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宮。
斕曦靠在冷月羽楓肩上,不停地落淚。她的心痛的不行,本來幾日後就是女兒大婚的日子,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本以爲羽兒所有的苦難都已熬過去,以後都是幸福的日子,沒想到變成這樣。”她哽咽道,“她今後要怎麼辦?”
冷月羽楓一邊爲她揩淚,一邊安慰她:“你不要再哭了,哭也無用,眼睛都哭腫了。”他伸手拿過一邊的銅鏡,“你自己看看。”
看着鏡中的自己,一雙杏眼腫的發紅,可她卻止不住地落淚,“臣妾不想哭,可是一想到羽兒,臣妾忍不住。羽兒以後的婚事可怎麼辦。敏哲在婚禮前戰死,羽兒定要背上剋夫的名聲啊。”
“羽兒是我滄酈國未來的皇后,是我冷月羽楓的女兒,難道還愁嫁麼。”冷月羽楓面色一沉,說道,“剋夫,你怎麼可以這般說自己的女兒,糊塗!”
見他動氣了,斕曦才慢慢止住淚,“陛下說的是,臣妾糊塗了。羽兒這還未出嫁,一切都還容易些。可是她對敏哲一往情深,臣妾怕她想不開。”
“等她醒了,你再多勸勸她。朕先不張羅再爲她擇婿的事情,讓她好好緩一緩吧。”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嘔血昏倒在自己面前,冷月羽楓自是心疼不已。
“是,臣妾知道。”斕曦哽咽道。
“敏哲這孩子,真是太可惜了。”冷月羽楓仰頭長嘆了一聲,眼角也落下淚來。
“陛下,那敏哲的後事我們怎麼處理?”斕曦擦了下淚問道,畢竟還未成婚,敏哲的身份確實有些尷尬。
“敏哲的葬禮,我會按太子薨逝的國禮來爲他舉行喪儀,明日舉行,羽兒在昏迷之中,這樣也好,不必去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冷月羽楓又長嘆了口氣道。
兩年來,看着兩個孩子相知相伴一路走來,冷月羽楓已經將慕容敏哲當成了半子,這個太子的喪儀他自是擔得起的。而作爲父親,冷月羽楓自然也是知道慕容敏哲在傾羽心中有多重。
“臣妾替羽兒和敏哲謝陛下。”斕曦聞此言,起身對着冷月羽楓替傾羽行了跪謝禮。
冷月羽楓忙將她扶起來,“你啊,行這麼大禮做什麼,羽兒在我心裡,僅次於你,你還要這般見外麼。”
“你我夫妻一體自不用見外,但是羽兒與陛下是先君臣後父女,禮數一點都不能缺。”斕曦起身說道,“可是,臣妾怕的是,如果羽兒走不出來呢,我們要怎麼辦?”
作爲母親,斕曦深知傾羽的脾性,表面柔弱順從,心裡面卻剛強執着,到時候拒絕婚嫁如何是好。偏偏冷月羽楓又非要這女兒的夫婿爲王。
“如果她現在走不出來,朕可以再撐幾年,等她走出來。如果她決定終身不嫁,朕可以把皇位傳給她。”冷月羽楓想了想說道,“女帝傾羽,不也很好聽麼。”
“陛下你……”斕曦聞言一驚,她知道冷月羽楓寵愛這個女兒,等幾年不在話下,可是冊立女帝,她想都沒想過這種事。“各國都不曾有過女帝登基,陛下萬不能爲傾羽開了先例啊。”
“有何不可?朕早就與你說過,這幾個皇子沒有一個適合做皇帝的,反而是羽兒,脾氣秉性都繼承了朕,遇事都可泰然處之,這是身爲王者最重要的。”冷月羽楓眼中滿是讚許,“不管羽兒作何決定,朕都會同意。”
“陛下決議如此,臣妾自是無話可說,也不會忤逆陛下的意思,可是,朝中那幫老臣能同意麼?”斕曦小心地問道。
“朕決定的事,他們就算反對,敢提出來麼。”冷月羽楓冷言道。執政這麼多年,朝中所有事物,都是他聽從衆意,然後一人拿定主意,絕不更改。
“臣妾知道了。”看到自己夫君這個樣子,斕曦也不再多說什麼。縱使知道傾羽並不想繼承大統,但是最終也會遵從她父皇的決定。“等羽兒身體好些了,臣妾再問她這些事。”
“此事急不得。”冷月羽楓嘆了口氣,“失去摯愛這種事,是最痛心疾首的。所以,什麼江山權勢,朕都不在乎,朕只願能伴你白首。”
“陛下不要說這種話。”斕曦伸手捂住冷月羽楓的嘴,“陛下待臣妾之情,臣妾無以爲報。能與陛下白首不離,是臣妾的福分。”
“朕這身子,也不知道還能陪你到何時。”冷月羽楓心中默默說道。上次頭風發作後,太醫就說,如果再次發作,將會危及生命,他一直不敢告訴斕曦。
“陛下,您在想什麼?”斕曦見冷月羽楓半天不說話,疑惑地問道。
冷月羽楓聽到斕曦的話,回過神來,望了望一臉擔憂的她,整理了下心緒,故作平靜地說:“哦,沒什麼。”
“陛下,您如果還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臣妾,夫妻本是一體,臣妾盼能爲君分憂。”斕曦聽了他說沒事,反而更擔憂了。
“朕怎會不知你的心意,沒事的,你放心便是。時辰不早了,我們先歇息吧,明日還要去看羽兒。”冷月羽楓握了握斕曦的手。如今這番光景,他更是不敢說了,怕她本就爲傾羽的事傷心,聽到這個消息,估計會大病一場吧。
“是,今夜就不要叫人侍候了,臣妾服侍陛下更衣吧。”斕曦見他不說,便只好站起身,爲冷月羽楓更衣,服侍他睡下。之後自己略微收拾了一下,在他身邊躺下,卻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