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她坐牢,我娶你。”
我愣了半天,這暖陽打在身上着實有些冷,而眼下分明是盛夏,凜冬也還未到來。
這是三年來他與我說的第一句話,在此之前我是如何都未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
北國鎮遠將軍府嫡子蕭承,自小隨父從軍,這幾年立下赫赫戰功。大家都說小將軍英明神武,天資聰穎。
他是世人眼中的英雄,是我雲澈的心上人。
但好像也只是心上人。
他不記得我了。
十七歲那年,他突然生了一場怪病,再也未叫過我澈澈。
除了蕭家的人,他誰也不記得,誰也不過問。
北國二十九年,得知蕭承忽患怪病之後。我大哭一場跑去蕭宅鬧着要見他。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他面前張牙舞爪,他根本不爲所動。
蕭將軍過來便見着我這狼狽模樣,我與他並不相熟。平日只與蕭承偷摸着出去玩,也沒與蕭將軍打過幾次照面,除了第一次在普渡寺之緣。
“雲澈小姑娘,犬子近日患了怪病,恐是要讓姑娘失望了。姑娘還是早日回家罷。”
這是已經對我下了逐客令,我眼巴巴地望向蕭承,希望他還能同從前一般迴應我。
沒有呵斥,沒有笑意。他就這麼冷冰冰地坐在椅上看着我,眸子裡是不盡的寒意與疏遠。
“姑娘自重。”
說罷,幾個侍從便把我架了出去。
蕭宅大門惡狠狠地在我面前關上,我忽地癱在地上,今日才換的新衣裳也因爲方纔的摸爬滾打沾惹上了不少土塵。
我隱隱抽泣起來,越哭便越覺委屈。剎時捂着眼號啕大哭起來。
幸得蕭宅建在郊外,不然可要被那些過路人看笑話了。傳出去又是一大民間軼聞呢。
門前那棵梨樹倒是開得爛漫,跟門中那棵似的。落花肆無忌憚地落在我肩頭,不知是嘲笑還是憐惜。
那時的我未懂情愛,只覺是重要的人弄丟了,心裡難受地緊。
我不甘心就這般同蕭承失去聯繫,總想要再努力做些什麼。但蕭宅的侍衛自此再不放我進宅,於是我只好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好在我會點三腳貓功夫,就這點還是跟他偷偷學的。
院牆不算高,我三下五除二便翻了過去,卻跌在了梨樹下。
那日春日極好,我擡眼便見着他在窗前桌旁提筆寫字。暖陽肆意透過軒窗落在他臉上,手上。
他渾身沾滿了光。
我奔過去趴在窗前瞧他,又滔滔不絕地與他講起我們之前的故事。將家中的小玩意兒都帶來後,我一股腦兒堆在他桌上,期冀他能想起來些什麼。
“姑娘不必再來尋我,前塵往事忘了最好。”
他皺眉,轉過頭不再朝着我。
“阿承,你瞧瞧我,你像從前那般對我笑笑。”
我忽然想起從前他被他爹爹罰,總是愁眉苦臉的,我便扮醜逗他,他總是笑得開懷。
這次也不例外,我分明見到了他轉瞬而逝的笑意。
但確是轉瞬即逝了。
後來,我或許真的太聒噪,他也真的不願記起我。幾月後,蕭承隨蕭將軍遠遠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