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寒辰的質疑,南伯的老臉涌出一抹淡淡的複雜,眼皮微擡,出言回道,“因爲你爹這富貴樓就是你爹一手創立而成的,他就是當年富貴樓的幕後老闆。”
“什麼?我爹,他,,,”
“當年的富貴樓並不是現在這種狀況。寒琅宇入贅到了白家之後,就把這富貴樓送給了我。之後由我開始經營,才發展成如今這般光景。”南伯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有一絲自豪。
寒辰眉頭一擰,對方還是沒有說明父親爲什麼不選擇光明正大迎娶母親白沐萱。難道?寒辰擡起頭,沉聲問道,“這富貴樓背後是做什麼的?”
聽到對方問出這句話,南伯的臉上,明顯有着一絲驚訝。繼而眼中流露出一抹讚賞之色,“呵呵,你很聰明。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點。這富貴樓的背後,是大印帝國最大的一個殺手組織。而你爹,寒琅宇,便是當年的殺手之王。”
轟!寒辰的腦袋,瞬間被震懵了。南伯後面的四個字,如同尖針般的扎疼了寒辰的耳膜。如同巨錘般的擊打着他的心臟。
回想着從前父親那溫和待人的樣子,實在無法將他和一個殺手聯繫在一起。說什麼寒辰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爹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殺手?”
“不是殺手,而是殺手之王。”南伯目光堅決,字語清晰的說道。“你無法想象你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想要殺的人,從來失手過。即便對手的實力,比他自身還要強上一線。”
殺手之王?
寒辰儼然有點不知所措,雙拳握緊又鬆開。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南伯輕輕的舒出一口氣,繼而爲其述說寒琅宇的過去。
無論在怎麼鋒利的劍,都會有一把劍鞘。只有遇到合適的劍鞘,那柄利劍,就會心甘情願的遮掩它的鋒芒。
富貴樓的幕後老闆,殺手之王。
寒琅宇在遇到白沐萱之後,他的人生出現了一個轉折。他開始明白,或許他能夠擁有那最溫馨,最平淡的幸福。
可是白沐萱會接受一個殺手嗎?白家會接受一個殺手嗎?
爲了心愛的女人,寒琅宇選擇拋棄了一切。即便當白嘯天提出要他入贅白家,當倒插門女婿的條件。這個骨子裡充滿傲氣的男人,最終還是義無反顧。
“富貴樓的老闆與白家大小姐。要說起來,這其實還是挺般配的。但實則有不少家族勢力,都知道富貴樓的背後,是一個殺手組織。你爹一旦表明了身份,那麼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就會公之於衆。而他是殺手之王的秘密,也必定大白於天下。”
南伯分析了其中的緣由,寒辰是越聽越震驚,越聽越覺得心酸。不知不覺,眼眶已是微微泛紅。
“就連我也想不到,你爹對你孃的用情會那麼深,拋棄了所有的一切。後來他把這富貴樓送給了我,選擇了一個普通的身份,入贅到了白家。”
接下來的幾年內,寒琅宇再也沒有踏足過富貴樓,也沒有再和南伯聯繫過。曾經的殺手之王,似乎真正的與他斷絕了關係。
儘管每天都被外人嘲笑,堂堂七尺男兒成了個倒插門。可不能否認的是,寒琅宇是幸福的。有賢妻白沐萱,有孩子寒辰,簡單的生活充滿溫馨。
寒辰雙拳緊握,兩眼泛紅。他原本以爲母親白沐萱付出的要多於父親。可是現在瞭解了其中的隱情,才明白寒琅宇犧牲的到底有多大。
“我爹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世人都誤會他了,都誤解他了。”
“唉!誰說又不是呢!”南伯輕嘆一聲,眼中涌出一絲惋惜,“可惜呀!天不遂人願,你娘還是早早就離開了你們父子倆,可悲,可嘆,可憐,可惜。”
白沐萱是在寒辰五歲的那年因病離世的,從那以後,寒琅宇唯一的精神寄託,就是在兒子的身上。
也許是不能忍受白家人的冷落,到了寒辰十歲那年,寒琅宇將其送入了玄元峰學藝。而他自己,卻在外面四處奔波。
“那後來呢?我爹把我送到玄元峰之後,那些年他都在做什麼?現在他又在哪裡?”把寒辰送走之後,寒琅宇並沒有回白家的,這些從白家人的口中,也都能夠問到。“難不成我爹又回來當殺手了嗎?”
