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做了酒精消毒,漂亮的護士小姐替我包紮了傷口,被老媽知道受了傷,甭管傷到哪裡,有多不嚴重,反正她一定堅持送我到醫院檢查,恨不得留院觀察兩天,當然,我理解她的擔心,但是流點血,我自個兒也覺得神清氣爽。
“這幾天注意傷口,不要弄溼傷口,以免發炎。”護士女孩交代兩句,我便拉開房門,看到醫院走廊上的熱鬧。
“怎麼樣了?”方曉雯和岑繪也接到通知趕來,不用想,肯定是老媽的主意,她這是要弄得人盡皆知才罷休,不過之後我才知道她有她的打算。
“小傷,沒事。”我瞥了一眼鄭曉江,他被老媽隔得很遠,幾乎只能與他眼神交流。
方曉雯和岑繪面面相覷,她們看了看我,又瞅一眼鄭曉江,她們應該認識鄭曉江,通過雜誌認識。
“啊——”方曉雯的嘴巴突然打開,我趕緊擡起她的下頜,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小心下巴掉了。”
“我們回去吧。”老媽面無表情地命令,她今天有些反常,我覺得她正在醞釀一件大計劃,恐怕會涉及到我和鄭曉江。
一行人到了停車場,夏旭充當司機,鄭曉江屁顛屁顛地跑到我們跟前,老媽卻問一旁的方曉雯:“曉雯,你開車來了嗎?”
方曉雯察覺氣氛的不對勁,於是簡單明瞭地回道:“開了,伯母。”
“坐曉雯的車。”老媽瞪了我一眼,也不看鄭曉江的尷尬,直接跟隨方曉雯上了她的車。
看來這次媽媽真的是很生氣,怎麼辦?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用眼神傳達我的擔心,鄭曉江收到我的訊息,自然也是憂心忡忡,不過他很快恢復自信,朝着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唐馨。”媽媽上車前,冷冷地喝道,“上車。”
“好的。”我心裡一沉,惆悵地收回目光,跟着小夥伴上了方曉雯的車。
驅車前進,在老媽的指引下,方曉雯慢慢地開往鄭曉江的家。得知我們這段時間住在鄭曉江家中,方曉雯和岑繪又不淡定了,特別是八卦的方曉雯,在車上不停地詢問情況,但是我和老媽都沒有解疑答惑,因爲我們各懷鬼胎,正在揣度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媽,你……”我一邊阻止老媽一邊說道,“現在搬走,你打算住哪裡?住旅店嗎?”
老媽衝着發愣的岑繪問道:“岑繪,伯母和唐馨借用你家的客廳,行不行?”
岑繪怔怔地點頭:“伯母,反正我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您隨便用,不過……”
“媽,她住的地方小的可憐,怎麼可能住下三個人?”
鄭曉江慌慌張張地跑到我們的房間外面,他看到我和老媽的拉鋸戰,知道媽的打算,頓時就恐慌了。
“伯母。”鄭曉江伸手拿住母親手中的行李箱,着急地說,“伯母,請不要離開,請您不要帶走唐馨,對不起,我……”
“鄭先生,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們。”老媽板着臉,不客氣地說,“是我們母女打擾了,我們不應該打擾鄭先生,不過,我唐英也是個講理的人,我還是挺感謝鄭先生這幾天的照顧,只是我們唐馨受不起鄭先生的這般‘照顧’。”老媽越說語氣越重,很明顯是怒火三丈。
“不。”鄭曉江看着我,憂鬱地說,“是我不對,我鄭曉江沒有好好照顧唐馨,所以您才這麼生氣,但是,您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都可以,只求您不要帶走她。”
我鬆了手,與鄭曉江站在並排,剛要說話,豈料母親毫不猶豫地打斷:“你能不能學學媽媽,都已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你還要搖尾乞憐到什麼時候?”
