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於陽便又被送上了馬車。那個紫苑只是將於陽送上了馬車,她並沒有跟着去。陪同於陽一起走的是當日來接她的那個老婆子。婆子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地坐着。
很快,於陽便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英國公府。她不禁笑了笑,還以爲那個七皇子會把她攥在手裡面,跟張瑛在那裡商討着合理的價格,可就現在來看,自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那些衣裳首飾也白做了,真是可惜了。
當晚間於陽開了房門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時,沒有人感到奇怪,似乎她好像就沒有離開過這裡一般,大家還是有條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凌晨時分,在於陽還是昏睡的時候,有人粗魯地闖了進來,將還躺在牀上的於陽拉了起來。於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這羣爲自己洗臉穿衣的僕婦,說是在伺候自己,可是每個人都板着一張臉,手裡的動作飛快,即使遇到頭髮打了結,她們也沒有像以往一樣的耐着性子一點點的梳開。
在爲於陽打理好之後,那羣僕婦拖着於陽出了院子。居然沒有人攔住她們。那些所謂守衛在這外面的護衛怎麼都不見了?是張瑛下令將自己帶出去的?從七皇子府出來到這裡,又要從這裡去哪裡?
於陽被塞進了馬車,她直接跌了進去,即使雙膝跟胳膊肘被撞的生疼,她也沒來得及叫出來,更來不及揉兩下。因爲她發現,坐在馬車裡的人居然是妞兒。
於陽忙爬了起來,就手挪到了妞兒身邊。她雖然很高興見到妞兒,可是她依舊注意着現在不是她跟妞兒放心大膽聊天的時機。
她冷笑道:“怎麼會是你?看你如今的裝扮,又高升了?妞兒姑娘?”
妞兒早就曉得於陽會怪她。怎麼會不怪呢?一遇到事情,自己立馬就遁地了,只想到自己是否能平安,卻忘記了,真正危險是於陽。
妞兒歉意的對於陽點了頭,她真想把自己心裡頭的話都說出來,告訴於陽自己當時真的是不得已,她真的不是有意這麼做的。
於陽看到了妞兒眼中的歉意,她伸出手,輕輕地捏了她的手腕一下,接着又搖搖頭,呶呶嘴示意外面。
妞兒瞭然的點了頭,她面上雖然對於陽和善,但是口氣已經轉變成奚落:“我怎麼就不能來?你還是先擔心下你自己好了!”
在外面站着的丫頭聽到了,立馬跑到了前面的馬車,挑了簾子向坐在馬車上的木樨報告着。木樨瞥了一眼縮在角落的人,不悅地訓斥着那個丫頭:“慌慌張張的做什麼?你就告訴她們,再吵就給我從車上下去。給我走到廟裡去!”
丫頭被木樨訓了,也不敢在這待下,飛快地跑到了後面,橫坐在馬車上,斜挑了簾子,不快地呵斥着:“吵什麼?嘰嘰喳喳的就聽到你們倆的聲音,都驚倒了前面的木樨姑娘!姑娘都發話了,你們若是再吵,就下車!”
於陽同妞兒收了聲,兩人相視一笑,互相握着對方的手。
搖搖晃晃的馬車讓人很容易打瞌睡,外面駕車的車伕道:“大姐兒,到後面的車上睡吧!小心跌下來!”
打瞌睡的小丫頭忙坐直了身子,臉眼睛都來不及揉,就急着開口:“我沒睡着,剛纔是迷了眼睛。”
趕車的笑了:“姑娘還是到後面去吧!我也好坐一會兒,走了這麼久,我都乏了,姐兒是太太跟前尊貴的人,比誰都嬌貴,可不能讓姐兒乏了。”
丫頭被趕車的捧的高興。她也真是累了,便讓趕車的停了車,一路小跑到後面的馬車上,手腳並用爬到車上,找了個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下。
讓於陽好奇的是,那個趕車的並沒有坐上車轅,依舊靠自己的****走着。不過這正合於陽的意,省的那麼近可以聽到她跟妞兒的談話。
“這是要去哪裡?”於陽現在最擔心的便是這個問題。
妞兒輕聲道:“好像要去外地。”
“這是怎麼說?”於陽有些意外,去外地?這是什麼意思?“是去西北?”去張瑛隨軍之地,只是張瑛這是什麼意思?
妞兒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於陽居然知道她們這次的目的會是西北:“你怎麼知道的?”
“我被英國公關在院子裡,即使夫人去也進不去,這個時候卻帶了我出門,你又說是外地,除了西北,我真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地方。”於陽說的是實話。
妞兒點了頭:“我也是猜到的。木樨只是來給我送衣裳。”妞兒覺得事情還要從頭說,“那天的事情出了後,我被攆到院子裡,昨天才遇到了木樨,她把我帶了回來。後來她帶了人來給我送衣裳,大多數都是冬天厚的大毛衣裳,我當時就想着不對勁,後來我像個小丫頭打聽着兩天的事情,曉得了老爺來信了。今天我看到了木樨幾個人,才曉得確切是什麼。”說着,妞兒神秘地笑着,“陽妮子,你猜猜,除了木樨還有誰也要一起過去。”
於陽想了想。能跟着去張瑛那裡的,那只有蔣氏最信任的人,可現在蔣氏身邊剩下來的那些人,有誰被會選上呢?於陽搖了搖頭,她想不出來,每個人好像都沒有那種可能。
妞兒推着她道:“你只管想,是你認識的,我們都認識的。”
認識,她跟妞兒都認識的人,還是比較多的,瞧着妞兒的樣子,還真的是熟人,可到底是哪個呢?真是好奇那個人是誰,是誰讓妞兒那麼的興奮。
於陽道:“還是你同我說吧!我猜不出來。”
妞兒正色的道:“說出來叫你嚇一跳。是紅綃,紅綃!”
