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後,一路快馬加鞭。劇烈地馬車晃動讓不出門的女孩子們受了很大的苦,每個人都病怏怏的靠在馬車裡,馬車的速度並沒有因此停下來,反而越來越快,她們只有一個想法趕快到了地方,好結束這折磨人的旅途。
她們的期盼在近兩個月的行駛後結束了。馬車到了地方後,女孩子們虛弱得下了馬車,她們扶着車轅,長長的鬆了口氣。最令人感到擔憂的是紅綃,她的****已經站不穩了,一下車就一頭向前栽去,多虧了於陽出手拉出了她,才免了倒地的結局。
紅綃感激地對於陽笑了笑,但隨即連忙站好,又伸手去扶木樨。
木樨笑道:“我有妞兒扶着就好了,你的身子要不要緊?這一路你的下巴都尖了,你洗洗就歇下吧!”
從領路的丫頭的口中得知,張瑛目前並不住在這裡,這裡是她們幾個丫頭住的。那個領路的丫頭將她們領到了地方,也沒說送洗臉水,上茶。就更不要說其他的一些東西。
妞兒冷哼一聲:“這麼不懂規矩,回頭一定要好好的說說。難怪太太要派人過來,就這樣的哪裡能伺候好老爺。”她說了句便對木樨道,“姐姐先坐做,我去擡水。”
妞兒找了一圈也沒有人願意做事情,最後還是跟着來的粗實婆子跟小丫頭燒了水,又隨便弄了吃的,一行人草草的吃了,洗漱後便睡下了。
於陽是跟妞兒住一個屋,她打着哈欠便坐在了牀上,在到了地方的那一刻,於陽就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氣都用盡了,她目前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於陽直接倒在了牀上,頭一着枕頭她便睡着了。
隔壁的屋子,木樨靠在牆上看着沉睡的紅綃。她雖然困,但是她現在卻沒有心思睡,這一路上什麼都沒有發現,就是那個妞兒跟於陽都沒有什麼對話,她並不是有意將她們倆放在一起,同她在一處是可以就近監視,可是這樣也不利於她發現線索。這都快兩個月了,爲什麼什麼都沒有?
“咚咚”窗戶棱上傳來輕微的響聲。木樨警醒地坐直了身子:“誰?”
“老爺要見你。”一聽是張瑛,木樨忙穿好衣裳,輕輕地走出了屋子,門外那個勁裝男子亮了下手中的腰牌,木樨這纔信了。不過她卻道:“老爺命我……”
男子將手中的腰牌遞給了她:“我替你看着。老爺的書房出門左拐,那有人。你給他這個,他自然會帶了你去!”
木樨這才放心。他依言走了出去。
沉睡中的於陽被人推醒了,她不耐煩地蹭了蹭被子,拱了拱身子,含含糊糊地道:“妞兒,再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可是妞兒偏不如她的意,依舊推着她:“醒醒,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讓你睡。”
於陽不悅地坐了起來,擁着被子不住的打着瞌睡,她眼睛也不睜:“妞兒,你有什麼事,就讓我睡一下下,就一下下。”
“你叫我什麼?”低聲地笑讓於陽一下驚醒了,這不是妞兒的聲音,這低沉的聲音,清朗的話語,是穆時風!
於陽睜開了雙眼,驚愕的望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穆時風:“穆大人…..”她再一看就睡在自己邊上的妞兒,“她……”
“不要緊,她醒不過來的。”穆時風側了身子。示意於陽快些起來,便率先走到了外間。
於陽趕緊穿好了衣裳,走下了炕。外間沒有燒炕,比裡面要冷多了,只披了件薄棉衣的於陽一出來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穆時風看着她,目光射到於陽身上的那一刻,於陽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顫,她忙跑回去換了一間厚棉衣穿上。
“這裡比京城要冷很多,你要多注意身子。不能那麼隨意。”
穆時風吩咐一句於陽便應一聲,她甚至對穆時風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這麼厚可以了,一點都不冷,我剛纔是突然受冷。”
穆時風饒有興致地看着先自己展示身上的衣裳到底有多厚的於陽,她就像個孩子,像個像大人顯擺自己有什麼好東西的孩子一樣。
於陽看着穆時風盯着自己,又回想自己方纔的行爲不禁紅了臉,她不是有意的,只是見到穆時風說自己不注意,想解釋一番。
她低着頭喃喃地道:“我曉得了,一定多穿些。”
“不是多穿,是穿暖和。”穆時風再次交待着。
於陽只得點頭,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就不怕冷麼?穆時風沒有穿大氅,似乎只是一身薄棉衣。這麼冷的天,他就不怕麼?
