靈草藥對於他們來說可是保命的東西,所以他也沒強求凡尼上仙拿出來。
不過,想了想,他忽然道:“爹,魔池對養傷很好,不如讓豔兒去魔池?”
“這也可以,上次豔兒已經看到過魔池,沒必要再瞞下去了。”他們如此決定,完全沒想過豔兒到底願不願意去那神秘的魔池。
他們所謂的魔池,就是之前羽心發現的那間神秘的房間,裡面有很厲害的陣法,讓羽心和前塵等人從來都不敢輕易亂闖。
兩日後,豔兒醒來的時候,只感覺自己泡在冰冷的池水之中,鼻端有濃郁的血腥之氣傳來。
她覺得整個身體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五臟六腑不會疼的要死,只是整個人還處在虛弱的狀態。
她輕輕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然後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頓時就嚇了一跳,入目的,是滿滿的血紅,彷彿無邊無際。這一片血紅之上,開着妖豔的黑色花朵,一朵朵精神奕奕。
越妖豔,越美麗,越危險。
“我怎麼會在這裡?”豔兒驚的四肢百骸都在發冷,發抖。她想馬上逃脫這裡,可身體就如同被這血紅色的池水吸住一樣,根本動不得分毫,只有露出在外的脖子以上可以做簡單的動作。
沒有人回答她,這裡一片寧靜,透着無邊無際的詭異。
豔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見過這個地方,上次詭姬受傷就是在這裡養傷。陸陸續續被送來許多打昏的活人,在押到池邊放血,最後血流乾,屍身再拋入這血池之中,而這些妖豔而美麗的黑色花朵,就是紮根在這些屍體之上的。
豔兒是精怪不假,但她也無法忍受自己泡在這樣一個充滿詭異怨氣的屍體血池之中。
縱使殺過人,她也忍不住害怕,發抖。她現在動不了,也不敢再動。因爲說不定一動就會碰到人的屍身。這種感覺太過毛骨悚然,她出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膽小,就如一個普通人類女子一樣害怕。
之前,詭姬要殺她的時候,她都沒這麼怕過,因爲她知道,只要逃就有生機。
可現在,她與這無盡罪惡的池水融入一體,她覺得自己整個人也都充滿了罪惡,她好怕自己會萬劫不復。
她惶恐的在血色池水之中,腦中一團漿糊,什麼都做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無盡的血色中出現一處光亮,一個人由遠及近而來。
其實,這個房間看起來並不大。只是進入之後,血池因爲陣法的作用,裝載了無盡的鮮血和屍體,怨氣鋪天蓋地的襲來,把整個人都包裹其中,讓人覺得這裡似是無邊無際,永遠也看不到希望。
“豔兒,你醒了?”來人是司馬瑾賢,他帶着笑意,看到豔兒醒來十分高興。
“殿下,我怎麼會在這裡?”豔兒聲音顫抖,生怕會聽到什麼讓自己無法承受的答案。
“你傷勢很重,本太子特別讓你進來養傷。”司馬瑾賢下巴微擡,一副施捨的姿態。
的確,這個所謂的魔池,對於他們一家來說是個寶物,用那麼許多人的鮮血和生命鑄就而成,若非及其信任的心腹,司馬瑾賢是不會讓他進入的。
“多謝殿下。”豔兒忍住心底的恐懼,佯裝感激。
“不用客氣,本太子說過,不會虧待與你。”
“殿下,鶴兒他,還好吧?”
“鶴兒無事,爹每日都會親自去探望,本太子派了魔奴保護他,你就放心吧。”
豔兒這才放下了心,不過她自己的處境又讓她十分難受,她小心翼翼的道:“殿下,臣妾感覺好多了,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這可不行,爹說了,你的傷勢很重,需要多浸泡一段日子。你放心,本太子會運送新鮮的血液和屍體進來。”
豔兒快要哭了,那豈不是更恐怖?她已經開始厭惡自己泡在血液裡的身體了。“殿下,這……妾身想趕緊出去照顧鶴兒和萱兒。鶴兒找不到妾身,會哭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