“媽,對不起。”我噙着淚,低聲呢喃。
“現在立刻跟我走。”母親咬牙切齒地喝道。
“不要,求求您不要帶走唐馨。”鄭曉江卸下他的不可一世,就在老媽拖走行李箱的同時,他突然就朝着媽媽跪下來,他的這一舉動驚呆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門口的夏旭,還有我。
“伯母,我知道我是個可恨的人,真的,我現在想想,也不明白之前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鄭曉江鬆開了抓住行李的手,他低着頭,雙手撐住地面,語氣誠懇地說,“您可能不知道,四年前的我,因爲失去她,早已經把自己的心剝開了給她陪葬。過了四年的行屍走肉,當知道她還活着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還能找回我的靈魂。”
我捂着嘴閉上眼,仍由熱淚溼了我右臉的傷疤。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離開我,還是以這種殘忍的方式。”鄭曉江擡起頭,凝視我,哽咽,“所以,我被恨意衝昏了頭腦,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知道,我在乎她,在乎她的一切,在乎她的離開,在乎她心裡是否還有我。”
我泣不成聲,同樣跪下去擁住鄭曉江,拼了命地點頭:“我也在乎,我一直都在乎。”我撫摸他的淚,潸然地說,“跟你一樣,四年前,我親手埋葬了我的心,但是,我將這顆心葬在你身邊,從未有離開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已經承受不了第二次你的離開,如果你要走,請你先殺了我。”鄭曉江情深意切,我不顧母親的反對,悽楚地應道:“我留下,我們說好的,一輩子不離不棄,我再也不會這麼殘忍,不會再離開,不會了。”
“是,我做了壞人,要分開你們。”母親淚眼婆娑地說,“可是你們要理解我這個做母親的心啊,我要求不高,我只希望我的女兒好好的,好好地活下去,爲什麼要遭受這些磨難,爲什麼不停止你的傷害。”
鄭曉江跪着挪身,又對着母親說:“伯母,我希望您能答應讓唐馨嫁給我,求求您成全我們,我想要照顧唐馨一輩子,也想讓您知道我的決心和誠意。”
“鄭先生……”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重要的是,不是應該先向我求婚嗎?他怎麼先跟我媽商量呢?
方曉雯和岑繪抹去眼淚,也加入到說服我媽的行列中,果然是好姐妹。
“伯母,您答應吧,我覺得鄭先生是真心的。”
“對啊,伯母,您可不要棒打鴛鴦,那才真正殘忍。”
鄭曉江回首看着我,我們在彼此心中生了根,任何人都拔不掉我們心底的這顆愛苗。其實,我對老媽也是瞭解的,因爲她跟我一樣,太容易心軟了,在我們的炮轟之下,她肯定會鬆口。
“哎。”媽媽長嘆一聲,故意對着身邊的朋友說道,“你們兩個湊什麼熱鬧?”
方曉雯和岑繪看着我眉開眼笑,後來老媽又說了:“我答應也行,但有一個要求。”
“只要伯母答應,別說一個要求,無數個要求,我鄭曉江也必定辦到。”鄭曉江欣喜若狂。
“臭小子,你可別得意太早。”老媽故作高冷,傲慢地說,“這門婚事,不光得讓我同意,還有你母親,雖然跟你母親不過是一面之緣,但是同爲母親,我也知道她心裡的打算,她啊,也是個高傲的女人,不見得像你這樣喜歡我們家唐馨。”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我從未說過關於秦婉儀的事,沒想到老媽盡然猜到了七八分。提到秦婉儀,整個氣氛又不好了,我和鄭曉江的頭頂冒出一片烏雲,這片烏雲的壓力可不比我媽小。
“實不相瞞,我媽她現在生了病。”
老媽走上前,扶住鄭曉江,說道:“好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要跪也是等到你們結婚那天再跪,現在顯得多不吉利。”
鄭曉江攙扶我一併站起來,我媽又說:“別怪我刁難你們,你媽媽要是不同意,我家唐馨嫁給你就不會有好日子。”
“我明白。”鄭曉江抿了抿嘴,“伯母放心,只要我母親的病好轉了一些,我就會跟她商量這件事。”
“唉,女兒大了,想帶都帶不走了。”老媽掃視一眼我,我撲上去,擁住媽媽的肩膀,嬌嗔道:“媽,我不是這樣的人,我纔不會不管你呢。”
老媽摸着我的頭髮,笑着說:“反正我還是那句話,媽媽的懷抱永遠都歡迎你,媽媽的家就是你的家,如果覺得受了委屈,你就回來,不要管那小子了,他要死要活的,那是他的事,跟你沒關係,知道嗎?”
鄭曉江不好意思地撓着後腦勺,羞澀地說:“伯母,您別笑話我了。”
“真是難得一見,恐怕這輩子也就能見到這麼一次了。”夏旭趁機落井下石地取笑。
鄭曉江這才注意到夏旭的存在,他大步上前地衝過去,擰着夏旭的脖子,故意狠厲地威脅:“看來今天要先解決你這小子,否則這要是傳了出去,我鄭曉江顏面何在?”
“鄭先生……”方曉雯和岑繪異口同聲地打招呼,“別忘了,還有我們呢。”
我被他們逗得破涕爲笑,我看到老媽也笑了,於是我們站在一起,旁觀鄭曉江如何打算處理這三個不正經的敲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