穆時風見她點了頭,這才說起了正事。
“時間不是很多,我只能待一會兒。”穆時風讓於陽坐下來,同她說着,“上回的事不是我有意違約,是我跟着英國公到西北來了。所以沒能赴約,還請你不要有所懷疑。”
“我曉得,我聽人說了。”於陽表示着自己真沒覺得什麼,說實話,不曉得事情經過的那些天她真的很難過,在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穆時風身上的時候,她對他傾注了很多的注意力,可是一旦他沒有守約,於陽覺得所有的希望都被奪走了。
“不過,穆大人,這件事怎麼樣了?你不曉得這段時間真的有些詭異……”於陽覺得目前她可以只能對穆時風說這樣的話了,“就是在你們走了不久,英國公夫人上門了,門口的護衛沒讓夫人進去。”
穆時風點了頭,這他已經得到了消息。他知道,蔣氏就算是硬闖也闖不過那道關的。
“這其實沒什麼,只是出了這事後,馬上就有人將我接出了英國公府,將我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你怎麼知道是出了英國公府?”穆時風隨時的提問着。
“我在馬車上坐了很久的。而且從馬車上下來後,還換了小轎。我記得有外客來幾乎都要在二門外換小轎的。顯然我是到了一個新地方。”
穆時風沒有做什麼表態,他只是要求於陽繼續說下去。
“開始我還以爲那是英國公的別院,可是後來看了看,發現應該是七皇子的地方。“
“七皇子?“從於陽口中出來的這個稱謂讓穆時風很是驚訝了。怎麼又有個七皇子在裡面?“你爲什麼認爲是七皇子?”
於陽道:“我只是自己覺得。我吃了大量用荔枝蜜做的點心,紅兒說荔枝蜜這東西大多都是南邊進貢來的,多數都是宮裡頭賞下來的,那回她還特地同我說了好多。這樣貴重的東西用來做點心,而且每種點心都用了,實在是太奢侈了,除了跟宮裡頭親近的府上怎麼會這麼浪費?再說,還有那些個擺設,真是太貴重了,有好些東西,我在英國公夫人的正房也只是見了一兩件。可那裡面真的是……太奢侈了。還有,你看看這個……”
於陽摸出她順出來的匕首送給了穆時風:“你看這個,就放在我住的屋子裡。”
穆時風接過匕首瞧了瞧,他在手中如變花一般打了個旋轉,有重新將匕首遞還給於陽,不過他卻是用柄首對着於陽。
“這東西還算不錯,你就放在身邊好了。不過要是防身的話,還是這個好了。”穆時風從靴筒裡摸出一把青色外表包裹的匕首遞給了於陽,“這個小巧也輕便,也不像那個那麼顯眼,你用這個好了。”
於陽接過了匕首,她嘗試着開了劍鞘,只露出了一點點的劍身,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是好東西,於陽將匕首退了回去:“這麼好的東西我不能要,這個……”於陽晃了晃手中的匕首,雖然這是她順來的,但是她顯然是不能回到“七皇子府”的,所以這就算是她的好了。“我有這個就行了。”
穆時風依舊僵匕首塞給了於陽:“多一樣總是好的。”他看着於陽收起了匕首這才道,“這些你就認爲那是七皇子府麼?”
“要不然呢?”聽穆時風這麼說於陽也覺得有些不像,可是自己說看到的一切都是說明了這個啊!爲什麼自己待的地方比張瑛的英國公府佈局還要奢侈,爲什麼張瑛要把她弄出去?換個地方不是更讓人感到懷疑麼?
