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的問題並不算嚴重,在得到了及時妥善的治療之後,醫生宣佈他可以回家了,但是必須注意飲食和某一些危險人物。
我想他應該把過敏的原因說了出來,因此醫生纔會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我,“你這個女朋友也太不細心了。”
等等——
我還來不及解釋已經被余天拽着離開了醫院。
一直到我們一起坐上了出租車,我才莫名其妙的瞪了余天一眼,“我要下車!”
“你也太沒良心了。”
“我已經辭職了。”很明顯,我無力的辯駁根本動搖不了余天折磨我的決心,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剛從死神手心裡逃跑虛弱病人,而是,他根本就是死神。
他嘲諷而惡毒的視線掃在我身上,“如果你不在乎三個月的違約金和這個月你幫我籤的所有賬單的話。”
我愣住了,這些都是我沒考慮過的問題,畢竟我身上沒有分分鐘產生金幣的buff。我一點都不懷疑當我和余天分道揚鑣之後自己會被追債,我好像已經看到了艾莉家被破滿紅油漆的場景。
余天滿意的看着我漸漸收起根刺的樣子,他換了另外一種溫柔且曖昧的語氣說,“其實我是不放心把你放出去招蜂引蝶。你以爲有比留在我身邊更安全的地方?”
“你也太自以爲是了,而且那些應該是我男朋友關心的事。”
我揉着太陽穴,余天的那句話提醒了我昨晚的事,如果張蜜騙我出去不是爲了看戲而是設計讓我成爲女主角的話,我也一樣在劫難逃。這就是余天承諾的安全。
“以後你在上班時間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
“對不起沈嵐,我昨天一直都打不通你的電話,後來我找到了張蜜。她說你沒事但是我還是不放心到處找了你一整夜,但結果你已經知道了,在機場遇見你只是一個意外,不過還好我們之間真的有那麼一點緣分。”
余天很少,應該是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的和我說話。他誠懇的語氣讓我爲自己的囂張感覺到無地自容。
因此,我真誠的表達自己的感謝。
“謝謝你。”
“作爲上司我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小助理。”
余天神情自然的伸出手來,安慰的拍着我的肩膀。
我就是被余天突如其來的關心迷惑了頭腦,再一次跟着他回到了他的公寓裡。理由是他需要照顧。
而我從小就不太懂得拒絕別人的求助,況且我已經把余天歸入的安全人物的範疇。
再一次走進余天的公寓我比之前更加感覺到侷促,而余天大方的拉上了屋子裡全部的百葉窗,他一向不喜歡刺眼的光線。
當我第一次問他的時候,余天是這樣回答的,“難道你喜歡被紫外線和灰塵甚至說霧霾劈頭蓋臉的親吻嗎?”
余天拉開椅子,在他的辦公檯前坐下,開始了機械敲打鍵盤的動作。那樣子讓我懷疑他其實應該是個小說家而並非建築公司的項目經理。事實上我從來沒見過余天畫圖紙,甚至在工地上他帶着那些滑稽的安全帽穿着膠皮雨靴的時候都會時刻保持自己全身的整潔,尤其是那張臉,永遠都帥氣的一絲不苟。
“沈嵐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呆的像只雞。”余天看着進門五分鐘依舊在鞋櫃前面發呆的我,嘲諷的說道。
我因爲對某個字嚴重的敏感以及反感,生氣的辯駁道,“是呆若木雞!是木雞!”
“你準備怎麼像我證明你是母的?”
“——”
我終於失敗,和余天鬥嘴,嚴格來說是被他用語言欺負的時候,我的精神竟然格外的輕鬆。余天也聰明的懂得利用這個時間及時的讚揚道,“你是應該多笑笑纔可愛,如果有煩心事,我不介意當你的垃圾箱。”
“那我應該拜託你把張蜜收入囊中,然後始亂終棄。”
“你真的這麼想?”
