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觸及我頭頂的那一刻,我多少有些煙視媚行,他帶着安慰之意的親暱舉止讓我有幾分驚詫。畢竟一個芒寒色正的小將軍應是十分在意這些男女授受不清的舉止纔是。
但他的安慰之舉卻真讓我心生雀躍,就像如孃親安慰我一般的奇效。許是他的樣子過於溫潤輕柔,纔會讓我如此歡喜罷,亦或許因爲他是我認識的第一個玩伴。
“冒,冒犯了,雲澈姑娘莫要怪罪。”
他撤回手時眼神中滿是歉意,也十分不自然地看向了遠處,神情有些飄忽。我本有些不敢再瞧向他,直到我見他耳邊也染上了一抹緋色,不禁笑嘻嘻地看着他。
“無妨,朋友之間的安慰。”
蕭承看向我,隨即便緩緩笑了。
看來他也將我當作朋友了。
山頂是另一處平坦壙埌的風光,我們的面前是普渡寺的山門,山門高得很,卻沒有什麼過多的雕飾,一共有兩重。周遭依舊綠林環繞,在這兒就已經能聽見遠處的鐘聲,在山林裡一聲又一聲地迴響。聽罷此鐘聲,我只覺肅然起敬,身板都挺直了幾分。
蕭承不再爲我提着裙襬,他走到我的身側,流眄四周後緩緩道:“就是這裡了,我們先進去罷,他們應該都在寺裡了。”
我點點頭跟在他身側,這是我第一次來廟裡,除了拜佛其他一切都無從知曉。
一位僧人站在第二重山門旁,手上端着個白白淨淨的瓷瓶,瓶中插了根嫩綠的枝條。他一手端着瓷瓶一手向我們行禮,看上去十幾歲的樣子。
“兩位小施主,這是寺中的楊枝露,用來給施主洗去身上塵埃。”
說罷,他示意我們攤開手掌,楊柳枝沾着瓷瓶中的清泉水灑在我和蕭承的手心和衣衫上,小僧人看起來十分平靜,與這山間的景色渾然一體,看了讓人十分靜心。
事畢後,蕭承謙謙行禮,我便連忙跟着他一同向小僧人道了謝。
過了山門有一處四大天王石像,他們都長得有些猙獰可怖,我看了難免心裡發怵。但轉念一想,這樣的想法豈不是心不誠。我搖搖腦袋,趕快停止了這種想法,在心裡努力爲自己開導,話本子裡的四大天王可都是神通廣大的。
再往後是一處左右龜馱碑刻,上面刻錄了一些寺院的過往及重修、善款施主之類的文字。繞過碑刻,是一段並不長的石梯,青石看起來並不陳舊,反倒嶄新。看來是這段時間剛剛翻新過。
此時蕭承停下了腳步,開口道:“再往後就是三清殿了,供奉了三位老祖,分別是觀世音,佛祖與彌勒。大家通常都會去拜位居中間的現世佛佛祖,爹孃之前同我說會在中間的殿中等候,雲澈也去那兒嗎?”
我聽罷開始思慮起來,現下不知爹去了哪兒,他們也定是不會等我的,況且將侍從打發走了,我也不好獨自行動。
倒是有些羨慕蕭承,有爹孃等候。
“嗯,現下我尋不到爹和夫人。”頓了片刻,我擡眸看向他,有些許不好意思地道:“蕭承,我能同你一道嗎?”
他愣了愣,大概是看到了我如此難爲情的神色罷,忽而淺淺笑道:“好。”
我們一路無言,各自低頭走着。這裡畢竟是寺廟,我也不太好意思說話,誰會有意去破壞這樣肅穆而又沉寂的氛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