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目英俊,長身玉立,此時滿面帶笑侃侃而言,確是極易給人好感,不過方芸兒根本沒看他手中的絢爛的紫金花,對他的笑容更是視而不見,語氣冰冷而明顯帶着怒意道:“誰要你的臭東西,趕緊把玉鐲還給我,”
青年嘴角抽了抽,他確實沒想到一個新入內谷的女弟子居然能抵抗住這件珍貴法器的誘惑,面色不由有些發僵,但還是保持住了笑容道:“師妹,你可能不知道,這是一件金屬性法器,名爲滿天飛花,乃是以世之罕見的紫蘭金玉煉製而成,只要以靈氣催動,所有的花瓣都會按各種奇異的軌跡飛出,不但鋒利無匹,而且入體之後更可透肌裂骨,滅魂誅魄。
師妹如同謫塵的仙子,使用這種漂亮的法器,正是相得益彰,這不過是一點小小心意,我向濤在內谷雖不說人人敬畏,但自覺還有一些威望,所以希望師妹你能收下,否則當着這麼多人,我的臉可就真沒地方擱了。”
凌蒙見他糾纏不休,而且當着自己的面向方芸兒表達心意,心中也不由一陣惱怒,不等方芸兒說話,突然踏前了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大聲道:“喂,你這人是不是腦袋有病啊,我們認識你嗎,大庭廣衆之下你發什麼花癡,你不嫌寒顫,我們可跟你丟不這個人,少費話,趕緊把翡翠鐲交出來,”
他的大聲叱喝,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向濤眼中也不由有愕然之色閃過,一個小小的白級弟子居然敢和他這麼說話,確實讓他意外,不過隨即怒火上衝,指着凌蒙罵道:“小子,你算個什麼東西,識相的趕緊給我滾開,要不然我讓你生死兩難,在內谷沒有容身之地,”迎着他的手指,凌蒙輕蔑的道:“就憑你嗎,真是馬不知臉長,你以爲內谷是你們家開的。”
向濤氣得頰上肌肉一陣抽搐,英俊的玉面上霎時佈滿了猙獰之色,道:“小子,有種你跟我下臺,我們找個地方……,”沒等他說完,凌蒙已搶着道:“想比試是吧,抱歉,沒那個時間,我還要逛交易臺呢,當然,如果你願意等,就等着好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先把那個翡翠鐲子交出來,”
向濤拳頭捏得嘎巴嘎巴直響,但他對守護交易臺的血煞幫也不無顧忌,因而瞪了凌蒙半晌,並沒動手,只咬牙切齒的道:“小子,你給我記住,今天的帳我會和你算,”說着將那個翡翠鐲子取了出來,託在掌中掂了掂,道:“至於這東西你還想要……,”
“別!不要……,”眼見向濤握鐲的五指突然收攏,站在凌蒙身後的方芸兒發出了一聲尖厲的大叫,這枚翡翠鐲雖然只是一件普通法物,但凌蒙既說與他們家祖傳之物相似,其內所含的意義顯然大非尋常,這東西在她看來自然比什麼都珍貴,所以情不自禁的向前疾衝而出,想去奪回那枚翡翠鐲子,但也就衝了兩步,清脆的玉碎之聲已經傳出,她瞪大了晶亮的美目,有些失神的看着向濤緩緩鬆開的右手中,翡翠鐲子已變成了一灘玉屑,飄散着向下灑落。
不由呆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般,發出了一聲怒極的尖叫,秀目一瞬間變得通紅,指着向濤罵道:“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小手一劃,懾人心魂的罡風驟起,一道道刺目的銀輝金芒突然自身邊燦然閃亮,隨即化爲了十八輪銀色光月旋轉呼嘯着向濤飛斬而去,銀月光輪雖然只是下品法器,但卻是御靈宗兩大金丹強者之一的烈火老祖親手煉製而成,威力駭人聽聞,比之十八柄下品法器疊加起來毫不遜色,因此才一飛出,勁急的破空厲嘯便響澈了整個交易臺。
向濤如此年紀,便能修練到練氣七層,自非易與之輩,眼見金銀兩色光華漫天徹地閃動,嘴角不由微微一撇,伸手一招,一面半尺來長,寬只四寸的方形金牌飛速幻現在面前,這金牌四邊雕鑄有兩條麟角鮮明的金龍,其上符紋密佈,正中心則有四個筆力直欲破空飛去的古體小字-天地無極。
隨着湛亮的金芒閃耀,只有手掌般大小的天地無極金牌在幻現的同時便開始急劇擴大,一層層熠熠金輝如同水波般迅疾向四周空間擴散,幾乎只是眨眼之間,便已成了一面高過兩丈的巨大金牌。