“你應該多去曬曬太陽。”我轉移着話題,然後溜進了廚房的。對於照顧病人,我簡單的理解爲把他們餵飽就好。
在余天的冰箱上貼着一張餐單。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對飲食會這麼認真挑剔,而當我發現上面的菜色都單調無比的時候,我纔想起那時因爲余天的食物敏感症。
余天從來只喝黑咖啡,那是因爲牛奶也是他的敏感源之一。
“在我剛出生不久的時候,我的爸爸媽媽餵我喝了牛奶,我差點死掉。後來他們知道我有食物敏感症。一個那麼小的嬰兒但是很多東西都不能吃,可能很難活下來吧。所以我就被遺棄了。”
“余天。”
我從來也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孤兒,而且是被親人遺棄的。
“好了,我可不是想讓你可憐我。我給你二十分鐘準備好午飯。”
“嗯。”我點頭,在那一瞬間,我似乎從余天身上找到了一種共鳴,那是被親人拋棄的感覺,我想他感受到的應該比我多的更多。
我差一點就把昨天見到的事和余天說了,那些對着童小颯我都不願意說出來的話。
余天回到房間換了一件白色的襯衣,那樣的他看起來格外的乾淨清爽,也柔軟了一些。他重新在辦公檯前坐下,皺着眉喝咖啡,他其實不喜歡那種味道,但必須藉助咖啡來提神。
“你先等一下。”我跑到余天面前,抓住他的手腕。那樣的動作我們倆都尷尬了一下。然後我鬆開手,余天放下手裡的杯子。
“你先別喝,等我一會兒。”
我跑到樓下的711買了一盒豆奶,我記得那幾年各種牛奶都出問題的時候,艾莉就用這個牌子的豆奶去衝咖啡。
連余天那種構造精密的大腦都沒想到這個方法,當我把豆奶咖啡端給他的時候,他很驚訝,搖着頭微笑。
“你先試一下,說不定很好喝呢。”
“那你爲什麼不先試試?”
余天最終還是喝下了那杯咖啡,然後繼續專心致志的工作,而我用了半小時才把他冰箱裡的豆製品和牛肉做成一碗美味的羹湯。
在料理中餐食物方面我是有天賦的,路飛經常說我是個天生的美食家,可惜他吃到我親手準備的飯菜的次數可以用一隻手數出來。
這樣是當初我會嘗試着去做餅乾的原因。
余天是第四個榮幸吃到我親手煮的菜的男人,而前三個,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男朋友,一個是我前男友。
顯然余天還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榮幸,他雖然並沒有挑挑揀揀,但是喝湯的時候表情始終沉靜從容。只不過在喝完最後一口的時候他突然說,“以後我的午飯和晚飯也由你負責吧。”
我很意外,馬上開始反駁,“我不是你的女傭。”
“開玩笑的,男人一般都不忍心自己喜歡的女人每天困在廚房裡,看你剛剛切菜那動作也知道你很少下廚。”
我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余天收拾好碗筷,我還坐在餐桌上。
“怎麼,生氣了?不開心?”
“沒有。”
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事而已,包括對路飛,我似乎太絕情了,比起他曾經對我的那些好。對童小颯也一樣,原來真正不懂愛的是我纔對。
想起了童小颯,我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他大概已經到酒店了。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和明顯,已經不能開機了。
“要用電話?”
“嗯。”我點頭。
“是打給男朋友嗎?”
“是。”沒必要隱瞞。
其實我意外余天只要直接借電話給我就好了,可他卻沒那麼做,而是翻箱倒櫃的找到一隻兩年前的舊款手機遞給我。
“這個先給你用吧。”
爲此,我沒敢太多好奇,這樣一個手機也不需要太客氣拒絕。我換上了電話卡很快就撥通了童小颯的手機,他也一樣幾乎第一時間就接了我的電話。
這是一直以來讓我覺得很溫暖的事情,雖然簡單,但是童小颯永遠都不會讓我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