於陽看着妞兒誇張的面部表情陷入了驚訝中:“紅綃?就是那個成日躲在翠香身邊,大話不敢說一聲,只曉得哭的?”
妞兒點了頭:“就是她!我沒想到太太會讓她去。真是稀奇。可是你曉得麼?我纔打聽了,紅綃現在也不過是個二等丫頭,而且太太並不喜歡她。”
是啊!於陽拉着妞兒的手:“咱們這次去幾個?”
妞兒伸出四個手指頭:“就咱們四個。木樨還好說,是紅綃我還真是想不明白。你不曉得,昨天好多人給木樨道喜,她的臉還紅了。”妞兒說着紅了面龐,可是就是那樣她依舊是毫不忌諱。在於陽的跟前,她根本就不用忌諱那麼多。
於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她沒有多想,她也覺得紅綃會跟着一起去真是很出乎意料。但是,除了自己這個意外,妞兒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你呢?”
妞兒搖搖頭:“我也不曉得。怎麼會選上我,今日太太還把我叫過去交待了好些事。陽妮子,我都覺得古怪,我昨日還被人欺負的那樣慘,今日就要去西北伺候老爺?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於陽想了想,她也覺得奇怪。木樨爲什麼會把妞兒帶回去,而妞兒怎麼又會重新回到了蔣氏的眼裡?難道說都是因爲她?因爲她是個探子,爲了降低她的警覺性才使出了這招來?
“妞兒,你把你怎麼遇見木樨,怎麼被木樨帶回去跟我說說,一個字也不許漏。”
妞兒說了,不過她只是省略了她在木樨跟前編造的那些鬼話,她明白自己被木樨領回去是因爲她編造的那些鬼話起了用途,可是……妞兒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絲靈光,叫自己過去其實是爲了驗證陽妮子是不是真的探子吧。可是這麼老遠的過去好像真的沒什麼用途,只是去西北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陽妮子是噠噠人派來的?
“妞兒……妞兒……你想到了什麼?”妞兒恍然地神色落在了於陽的眼裡,她推了推發愣的妞兒,想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妞兒要了搖頭,她露出無辜地笑容,笑着道:“沒有,哦,我只是在想真是奇怪,陽妮子,你說是不是我要時來運轉了?對了!陽妮子,你這些日子又怎麼樣了?你都待在了哪裡?有人欺負你麼?”妞兒說着上來就捲起了於陽的衣袖,查究着她是否受傷。
可惜,於陽身上沒有一絲的傷痕。妞兒有些不解,爲什麼自己成天被折磨成那樣,而被人懷疑的於陽卻是什麼事也沒有?
於陽笑了笑,說了一些她被關在院子裡的事情:“什麼也沒有,沒人欺負,也沒人來問話。每天都被關在屋子裡,到時間就有人來送吃的。”
“關在屋子裡?像以前那樣的黑屋子?”
於陽點了頭。在英國公府待着的時候,她是每天都過着這樣的日子。
“這樣啊!”妞兒拍着於陽的手,高興地道:“這下好了,你可以出來了,再也不會被關起來了。陽妮子,你幫我好不好?”
妞兒握住於陽的手,真摯地問着,她的眼睛閃亮閃亮地,比夜空中的星星還有光澤。
“嗯?”
妞兒有些不好意,她深深地垂下了頭。用力地吸了幾口氣,再擡起頭,大大的吐了氣,認真而堅定地看着於陽:“陽妮子,我也不怕你笑話我,也不怕你說什麼。其實這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這兩天我更想的明白了。雖然太太還派我去西北,說上去太太忘了以前的事,可是我曉得這不過一時的事情,等我從西北迴來又會被打到一邊去。我不想這樣,所以我要抓住這次機會,我要依靠英國公,我要找太太動不了的老爺。我要成爲姨娘!你要幫我,陽妮子,再也沒有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了!陽妮子,你幫幫我?“
於陽沒有答應,她也沒有拒絕。妞兒要給張瑛做小一樣,這種事在她看來是不可理喻的;就跟自己要贖身一樣,妞兒肯定也想不通。
既然是她的願望,她只能支持她。
“好!我答應你!”於陽答應了。
妞兒沒行啊到這次於陽會那麼快的轉變,她有些不能適應,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她緊緊地握住於陽,不住的說着謝謝。能成爲姨娘,她就再也不會被那些人看輕了。
說實話,於陽有些羨慕妞兒,妞兒至少有希望,而自己呢?這次去了西北還是死是活呢?不曉得能不能遇到穆時風?有他在的話,她至少覺得還有一份力量。
西北,是福地還是失望之處?於陽處於納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