“錚錚錚”伴隨着密集而驚心動魄的金鐵交鳴聲,鋒銳無比的銀月光輪紛紛劃過圍繞着向濤身體急劇旋動的天地無極金牌,濺出了無數絢麗的火花,斜斜向四外天空疾射,龍捲般的鋒銳氣旋兇猛絕倫的向四周擴散,周圍看熱鬧的核心弟子根本沒想到方芸兒敢在這裡動手,慌亂之下不得不紛紛四散。
十八柄銀月光輪雖然威力浩蕩,但向濤祭出的天地無極金牌同樣不凡,因此一角之下,方芸兒小臉不由一白,不過她顯然是真的急了,看也不看四散飛射的銀月光輪,心意一動之下,耀目的光華乍閃,一柄晶瑩剔透的八寸小劍突然出現在面前。
這柄小劍一看便知是件了不起的法器,不但光芒四射,而且爍爍的光華中,幾乎看不清劍身,只能看到無數透明的精芒不住吞吐,如虛似幻,正是凌蒙給她的那柄寒冰之心。
方芸兒刁鑽頑皮,但同樣慧黠無比,乘凌蒙贈送這柄法器之時,佯做誤解其意,將自己貼身佩帶的紫靈玉牌給了他,算是正式挑明瞭兩人之間的關係,做爲訂情之物,她平時對這柄寒冰之心寶貴得不得了,一直捨不得使用,這時眼見銀月光輪無功,氣瘋了心的她突然將這柄法器飛劍祭了出來。
寒冰之心雖然只是中品法器,但確是相當於築基中期的寒冰銀蟒以本身精血祭煉了不知多少年的本命法器,威力之大已不遜於普通上品法器,隨着她小手掐劍訣一引,嗡的一聲,淡藍色光華突然大亮,彌天澈地的水系靈氣瞬間向四外狂涌。
在如同殷雷乍起般的破空厲嘯聲中,那柄小劍突然暴漲,化爲了一道藍虹,如匹練橫空,以快得令人目眩之勢向前疾射而出,向濤在小劍幻現的一瞬間,便已覺查到這法劍非同小可,心中暗懍之下立即全力催動了天地無極金牌。
“住手”,就在他準備迎擊的一剎那,耳邊卻突然響起一聲像是炸雷般直震腦門的厲叱,緊接着就見一道七八丈長的豔紅光芒如流光逸電般,挾強烈的罡風從半空快捷無倫的疾射而下,只一閃便將閃爍着淡藍光華的小劍撞得倒飛而回。
隨着劇烈而歷久不停的嘯鳴聲,四道紅色身影從天而降,這四人一色的血紅法衣,年齡雖然都不算大,但各個氣度沉穩凝練,才一落地,便像是有四座大山從天而降般,給人一種無可抵禦的巨大威壓。
特別是爲首的青年,身材挺撥高大,面孔黝黑狹長,濃眉如帚、鷹目炯炯,再配上高高隆起的鼻樑,讓人一見便有一種如山嶽峙,卻又極富心機的感覺,他站在十幾丈外,冷冷的掃了幾人一眼,一雙鷹目隨即便盯在了向濤臉上,沉聲問道:“爲什麼在交易臺上鬧事?”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有一種直撼人心魂的特殊威力,向濤不由微微變色,不過隨即便挺起了胸膛,大大咧咧的道:“周旭師兄,你這可是冤枉人了,我可是一直被動防禦,沒有主動攻擊一下。”
周旭面無表情的哼了聲,冷聲道:“你向濤是什麼人難道我不知道,哼,看在你大哥的面上,這次就算了,不過你記着,只此一回,下不爲例,否則別怪我周旭翻臉不認人,”
說着伸手一指剛剛收回銀月光輪和寒冰之心的方芸兒,道:“把這小丫頭給我拿下,我倒要看看是誰給她的膽子,敢在這裡動手,”還沒等他身後的幾名血煞幫弟子行動,凌蒙卻突然一步跨出,一把將方芸兒拽到了身後。
他雖然機智無雙,凡事喜歡謀而後動,但真到了關健時刻,卻絕不是沒有擔當的人,特別是不會躲在女人的身後,當初他的修爲比起陸薇、羅倩相差甚遠,但卻仍挺身而出,獨自去擋通背銅猿,這並非是不知死活,而是在他的主觀意識裡,一直認爲只有自己才真正能行,才能使事情化險爲夷,其實說穿了,這是一種真正發自內心的強者心態,凌蒙之所以能夠多次在生死關頭轉危爲安,並獲得巨大的好處,也正是這種不屈不撓、無所畏懼的強者心態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迎着周旭如同冷電般的鷹目,他鎮定的道:“你不問問事情的起因,弄清楚是非黑白,就這麼抓人?”周旭冷冷的打量他,陰沉着臉道:“交易臺上不許動手,否則懲不怠,這是內谷八大門派共同商定的,所以不管什麼原因,既然動了手,就得接受懲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