穆時風點了頭:“也就是說英國公這次叫你過來其實是爲了跟七皇子談交易?”
“交易?”於陽不明白,“可是我不是七皇子的人啊!”
穆時風微微垂了眼:“我曉得你不是。但是旁人卻不那麼認爲。”
於陽敏感地覺察到穆時風的情緒有些微變,難道是因爲英國公跟七皇子的交易?這讓穆時風感到頭疼?是了!穆時風是太子的人啊!
穆時風沉思着。川陝糧道被七皇子的人所控制,大軍所用軍需糧草全要在那中轉,萬一有一日停頓,這幾十萬大軍就被困死在了這裡。若是七皇子想在京城有什麼動靜,這幾十萬大軍也不可能有什麼作爲。想到這,穆時風覺得事態嚴重。
可是張瑛此時選擇用於陽,說實話並不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如果想不利用於陽的話,如今只有儘快結束戰爭,可是一到動靜噠噠人便鮮少發動進攻,最快也要到明年開春。
“穆大人……”於陽輕輕地喚着穆時風,不是說時間不多,所以要快些麼?可是他怎麼跑到這裡來發呆了?
穆時風收起了心神,歉意地對於陽笑了笑:“你說什麼?”
於陽搖搖頭。她什麼也沒說。
“哦!你以爲英國公身子不好家裡派了人過來伺候不過是一個幌子,其實不是的,英國公的身子是有些不大好。他現在住在這,過些日子還是要回大營的。”
“哦。”
“我也不能常來這兒,萬事你要小心,最好不要到處亂走,既然你跟那個妞兒好,就常在一處。旁人若單獨叫你做什麼或去什麼地方你都要留個意。”穆時風手現在擔心的是張瑛的交易,他不曉得張瑛要如何運用於陽。
“是。”關係到她小命的事情她一定注意了。
穆時風想了想,打算這件事還是要說出來,至少要讓她知道,至少遇到了事情她不會悶在心裡,而自己也能在第一時間知曉:“若是有什麼難辦的要緊的事你就跟和樂說。”
和樂!那個守院子的護衛,那不是張瑛的人麼?他是穆時風的人?!只是她一路並沒見到這個人啊!
“他這次也來了,不過是打前站的,你沒見着。”其實這也是故意的,是以防讓人家知曉,就算和樂跟着一起來了,他也不會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穆時風爲了讓於陽能相信和樂,特地道,“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於陽點了頭。她不相信和樂,但是她卻相信穆時風:“我相信。你說的我一定相信。”
她堅信的眼神讓穆時風心跳微微一頓,他本想問問這丫頭爲什麼那麼相信自己,可是他真的要走了。穆時風站起身,向門外走着,他今日還有別的事,現在只能抽出這麼一點點的時間來,不過能順利到達便好了,畢竟從大營到這裡要比到京城近許多,他也方便知道消息,“你的事我已經在準備了,你不要急。”
穆時風臨走的話無疑給於陽帶了顆定心丸,不過,準備……不要急……時間要很長,顯然不容易。真是多謝他了,都她這樣的人辦事都這樣的細緻,真是太感激了。不過也是,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不嫌棄自己是個逃難的髒女孩,親自爲她洗腳還爲她上藥。
於陽握着穆時風送給自己的那把匕首,微微一笑。她拿出那把鑲鐵把桃金皮鞘小匕首放到自己的枕頭下,而那把匕首貼身收起,緊緊地護衛着她。
第二日,於陽還是妞兒推起來的:“快起來,快起來。都要吃午飯了,還睡!”
於陽瞬間爬了起來,已經要吃午飯了,自己睡得也太久了吧。可再一看妞兒自己,她也是擁着被子,顯然還未起身。
於陽又想躺下去,昨晚穆時風走後,她很久都沒睡着,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可是好像只睡了一會兒,她就被妞兒推醒了。
於陽抓着被子輕輕地哀求着:“再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才睡不久……”
妞兒不依的拉着被子:“才睡不久?你想什麼了?”
