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
申以安去公司處理事情了,雖然這幾日爲了蕭淺宜的事情覺得煩心不已,但是公司的事情卻也是不能落下,所以他還是會兼顧好公司和蕭淺宜的事情。
這幾天,範文嵐都沒去看過蕭淺宜一次,一次都沒有。
她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陷入越發可怕的深淵之中,她與他說話都能感覺得到他身上所散發着的那股戾氣,他似乎變了。
曾經的那個溫和的少年,現在卻不再擁有那親切溫暖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冷漠。
再這樣下去,範文嵐實在難以想象,究竟自己的兒子會變成怎樣的惡魔。
雖然蕭淺宜的離開,也可能毀掉他。
但是蕭淺宜如果繼續與他這樣對抗下去,最後他一定會瘋掉,是一定,而不是可能。
至少讓蕭淺宜離開,申以安說不定還有可能走出陰暗,找回曾經的那個自己。
雖然不管蕭淺宜在與不在,都有可能意味着申以安的滅亡,但是範文嵐仍舊決定要鋌而走險一次。
她沒有時間猶豫,有些事情還是得趁早下決定。
所以趁着今天申以安去公司,範文嵐便拿了鑰匙,將蕭淺宜的那個房間的門打開了。
入冬了,也很少會見到陽光,不過對於蕭淺宜來說,可能也沒什麼差別,反正這個房間本就是看不到陽光的,是密閉的。
現在的她就像是囚犯一樣,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呆在這裡,每天飯點的時候,會有人將吃的送進來,隨後那扇門又會關上。
便是這樣,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但是她始終沒能離開這個狹窄的房間。
申以安說是因爲不忍失去,所以才這樣對她。
但是他一定不知道,就是因爲他這樣的行爲,纔有可能失去她。
對他僅有的那絲愧疚,現在彷彿也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的時候,蕭淺宜還以爲是來送飯的,所以仍舊面無表情,就只是緊抱着自己的膝蓋,然後坐在房間的角落處,神色陰暗,面色蒼白。
她雖然很聽話,都有吃飯,但是卻鬱鬱寡歡,再這樣下去,恐怕身體是要被拖垮的吧?
申以安也擔心這一點,所以三兩天也就會讓醫生過來幫她檢查一下身體狀況。
“蕭淺宜。”範文嵐喚道。
聽到範文嵐的聲音的時候,蕭淺宜是有點意外的,她徐徐地擡起頭,看向站在門口處的範文嵐,她不知道範文嵐在這個時候進來是爲了什麼:“你來做什麼?”
“如果我說,我是來放你走的,你相信嗎?”範文嵐反問道。
蕭淺宜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看着範文嵐良久,她扶着牆壁,徐徐地站起身來,興許是坐着的時間過久了,所以當她站起身的時候,倒是顯得有點費勁:“放我走?”
範文嵐將房間的門關了起來,這個房間每天都得開着燈,因爲沒有窗戶,只能通過燈光來讓這個房間顯得明亮通透。
範文嵐走到桌子前坐了下來:“難道要讓你在我們申家當一輩子囚犯嗎?”
蕭淺宜拖着頗爲沉重的步伐,徐徐地走到了範文嵐的面前,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範文嵐,有點捉摸不透範文嵐的用意。
現在讓她離開,豈不就是跟申以安過不去嗎?
因爲她,範文嵐與申以安之間的母子關係已經受到了一些影響,難道範文嵐這次還要再違背申以安的意願嗎?
但是身爲一個母親,範文嵐所想着的不過是兒子的前途,兒子究竟恨不恨自己,似乎就不會顯得那麼重要和令人在乎了。
範文嵐當然知道蕭淺宜此刻的困惑,於是她便說道:“就算以安將這樣的你娶了回來,他也不會真的快樂,相反,我覺得你們對彼此最美好的印象,也會因此而消失。”
蕭淺宜此刻更加覺得驚訝,沒想到,範文嵐會願意放她離開。
也許因爲範文嵐是局外人吧?所以她可以想得那樣清楚。
而申以安是局內人,所以總覺得身在迷局之中。
“可是他可能會因此而怪你,你確定要這樣嗎?”蕭淺宜還是覺得半信半疑。
範文嵐淡淡地看向蕭淺宜:“難道我會看不出來,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兒子身上嗎?其實一開始知道你與南君墨的那段故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永遠不可能完整地屬於我兒子。即便你恨南君墨,但是恨歸恨,你對那個男人還是有情的。”
同樣是女人,對感情總是有相同的看法和領悟。
而範文嵐作爲一個過來人,想必在感情這件事情上,也是經歷過不少波折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她總是可以看得很明白。
“快走吧,再遲一點,誰都救不了你。”範文嵐冷冷地說道。
蕭淺宜猶疑地看着範文嵐良久,最後還是離開了。
範文嵐在蕭淺宜離開之後便輕呼了一口氣,而接下來申以安會如何怨恨她,那就再說吧。
反正她已經無法再這樣看着申以安爲了一個女人而把自己推向地獄。
她歷經千辛萬苦將這個兒子拉扯長大,難道是要看着他爲了一個女兒而讓自己不停墮落嗎?