“沒有。”南伯堅定的搖搖頭,給予否認。“約莫在四年前,你爹來找過我一次。”
南伯的臉上,明顯有着一絲變化。十幾年了,寒琅宇離開了富貴樓這麼久。突然回來了一次,當時還令南伯着實嚇了一跳。
四年前?寒辰眉頭一皺,不正是自己十三歲的那年嗎?清晰的記得那年,父親寒琅宇陪他過了最後一個生日。面對着滿桌子的好菜,寒辰許下了一個願望。
想和娘,爹三人一家團聚。這只是一個無法實現的願望。
儘管只是默許的,可寒琅宇彷彿猜到了寒辰的心中所想。那個幾乎沒有掉過眼淚的男人,那天眼中卻是閃動着淚花。
“我爹來找你所謂何事?”
“他跟我說,他要走了。倘若以後你回到潛庭城,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讓我務必照顧好你。還讓我告訴你,不要去找他。”
聽到這裡,寒辰眼中的少年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曾經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的涌上心頭,內心此刻充滿了無盡的思念。
“我爹在哪裡?告訴我。”
寒辰語氣中帶着一絲乞求之色,他真的是太想念父親母親了。而現在唯一能夠給他答案的人,就是眼前的南伯。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也別求我,不論你用什麼辦法?”
“爲什麼?我有權利知道我父親的下落。”
“那也不行,至少暫時,我不會告訴你。”南伯的語氣異常堅定,冷漠的樣子,就像是寒辰以死相逼,恐怕也不會妥協。
片刻之後,寒辰的情緒,平靜了不少。如今終於有了父親的一絲線索,對於他來說,也算是有點一點小小的安慰。
“我可以留在你這裡嗎?”寒辰目光直視對方。
南伯笑了笑,他自然明白寒辰的意圖。想要留在自己身邊,尋求寒琅宇的消息。“能夠留在富貴樓的只有兩種人,一是賣藝的舞女。第二,就是,”聲音一頓,清晰的拖出兩個字,“殺,手。”
殺手?留在富貴樓,只能成爲一個殺手?
寒辰愣在原地,難道自己也要過着那種不見天日的殺手生活嗎?轉念一想,當年父親爲了母親可以犧牲那麼多。如今自己爲了父親,付出點犧牲又有什麼關係?
“好,我可以暫時作爲殺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婦女小孩以及善良之人,我是絕對不會殺的。”
“呵呵,你和寒琅宇真的是很像啊!別把富貴樓想象
“的太黑暗了,當年你父親就定下過規矩。凡是有關於良善之輩的交易,都不會接的。也就是說,我們所殺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一些該死之人。”
“真的?”寒辰心頭一亮,不禁問道,“既然如此,那我爹雖爲殺手,但行的都是善事。若他的身份被公佈的話,應該會更受人尊敬纔對。”
南伯卻是搖了搖頭,否決了寒辰的想法。“你把世人想象的太簡單了,在他們眼裡,殺手永遠都是黑暗的,骯髒的。況且你爹當年殺的很多人,有不少是權勢貴族。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破,不僅是他,就連白家都將永無寧日。”
“原來如此!”寒辰不禁恍然大悟,其中的是非曲折,當真理還亂。
“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只有你完成了任務,才能夠得到相應的報酬金額。富貴樓是不養吃白飯的無能之輩。即便你是寒琅宇的兒子,也不可能例外。當然了,我只是打個比方,你的能力,需要你自己去證明。”
說罷南伯掌心一翻,一塊巴掌大小的金牌被輕輕的丟在桌子上。“每個富貴樓的殺手,都有證明他們身份的信物。這是當年你爹持有的,現在你拿去吧!”
一聽到是父親的東西,寒辰不禁心頭微顫,小心翼翼的拿起來。仔細查看,金牌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紋,中間地方,刻着一個凌厲的“王”字。
“以後想見我的話,向門口的管事出示這個就行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儘量不要來找我,原因你應該明白。”
“好吧!但我是不會放棄尋找我父親下落的。”寒辰堅定的回答。
“這個隨你。”南伯擡了擡眼皮,褶皺的老臉微微聳動,“事情就是這些了,有什麼不懂的,就去找劉管事吧!他會教你的。”
寒辰點了點頭,算作示意。當即把王字金牌收好,隨之轉身開門。
望着已經隨同劉管事離開的寒辰,南伯那雙渾濁的瞳孔,透露出一絲絲的深邃,乾癟的嘴脣微動,輕聲喃喃道,“寒琅宇,寒琅宇,你兒子的性格倒是和你一模一樣。”“——章節內容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