於陽警覺自己失口了,她忙轉了身子,又扭捏地道:“我只感覺睡了一會兒,好像才一眨眼就被你推醒了。”於陽暗地裡摸了摸匕首,還在自己身上,她攏了攏衣裳,感覺不會有什麼,她才坐起來,“好了,我起來就是的。”
妞兒動作很快,在於陽坐起的那一瞬間已經穿好了衣裳,正在攏頭髮,她一面梳頭一面對於陽道:“咱們快着點,若是等木樨姑娘派人過來叫那就醜大了。”
於陽應着,穿好了衣服。可是一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冷的打了個顫。穆時風說的對,這裡的天還真的很冷,即使到了中午還是冰冷的。
她們一路小跑去了木樨的屋子。木樨的屋子比她們住的要好的多,在外間還燒了炕。一掀了厚簾子便覺得一股暖氣迎面撲來。
於陽感覺全身都舒坦了,她跺了跺腳,整理了衣裳這才走了進去。
木樨卻是在裡面,她正看護着紅綃呢。一見於陽同妞兒走了進來,忙送了口氣:“你們來了就好了。她昨兒夜裡不曉得怎麼發起熱來,到早上才請了郎中,方纔才吃了藥睡下。”
妞兒忙趕上前:“我來看着,姑娘怕是****沒睡吧。姑娘快請睡了。”
木樨搖搖頭:“不了,還有好多事要做呢!”她又對妞兒道,“你也不用伺候她,這裡還有旁人,有事要交給你。”
妞兒忙站好請木樨吩咐。
木樨微微一笑:“吩咐可不敢當。只是我昨日來了後看到這裡的形式打算整一整,方纔高大娘已經來回話了,這裡是老爺暫住的地方,原先是這兒知府的地方,他現在挪了地方。而這裡的一些丫頭也是旁人送的。地方咱們不能隨意動,但是人既然是送來了,那就要好好的****。這個差事交給你,你可能辦好?”
妞兒沒想到木樨居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她有些受寵若驚的看着木樨。她無法掩飾着自己內心的震撼,怎麼也掩飾不了。她是明白的,自己能來西北並不是因爲蔣氏對自己的看重,更多的應該是木樨爲自己說了話,或者是說出於某種目的,也許就是陽妮子。又不是跟過來的只有她們幾個,還有兩個丫頭老婆子呢,她們也是可以的。
“怎麼你做不來?”
“做的來,做的來。”妞兒連忙保證着,現在無論是什麼事她都要好好的做,做到讓人滿意,這樣她才能達到自己的目標。
木樨點點頭,她突然認真起來:“你是知道的,這從外面進來的人底子最不清楚,你要好好的查究着。府裡對這些忌諱你是曉得的,就不用我說了吧!該攆的就攆,該罰的就罰,不要心慈手軟。”
妞兒忙應了:“我一定把籬笆扎得牢牢的,一個蒼蠅都不讓它進來。”
分派了妞兒的事情,就輪到了於陽了:“你就去老爺的書房吧。老爺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就你去伺候。等我先把這些雜事都理清楚了,便過去幫你。”說着她嘆了口氣,“若是紅綃沒突然生病,我就讓她去幫你了。”
近前伺候張瑛。是張瑛吩咐地吧。叫自己過去……既然是書房有很多重要性的東西,是不是認爲自己是奸細,所以纔要把自己弄過去,就像蔣幹盜書一般?那麼多的文件在那裡放着,讓自己翻着看,然後傳遞假消息?他們一定認爲,自己就算是掩藏的再好,到了這種情況下,她不會隱藏,就算她想隱藏,她背後的人也不會讓她隱藏的。
他們的算盤打的真好,可是,他們不曉得,她真的不是什麼探子,背後也沒什麼人。若說她有什麼企圖,那只有順利平安的離開英國公府。
於陽應了,沒說一句話。
木樨望着退出去的於陽微微地扯了嘴角,這樣雖然冒險,但是還是有它的好處的。但願這次可以成功。
紅包今天要出門,就提前放一章大的,算是兩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