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冥河,一隻小船,徐徐而行。
骷髏人緩緩撐着竹竿,而船上有一名佛客,身着袈裟,數着黑檀念珠。
他樣貌莊嚴,佛螺髻發,周身法相若隱若現,背後似有金光撲閃,讓骷髏人驚得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佛螺髻發,也就是佛的頭髮,像是一層層小疙瘩那樣的東西。
此乃道行象徵,只有大乘佛者方能現顯此相。
而就是這樣的佛者卻要前往幽冥之地,自然讓骷髏人奇怪不已。
這尊佛者也要去玄冥山,到底有什麼目的?
正這麼想着,背對着他的佛者突然開口道:“不必生疑,快點打開入口罷。”
骷髏人心中一驚,原來對方早就猜到他在拖延時間,其實入口早就到了。
“不行,你得告訴我來意,不然我決不放你下去。”
佛者聽罷,數着念珠的拇指一頓,旋即緩緩的站了起來。
“我不過是來阻止不該發生的事情。”
骷髏人眼眶中的綠光一抖,顫聲道:“你......你是誰?”
佛者轉身看向骷髏人,半闔眼眸,溫聲回道:“佛者無淚,佛無淚。”
言罷,佛無淚縱身一躍,破開冥河去了玄冥山。
骷髏人來不及阻止,心中大駭:“他怎麼知道入口在下面!”
倏然,他怒拍船沿。
“該死的,竟然是我自己暴露了入口!”
適才他說決不放佛者下去,單單就從“下去”二字就可以猜出入口在那裡了。
也罷也罷,冥王應該能夠應付的過來。
不過,這佛無淚到底是誰?又是怎麼知道玄冥山即將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
話說馮摯等人離開駐地之後,順着大老闆所言,一路向東果然來到了一個三岔口。
左,中,右。
三條岔路看起來都差不多的樣子,兩邊有山,中間的路好似沒有盡頭。
馮摯當下便選擇了右邊,他認爲大老闆第二次所說的路肯定是生路。
彭越白見此,連忙上前攔住衆人,提醒了一句:“我們真的要走這條路?”
“這......”
衆人一愣,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馮摯奇道:“那你覺得該走那條道路?”
彭越白語塞,不敢抉擇。
雖然他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但是選其他路的話害了大家怎麼辦?
這個責任他可擔不起,不光是他,馮摯亦是如此。
見對方遲遲沒有說出個所以然,馮摯唯有笑道:“放心好了,大老闆第一次所說的纔是死路,第二次諒他也不敢說假話,應該就是這右邊的道路了。”
“可是......”
馮摯直接打斷道:“這樣好了,我們小心一點,看到情況不對就原路折回。”
彭越白別無他法,唯有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因爲不管選那條路都會讓人心疑。
馮摯其實比彭越白還要擔心,因爲畢竟是他帶着這麼多的人,一旦出了差錯,那麼他就算是跳進黃河也無法洗清自己的罪孽。
之後,馮摯一邊領着衆人前往參天洞,一邊囑咐着雪兒觀察周圍的動向。
一旦有什麼危機,馮摯立馬遣人撤退,自己留下來殿後。
還好的是一路無事,衆人警惕性十足的走着。
行走途中,馮摯忍不住問向雲飛龍:“這玄冥山你瞭解多少?”
刀疤老大無奈的回道:“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來執行玄冥山的任務,以往都是去禁忌之森獵殺目標。”
馮摯聽此一怔,納悶道:“玄冥山不屬於禁忌之森?”
他一直以爲玄冥山屬於禁忌之森,他們只是進入了禁忌之森的一塊地區罷了。
只聽雲飛龍搖頭說道:“不不,玄冥山可不屬於禁忌之森。禁忌之森在極南之地,是我們東乘之地和南乘之地的交接區域,其中兇險比玄冥山還要甚之。不過我們並未深入,所以獵殺起來還算簡單。”
“那這玄冥山呢?”
“玄冥山乃是地底區域,如何形成的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玄冥山得名於四處可見的玄冥石。”
馮摯一怔,旋即一指路邊的黑色石頭,隨後問道:“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玄冥石?”
雲飛龍斜眼看去,點了點頭道:“是的,沒錯。”
“這種黑色的石頭就是玄冥石,不過是那種沒人要的玄冥石。”
“那有人要的玄冥石是什麼樣的?”
“黑的發紫,陰冥之力飽滿,這類玄冥石用途廣泛,可用於淬鍊乘兵,提示品質,也可以作材鑄造,不管是器具還是兵器,都能成就非凡!”
