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了起來,河面偶爾會閃閃發光,他游到一處,那裡便一片波濤。看的出,他很強壯。
這裡河道並不是很寬,河水也並不湍急,沒一會,他就遊了過來,從水中走出來,甩了甩頭,朝我微笑了一下,月光下,我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他留着短髮,穿着背心,手臂上的肌肉非常壯觀,但他的笑容卻很溫暖,莫名讓我心安。
他從石梯走上來,邊走邊說:“好久沒游泳了,這水真冷啊!”
我看向他,問:“你以爲我要跳河嗎?”
“我看你在這站了一下午了,天都黑了還不離開,以爲你……”
“我沒事。”
“嘿嘿,沒事就好。”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特憨厚。
我不說話,不知道說什麼。
“你沒事,那我就回去了。”說着他又往石梯走了下去,看樣子是準備再次游過去。
我對着他高大的背影說了聲謝謝,他卻回過頭來說道:“你有心事?”
我避開他的話,說:“去喝酒吧,我請你。”
他笑道:“喝酒傷身,就不去了。不過你如果遇到了什麼難事,可以告訴我,我願意幫你。”
我說道:“那送我回家吧。”
他呵呵的笑,說:“怎麼感覺你像個女的呢?回家還要人送。”
“我不敢回去。”
“怎麼了?和父母吵架了?”
我笑道:“不是,我住那裡搶劫的特別多,我害怕。”
其實我是害怕豆磊在遊戲廳等我。
“多大點事,你住哪裡?”
“走就是了。”
我回過頭,剛邁步,卻看見對面街邊站着一個人——佩姐。
她死死地盯着我,路燈很亮,我可以看到她的臉色焦急不安。
這麼晚了,她到這裡來幹嘛?
我不自覺的就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哦,沒事。”
“對了,我叫冉光海,你可以叫我大海。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杰。走吧。”
我向佩姐走去,大海跟在我後面,夜涼如水,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色漸漸冰冷,經過佩姐身邊的時候,我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過去。
“陳杰!!!”
佩姐突然叫住了我。
我感覺心裡好難過,我不想大海也知道我今天被欺負的事情,我不想全世界都用那種可憐的眼光看我。
但是我卻無法邁步離開,佩姐不像是想傷害我,我也無心傷害她。
“有事麼?”
她走到我面前來,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我,忽然說道:“你知不知道我一下班就到處找你?”
“不知道。”
“你!”她氣得一跺腳,生氣了。卻是十分可愛。
我看她似乎沒什麼事,便對大海說,“我們走吧。”
佩姐沒有阻攔我,等我走了十幾米遠之後,我聽到她在背後對我說:“陳杰,不管這個世界如何殘忍,都不能成爲你冷血的藉口。”
我停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
我和大海一起走到了遊戲廳,幸運的是,豆磊沒在。
和大海告別之後,我就休息了。
※※※
生意照做,大門照開,只是我買了一把匕首防身。我從來都無心傷害任何人,但世道艱險,我不得不這麼做。
翔哥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沒有回來。發QQ消息也不回,真是讓人頭疼。
這天,天氣特別好,陽光很溫暖耀眼,我起牀之後伸展了幾下身體,就開門營業,我得快些存錢交房租了。
中午的時候,遊戲廳裡突然來了一大羣人,我一看,帶頭的那個居然是佩姐。
那天我還不知道佩姐的真名,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只是從人頭來看,她很有號召力。
來遊戲廳的,大約有一百人,這羣人裡什麼樣的人都有,男女老少,我大致的看了一眼,學生居多。
我震驚的埡口無言,不懂佩姐這是要做什麼,這時候佩姐走到我的面前來,問我:“豆磊來找你了沒?”
她氣場很強大,說話語氣非常牛筆,看樣子,要是豆磊來找我了,她真會做出個什麼事情來。
“沒有。”
“還沒來?”她手一招,“小豆,你不是說他今天會來找他嗎?”
一個身材不高,面貌不揚,卻染着黃頭髮的少年走到了佩姐的面前,說道:“是啊,今天我在時尚理髮店親耳聽到他說的。”
佩姐思索了一下,說道:“看樣子是我們來早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他來!”
衆人異口同聲:“好!就等他來!”
我被這麼多人搞得傻了眼,坐在凳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但心裡卻有些興奮,似乎還有些期待豆磊的到來。
佩姐招呼大家坐下,但是凳子沒有那麼多,許多人嫌屋子裡擠得慌,想到外面去,都被佩姐叫住了,說不能讓豆磊知道這裡有這麼多人等着他自投羅網。
我看大家擠得很難受,便打開後門,後面是一塊空地,叫他們去那裡等着。
等人大多都到後門去了,我問佩姐:“你這是要幹嘛?”
佩姐一拍我的肩膀,說道:“幫你啊!”
“你準備怎麼幫?”
“那得看豆磊等會的表現,他要敢囂張,咱就揍他。”
說着佩姐握緊了粉拳,逗的我輕輕的笑了一下。
“你笑了耶!”她似乎很開心。
“很奇怪嗎?”
“沒有,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哦。”我納悶道:“對了,你去哪找的這麼多人啊?”
“我早說了,在貼吧找的啊。”
“你在網上很出名麼?能召集這麼多人?”
佩姐擺擺手,“虛名而已,虛名而已。”
天氣越來越熱,那天應該是秋天裡最熱的一天,我開了空調和風扇,大家還是在用手對着額頭猛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遊戲廳裡已經沒有了玩遊戲的人,大約下午三點的時候,一個人突然說家裡有事,就走了。他這一走,好幾個人也以同樣的理由告了別。
我和佩姐都沒有挽留,這些人就是跟風看熱鬧的,留下來也沒什麼用。
但是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陸陸續續離開了五六十個人,他們要麼說家裡有事,要麼說豆磊今天不會來了,總之就是各種藉口。我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們離開,只能眼看着遊戲廳裡的人越來越少。
佩姐的臉色越來越失望,我說道:“別等了,你也回去吧。”
佩姐瞪我一眼:“說什麼呢你?就是人全都走完了,我也不會走。有我在,他豆磊不敢怎樣!”
我只好沉默,現在我只能順其自然,這些事情,我做不了決定。
我總不能把剩下的十幾個人都趕走吧,別人一片好心。
等到了下午六點,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我點了一下人頭,加上我自己,還剩下五個人。
我問佩姐:“這些所謂的WOWER都走了,現在怎麼辦?”
佩姐說:“他們纔不是WOWER,P縣真正的WOWER只有五個,五個!”
她明顯是在逞強,但是我相信她的話,P縣真正的WOWER,只有五個,即便之前的我懦弱不堪,但是,佩姐的鼓勵已經給了我決心今後做一個真正的WOWER的勇氣。
我走到門前,等着豆磊的到來。
遠處的街上已經沒白天那般熱鬧,稀疏的幾個人懶散的走着,我盯着豆磊會來的那個方向,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畏懼!
遠遠的,我看到一個人匆匆趕來,他扒開那些要死不活的路人,衝着我就跑了過來。
我心中一喜,那不是大海嗎?
大海跑到我的跟前,喘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來晚吧?”
我問他:“你怎麼來了?”
“我在我們縣的貼吧看到了那個帖子,就來了。怎麼,你也是來幫忙的麼?”
看來佩姐並沒有泄露我的名字,我對大海說:“我就是那個需要幫忙的人。”
“啊?怪不得那天晚上你在河邊站那麼久。”他抹了一把汗,“這口氣,今天我幫你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