絕對不是這樣。
傍晚的時候,將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畢之後,申以安便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他這幾天都會趕回來陪蕭淺宜吃晚飯,雖然吃飯的時候多數都是他在說話,但是他還是願意跟蕭淺宜一塊兒吃晚飯。
他不需要得到蕭淺宜的什麼迴應,他只要能夠看到這個女人就好了。
這樣便足矣。
而且他一直相信,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只要一點時間就好,她一定可以忘了與南君墨的一切。然後他們便又能回到曾經的那種相處狀態。
曾經的他們多麼幸福啊,所有的人都羨慕他們,所有的人都給他們送上祝福。
但是現在,他們的婚禮卻一波三折,可是即便已經經歷了一波三折,卻仍舊沒能在一起。
有的人的確有緣,卻也是有緣無份。
不怕無怨無份,最怕的應該是有緣無份。
申以安回家的時候便徑直地打算往樓上走去,而坐在客廳的範文嵐則馬上走了出來然後攔下了他:“別上去了。”
申以安有點不明白範文嵐的意思,所以他只能用那困惑的表情看着範文嵐。
“她已經不在了,你也不必上去了。那個房間,現在只是一個房間,裡面除了冷清,便什麼都沒有了。”範文嵐面無表情地說道。
申以安在聽到範文嵐的話語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急匆匆地走到範文嵐的面前,眉頭緊皺:“媽,你說什麼?”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那個房間裡的人,本就與你無份,你何必用那樣的方式將她留住?留住一副空的軀殼,有用嗎?”範文嵐不禁苦笑,她現在實在心疼自己的兒子。
申以安立刻抓住了範文嵐的肩膀,臉上滿是緊張與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怎麼可能?你騙我的?她怎麼會出去的?她有什麼本事從那個密閉的房間離開?”
“是我放她走的。”範文嵐一字一頓地說道,滿臉的無奈和心疼。
申以安緊盯着範文嵐良久之後,他便鬆開了範文嵐的肩膀。
申以安提腳往樓上跑去,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衝了上去,他很少會因爲什麼事情而方寸大亂,但今天,他再度失了分寸,又是因爲蕭淺宜。
他還真是爲了這個女人而着了魔。
着了魔的人,就像是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一般。
申以安跑到樓上的那個房間前的時候,他便看到那虛掩着的房間的門,他盯着那扇門看了良久,他甚至沒有勇氣去推開那扇門。
他多麼希望,等下自己推開那扇門的時候,裡面的那個人還在,即便她仍舊是蹲在那個角落發呆,那也好啊。
他最怕的當他推開房間的門的時候,房間已經人去樓空,這樣纔是最讓人心痛的。
申以安挪動着略顯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然後輕推開門,即便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真的看見蕭淺宜離開了的時候,他還是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徐地跟了上來的範文嵐,站在申以安的身後看着他,看了許久之後她纔開口說道:“以安啊……”
“爲什麼你要這樣做!”申以安轉過身來衝着範文嵐咆哮道,目光帶着幾分的仇恨和憤懣。
他實在沒想到,最後選擇毀掉他的幸福的人,竟是自己的母親。
範文嵐早就料到,既然選擇讓蕭淺宜離開,那麼就一定會讓申以安怨恨自己,而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難道要我看着你將自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嗎?你說,你自己說,現在的你,還是申以安嗎?”
“沒有蕭淺宜的申以安,就絕對不會是申以安!”申以安再度咆哮道,因爲生氣,面色發紅,而那表情帶有幾分的猙獰。
“那麼在遇到蕭淺宜之前!難道你就活得不好嗎!事實證明,沒有那個女人,也沒有進行不下去的事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遇到她之前,申以安並沒有活得比現在糟糕!”範文嵐覺得痛心。