馮摯聽完恍然大悟,也就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說不定以後會用到。
於是,他便想着找一兩塊玄冥石帶回去。可惜的是,一路上好的玄冥石沒有看見,那些低劣的玄冥石倒是隨處可見。
看來果然好東西都是難得的,不是大路上就能撿着的。
就在這時,魂府之中的雪兒說道:“小黑,要不要我替你留意一下玄冥石?”
馮摯一怔,問道:“那會不會消耗神魂?”
“會,但是可以忽略不計,消耗的並不多。”
馮摯先是一喜,隨後便遲疑了起來,最終否決道:“還是算了,幾塊石頭而已,有沒有用還是一個問題。神魂能省一點是一點,我可不想關鍵時刻就缺一點半點的神魂。”
雪兒聽罷,有些驚訝的回道:“你能明白這點我很開心。”
對方能夠明白神魂的珍貴,這是他樂於見到的事情。
其實馮摯原本也有一些不以爲然,但是想到現在自己每天晚上都得開啓系統空間,所以能省一點是一點,也就意味着他能夠多點時間修煉神軀、劍技劍意。
所以,不管怎麼想都還是系統空間比較划算。
大概走了一下午的時間,馮摯等人來到了所謂的參天洞。
看着眼前山脊,猶如蟲蛹一般,一圈一圈的螺紋。
而參天洞就在山脊末端,像是掏空了山脊,又像是蟲已化蝶留下的蛻蛹。
衆人來到洞前,確實有“參天洞”幾個字,不過洞口卻被一塊大石堵住。
這大石並未將其堵完,而是剛好留了一個人通過的空位。
馮摯見狀有些生疑,這參天洞原本是用石頭封住的?
一旁的彭越白適時問道:“要不要進去?”
馮摯思忖了一會兒,旋即說道:“都到這裡了,自然是要進去的。”
衆人頻頻點頭,現在不是畏手畏腳的時候,該闖的地方就要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馮摯接着說道:“不過是由我一個人先去,你們就在洞外候着!”
“要真的是出路,我自然會來通報你們,若是絕路的話我立馬回來,如果沒回來的話,你們就不用再進參天洞了。”
衆人俱靜,一片死寂。
他們都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了裡面。
這樣的事情刀疤團能夠答應,天兵團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只見青憐踏前一步,否決道:“我不同意,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還不如大家一起去,要死一起死算了,憑什麼你來做這麼大的犧牲?”
馮摯啞口無言,這年頭九死一生的事情都要搶着做才行?
雲飛龍亦是附和道:“對,不能讓你一個人隻身涉險,要死大家一起死,我死的時候要是皺下眉頭就不配當刀疤團團長!”
刀疤老大既然已經發話了,那麼刀疤團的衆人自然是紛紛附和,甚至吆喝了起來。
“對!要死一起死!”
“要死一起死!”
......
馮摯見狀連忙壓下呼聲,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們不要命了嗎?!我們還沒出玄冥山呢!”
聽此,衆人才停下了吆喝聲。
雖然馮摯嘴上沒有說什麼感動的話,但是心裡其實暖滋滋的。
爲這些人涉險,他覺得很值。
正因爲覺得這樣,他更不能讓大家去冒險了,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期望。
於是,他沉聲喝道:“想想你們的家人,他們還在駐地裡等你們回去呢!”
“還有你們的師傅,還等你們去救呢!”
青憐與紫伊渾身一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馮摯再看向彭越白與雲飛龍,斥道:“還有你們,都忘了自己身上揹負的深仇大恨了嗎?”
“我這個辦法是最好的辦法,不至於讓我們全軍覆沒,也是最安全的辦法!你指望我帶着你們進去,然後發生危險之後讓你們全身而退嗎?”
“告訴你們,我做不到!我不可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所以我選擇隻身前往,到時候發生什麼事了我也好方便撤退!”
“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衆人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所說的話。
看着他們臉色凝重了起來,馮摯繼而笑道:“相信我,我肯定能夠全身而退的。”
自信的笑容,似乎感染了衆人,看起來樂觀了一點。
倏然,一旁的紫伊提議道:“不如我去吧,你留在外面。”
在她眼裡,還是得有人主掌大局的,犧牲的那個人萬萬不能是馮摯。
誰知,馮摯當即呵斥道:“閉嘴,給我安分點。”
紫伊聽罷,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怒極,只差拔劍相對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